99.这个对象我罩了(1 / 1)

……

在一干军团长近乎惊恐的注视下,一片嗜血藤拔地突兀而起,凶悍的精神力巨鹰晃了两晃,无声无息地漏气瘪了下去。

腾起的烟尘里,他们英明神武力挽狂澜的元帅正抱着哭得噼里啪啦的小妻子,手忙脚乱地连道歉带劝哄。元帅夫人蜷在元帅结实强悍的臂弯里,眼睛一眨,眼泪就啪嗒啪嗒地砸在元帅的手背上。

军团长们觉得他们的元帅很可能已经被砸懵了。

被砸懵的顾归手足无措,半点顾不上精神力屏障已经和心态一起彻底崩溃,搂着喝了假酒的爱人小心拍抚:“不哭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下次再也不打了,等回家就让你打回来,打几下都行……”

眼下的情形又不算紧急,系统不帮忙压制醉意,任凭喝了假酒的宿主醉得结结实实,趴在元帅的怀里委委屈屈抹眼泪:“三下?”

“三十下,你亲手打。”

顾归握了他的手柔声哄着,拿掌心细细替他擦净眼泪:“不哭了,好不好?”

精神力小仓鼠咻地钻进角落,第一军团长打了个哆嗦,趴在嗜血藤上目露惊恐。

他们元帅打元帅夫人了!

还把徒手碎桌子的元帅夫人给打哭了,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想象不出能把元帅夫人打哭得是多狠的力道,第一军团长忧心忡忡,觉得自己似乎不慎撞破了元帅家光鲜的外表下复杂的黑暗内幕。

元帅夫人枕在元帅的肩头,水汽还从黑润眸底往外止不住地涌着,一边抬手抹着眼泪,一边尽力想要数清三十次和三次哪个更多一点。

精神力仓鼠偷偷往上钻了钻,踩着机甲轮子转了两个圈,焦灼地思考着要不要去安慰元帅夫人。

“让他们一周内就把机甲做好给你玩,我亲自带你。”

顾归亲着小妻子额前的短发,掌心在单薄脊背上耐心地慢慢顺抚,继续柔声哄他:“想怎么玩儿都行,要是觉得虚拟训练场不过瘾,我们就去找个诺鲁特兽群,好好地打一场。”

陆池秋抬起头,被他顺利带偏了注意力,润着水汽的黑眸眨了眨:“银色的?”

“银色的,我特意嘱咐他们了。”

眼看找到了哄好爱人的希望,元帅目光一亮,毫不犹豫卖出部下:“正好明天维修,我一会儿回去,就让第一军团长那架换个别的颜色,就你一架银色的,刷两遍漆,还加荧光粉。”

第一军团长:?!

酒意被风一吹就涌得更厉害,陆池秋揉着眼睛,困得已经有些睁不开,却依然艰难的保有着一线良知:“第一军团长会不高兴……”

“让他漆彩虹色的,他不会不高兴。”

顾归神色愈柔,看着小妻子浓睫上还挂着的晶莹泪珠,无奈一笑,抬手抹去爱人睫间水色:“我觉得他挺适合这个的,飞在咱们后面也好看……”

第一军团长:?!?!

陆池秋仰头望着他,眩涣眸色努力凝聚,仔细想了一会儿,眉眼终于融融弯起来,抬手去碰元帅被落日镀上一层淡金的睫尖:“好看。”

哄一哄就笑了。

小妻子即使喝醉了也乖,望着润黑眼眸里盈满的细碎亮芒,顾归心头暖流淌过,把人往怀里护了护:“再给我一点时间,很快就好。”

