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画中的少年端木斩蛇的那个夜里,当画中端木一剑把蛇劈落在亭台上,发出巨响的时候,尺子正在适者居里面,他听到了那一声压倒亭台的巨响。
那砰的一声已经过去很久了,好像是楼下传来的,尺子想到,那个地方应该是有一座亭台。
尺子完全不知道是一只大蛇把亭子砸塌了。
尺子没有去管那个声音砰的一声,兴许是雪太大把那亭台压垮了或者怎么样,现在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
他这么晚了还在适者居里面加班,尺子把最后的部分看完,揉了揉眼睛,总算是看完了这个繁杂的供货商名单和财务表。
尺子收起了笔记本,他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需要从三个地方运牛肉,这个样子光运费每个月就要多上二十银币,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改成在一个地方运。
铜币,银币,银元,金币,金元,这是无有城的通用货币,一银币等于十铜币,一银元等于十银币,一金币等于十银元,一金元等于十金币。
尺子从六楼往下走,很快就到了三楼。
三楼是剧场,在这个剧场旁边还有个小商店,尺子经常到店里面去买巧克力,万幸这个世界还有巧克力,这可以说是尺子的最爱。
可惜这么晚店肯定关门了,尺子有点饿了。
可是当尺子经过三楼的时候他听到了人的声音。
是歌声,唱的是什么听不太清。
还有人吗?尺子疑惑到,现在都已经过了午夜了,如果是平常倒确实整个店都有通宵的夜场,可是这几天端木却已经叫尺子晚上早早关门了,这个时间不管是店员还是客人都不应该有了。
怎么回事,是有留下来的店员,或者是有喝醉的客人——尺子马上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一个喝醉了晕在地上客人,现在醒了就要放声高歌一曲。
不管怎么样,尺子既然已经听到了声音,那么他的责任心和好奇心就驱使着他去看上一眼。
声音是在剧院传出来的,剧院的门是厚厚的实木,非常重,尺子很费劲才把那门推开,阶梯状的剧院在他的眼前一览无余。
可是没有人,剧院的墙壁上还亮着夜灯,尺子看到剧场已经是空荡荡了,他用手摸了摸椅子上面没有一点灰尘或者秽物,看来也收拾得很干净。
看来应该表扬奖励一下那个收拾剧院的阿姨了,尺子想到,最近卫生保持得很好。
但是歌声还在继续,尺子听到好像是舞台后面传出来的。
这下子尺子听得清楚一点了。
“花落人未觉,痴叹江水绵绵流。”就这