虽然很想把小妻子哄得再高兴一点儿,却毕竟还有额外的事要处理完。顾归握着那只找不准落点的手,放在唇边碰了碰,抬头直起身,眼里的笑意淡下来。

他还有些事必须弄清楚。

政治斗争是政治斗争,无论如何都是不该干涉到作战上的。

他愿意忍耐这些人,是因为他除了是军部的元帅之外,还是帝国权力巅峰的第二人,身在其位,无论他愿不愿意,这些也都由不得他——所以他也宁肯眼不见心不烦。

可一旦有人把手伸到战时,他却不能再视而不见。

其他的事情可以交由皇帝和调查组负责,他至少要把破坏防线的叛徒找出来,无论作战能力多强,这种人都不能再留在军部——

念头还未及彻底清晰,眼前的情形已经让心中沉重压抑的元帅猝不及防地睁大了眼睛。

忙着哄怀里哭得厉害的爱人,他居然丝毫没能想起还有嗜血藤要处理。在陆池秋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前,恣意生长的嗜血藤已经一边哭得叶子乱飞,一边追着十来个人绑了起来。

第十八军团长被绑得尤其紧,嗜血藤凶残的血盆大口就悬在他头顶,谁上来拉就是一团马赛克。外围好不容易赶过来的人群中,也有几道身影正悄悄往外钻出去,被嗜血藤一个不漏地牢牢拴住,扯回来捆了个结结实实。

“元帅——”

眼看着元帅终于倒出手来,十九军团长上前一步,想让他尽快让夫人把嗜血藤安抚下来,却被十七军团长一把拉了回来:“少说两句,没你的事。”

军团长们被藤身乱七八糟地困着,却大都没遇到什么更不妙的待遇,偏偏就只有第十八军团长一个绑得结实。反应稍快些的,望过去的目光都已经隐隐显出些不善意味。

陆池秋是曾经单枪匹马打劫机甲去把元帅带回来的,任何人都可能对元帅不利,只有那个清秀柔和的青年绝对不会。

当时的情形太过紧急,谁也说不清防线怎么就会忽然破了,可元帅遇到的几乎绝命的危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星际时代的人类突破三阶进化锁,战争再度回归到以个人为核心的战斗方式。元帅的实力摆在那里,只要他还能战斗,就是守护着索林星球的一道堤坝。

而他们所能做的全部,就是尽量保证引导分散兽潮的冲击,保护好元帅的背后,让那架纯黑机甲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投入战斗。

军团长们相互配合作战过太多次,当时的战况原本也并不算严峻,防线的破溃只可能是有人刻意为之。

只要防线一破,顾归就会身陷危机,为了避免随后到来的大规模兽群无人应对,只能选择牺牲部分损失来中止战斗。到时候民众一定会对军部产生怀疑,那些政客们顺理成章就能对元帅进行抨击。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种同伴,他们同样也一点都不想要。

军团长们的视线纷纷投向元帅,顾归收回目光,手臂微紧,目光落在怀中的爱人身上。

小妻子睡得正熟,热乎乎的身体趴在肩头,两只手臂亲昵地揽着肩膀,绵软脸颊毫无防备地贴在颈窝,显然是不合适就这样叫起来收起嗜血藤的。

那就不收。

元帅身形依然沉稳轩挺,宽大黑氅冷淡地一摆,将人彻底拢进怀里。正要回身离开,身后忽然传来慌不择路的喊声:“顾归——顾归!”

顾归循声回身,目光在那人身上稍一停顿,眉峰微挑起来:“甄部长有事?”

虽然不常涉政事,顾归对政坛的人也毕竟还有着最基础的了解。眼前的这一位是星球资源部部长的堂兄,叫甄繁任,是目前帝国办公室主任最有力的竞争者。

除了第十八军团长,这人大概是被藤蔓绑得最牢的。

虽然不知道小妻子是用了什么办法分辨出这些人的阵营,但独独找了他的麻烦,一定不是因为这人的名字看着就尤其烦人。

眼看顾归一派好整以暇,显然没有要出手解救的意思。甄繁任咬紧牙关,眼里显出些狠戾,威胁地以精神力传音过去。

“我知道你是什么,也知道你那个omega是怎么回事……别逼我揭穿你!你以为你那个十八军团长为什么会忽然背叛你?你可以试试看,民众和军队会不会接受一个非a的元帅……”

“你大可以说出去,反正我大概也没有什么假期可歇了。”

他的精神力还不及切断,顾归却已淡淡扯起唇角,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顺手打开公放,目光照神色各异的众人身上一扫而过:“原本也没什么可瞒的——我确实不是什么alpha,池秋也不是omega。”

他的声音才落,人群就瞬间死寂下来。

顾归的身份一直是帝国的最高机密,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皇帝也下了严厉的封口令。不管是不是事先就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得到,这件事最后居然会被他自己这样轻易亲口给说出来。

“你们可以不信任我,等到下一个足以胜任元帅位置的alpha成长起来,我就会自动让出这个位置。”

在那些眼睛里清晰地看到了震惊和错愕,顾归不愿去细想那些情绪之下藏着的究竟会是怀疑还是抵触,只是缓步走回庞大的纯黑机甲前,抬手扶上伤痕累累的机身。

所有人的注视里,向来沉稳锋锐坚不可摧的元帅落下目光,头一次当众露出甚至可以称之为柔和的笑意,身形却隐隐投出一丝不容忽略的刺眼疲惫。

“我始终更愿意相信,民众信赖我,是因为我守护了我们的家园,我的战友信任我,是因为我带他们取得胜利。”

“今天和我们作战的是小型的诺鲁特兽群,根据经验,最多一个月,还会有大规模的兽群入侵,那会是我们星球生死存亡的一战——我唯一的请求,就是请将对我的信任保留到那场战役之后。”

一身墨氅的元帅声音沉静,他的怀中依然抱着熟睡的爱人,坚毅与柔软安静而鲜明地对比着,忽然将他从往日战斗机器的固定印象中无限拉近,拉回到人们身边,拉回彻底真实的、完整的情绪里。

“诺鲁特兽群经过的航道,在三十年内不会再有任何兽群靠近——等打完仗,你们将不会在元帅的位置再见到我。要么我作为元帅战死,要么我获胜回来,把它交还给你们。”

隐约听见了他提到那个刺耳的词汇,陆池秋短暂惊醒,本能抬头,顾归低头朝他一笑,安抚地揉了揉小妻子的脖颈,低头落下一吻。

他们当然要好好地活下来,然后他就带着他的小妻子去遨游星际,可以去澳卡星看看,再去收集收集其他星系的好酒。

当元帅太忙了,都没能来得及好好陪着爱人去哪里玩儿过。

陆池秋眨眨眼睛,迷迷糊糊抬头应他。

人群彻底安静下来。

“现在——请允许我作为元帅下达命令,诺鲁特兽入侵,全帝国发布特级战备,一切以战事为先。”

墨氅回揽,干脆利落地割断了一干心事各异的目光。顾归释放出精神力,朝剩下的军团长稍一颔首:“回去整队,今——明早军部会议室总结战斗经验,今晚每人回去写一万字综述汇报,解散吧。”

没被嗜血藤吓倒也没被元帅居然不是a打败的军团长们瞬间被一万字击垮,失魂落魄地想要上去拦住元帅,顾归却已抱着陆池秋回身离开,精神力重新化成巨鹰,双翅一凛,载着两人稳稳腾入半空。

……

战斗开始和结束的都太过仓促,皇帝带着人匆匆赶到时,军团长已一哄而散冲回去写综述。空场上只剩下那座纯黑的狰狞机甲,沉默镇守着恣意生长的嗜血藤。

被绑在藤间的那些身影,都已连惊带惧的昏死了过去。

“陛下……管吗?”

刚在郊外的仓库里被嗜血藤凶过一次,皇帝身后的护卫们一点都不想管,对着逼近哈气的嗜血藤不住摇着头,恨不得把两只手都自动绑起来。

皇帝沉默良久,目光同被藤身死死勒住的那道身影对上:“皇叔,朕还在找你。”

帝国内部乱到了这个地步,是他这个做皇帝的失职。

顾归带人迎战的时候,他也在剿除叛党。有顾归及时出手,大部分叛党都已经及时伏诛,就只还剩下了他的这位皇叔不知道逃到了什么地方。

他得到线报,说是对方混入迎接军队返航的人群,特意带人匆匆赶来,却没想到陆池秋还比他下手快了一步。

那人并不看他,冷哼一声转开目光。皇帝却也不以为忤,只是放轻力道拨开藤条,朝前继续走过去。

没能给顾归足够的保护,甚至逼得顾归不惜自爆身份,甚至说出辞职的话——同样也是他这个皇帝的失职。

“陛下!”

皇帝正闷头走着,场边忽然传来急迫唤声。

是个稚嫩的童音,皇帝微讶,循声望过去,是一群正穿着索林星战斗学校小军装的男孩子,正争先恐后地翻越藤蔓爬过来。

为首的少年跑的最快,稚嫩脸庞已经因为疾跑和严寒而显得通红,气喘吁吁地站直身体。

“能请您——请您转达元帅吗?我们不在乎他是不是alpha,我们只知道每一次他打跑了兽潮,我们老师今天还讲了他的故事……他是索林星最伟大的元帅!我们也想和他一起打仗!能不能让他——让他等等我们,我们很快就能长大了……”

皇帝怔忡半晌,眼底渐渐浸过暖色,微笑着朝他招招手,低头说了几句话。

少年目光一亮,用力点头,转身头也不回地飞跑了回去。

陆池秋在回去的路上又醒过一次,就又在身后的柔和拍抚下,重新阖了眼昏昏沉沉睡熟。

顾归始终稳稳揽着他。

厚实的大氅将冷风彻底隔绝,只剩下胸口的暖意。心跳隔着胸膛真实地贴在一起,那一份强烈的后怕才终于隐隐消散。

差一点就弄丢了。

打又舍不得打,说又舍不得说,他的小妻子哪里都好,就是一声不吭就把他扔下去搏命这一点,得——

得和他一块儿改。

想起自己其实也没好到哪儿去的选择,元帅脸上隐隐一烫,下意识紧了紧手臂,把人往怀里搂进去,低头埋进爱人颈间,让自己紧绷的心神渐渐放松下来。

暂时解决了兽潮的威胁,另一头却依然如鲠在喉。他今天釜底抽薪地断了那些家伙的路,却还不知道这样的举措会收到什么样的反响。

要是能把人藏在心里就好了。

藏在心尖上,拿心血裹着,谁也伤不着,谁也碰不了。

顾归深吸口气,尽力眨去眼底潮气,正要撑身坐直,却忽然被下方的异样吸引了注意力。

凛冽的寒风里,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家门,高喊着,蹦跳着,朝巨鹰拼命挥手——他听不清那些人都在说些什么,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可精神力传递出的亲近和信任却毫无保留地完整传达过来,形成无形的温暖力量,不断注入他的精神海内。

本该列队修整的军部,制式机甲轰鸣着缓缓腾空,沉默地排开最高的致意。

顾归低下头,神色渐渐和缓下来,巨鹰回以清越啼鸣。

陆池秋动了动,在他怀里睁开眼睛,让系统暂时帮自己压制了酒意,撑身朝下望去。

人们有时候会短暂的忘记一些东西,甚至会在被蛊惑和煽动时做出错误的判断和选择,可他们毕竟是会改的——大部分人心里都依然存着善意,那一点光明可能会被暂时遮蔽,但只要给他们机会和时间,依然会以更加汹涌激烈的姿态反扑回来。

在原本的剧情里,人们也一样是后悔了的。所以才会有后来的游-行和改革,直到很久以后,对顾归的缅怀也依然没有停止过。

只是那时候已来不及,煽动和蛊惑出现在了最危急的战时,哪怕稍有迟疑都足以致命,在他们后悔时,始终守护着他们的元帅已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来不及就是来不及,即使再后悔,再懊恼,再缅怀,也都已再无法传达得到。

可这一次却还有机会。

迎上顾归的目光,陆池秋翘起唇角,眼里露出笑意,却忽然觉出爱人的神色似乎隐约有异。

陆池秋眨眨眼睛,拉着系统搜索了录像,身形错愕一僵。

他哭了。

还闹。

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去玩顾归的眼睫毛。

还拿嗜血藤把系统列出的反派名单都给绑了。

……

从来没真正喝醉过的系统优秀实习员工脸上倏地滚烫,一头扎进巨鹰颈间的毛毛里,身形一滑险些坠落,被顾归眼疾手快地捞回怀间,照鼻尖上轻咬一口:“酒醒了?”

陆池秋:“……”

顾归轻咳一声,掩去唇角笑意,展开大氅把他重新裹住,让巨鹰往家里落下去:“醒了就好,约定的还算数,等回去我就让你打我,三十下——”

小妻子显然是用精神力强制醒来的,体内的酒精没有代谢出去,这样清醒依然会难受。

顾归不愿在这种时候说正事,尽力说着轻松的话想要逗他笑出来,却忽然被陆池秋轻轻握住手指。

顾归微怔,落下目光望他。

“应该打……”

陆池秋抿抿唇角,见他依然愣着不动,主动趴了下去,抱着巨鹰把身后亮出来:“是我不对,所以应该打。”

在被顾归拉回机甲里的时候,他其实就知道自己做错了。

他忘了顾归会那么难受,就像他看着顾归遇险一样难受。

这样牺牲自己去保护爱人的办法,是只有在彻底无路可选的时候才能走的——他能够体会顾归那时的心情,如果换了他,他大概也会焦灼难受到恨不得做点儿什么平时绝不会做出来的事。

顾归怔忡半晌,唇边笑意渐渐淡了,尽力笑着去拉他的手,抱着人搂回臂间:“好了,都过去了,先不说这个……”

温热的身体贴上来,真实鲜活的气息无限贴近,顾归身形微顿,终于再说不出话。

那个时候,是真的……太难受了。

看着爱人为自己涉险,却没有能力去阻止,甚至没有能力去更多地帮忙和保护,只能在强烈的自责和惶恐间徘徊——他甚至不想再去回想那时候的情形,可一闭上眼睛,深黑夜幕里的那道身影就能瞬间惊得他一身冷汗。

太难受了。

顾归低下头,嘴唇蹭着陆池秋柔软的短发,沉默良久才终于轻声开口:“下次……不这样了,行么?”

陆池秋仰起头,柔澈黑眸安安静静地映出他的影子,轻轻点了点头。

“我也不了,我们这回做的都不好。都得长教训,下次就一起开机甲去收拾它们——其实这次你要是开了机甲,我们说不定就不会遇险了。第一军团长的水平还是和你差的太多,也不知道给他三十年能不能赶上来……”

顾归眼里拼命发涩,只能全无章法地找着话唠唠叨叨,尽力掩饰着喉间哽咽。眼看话题已找得差不多,正要再说说天真蓝风真冷家怎么这么远,陆池秋却忽然抱住他的肩膀,仰头吻上来。

真实的,温暖的,生动而鲜活的气息。

活着的陆池秋。

还是第一次这样感谢某一刻眼前的现实,顾归深吸口气,尽力操纵着巨鹰落在家中的庭院里,收紧手臂回抱住他。

陆池秋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没事了。”

顾归身形狠狠一僵,咬紧牙关呼吸愈促。正要朝小妻子尽力露出个沉稳柔和的笑容,巨鹰却忽然一甩翅膀,将两个人乱扔进藤网编的吊床里,一蹬爪坐在地上,张开翅膀哇哇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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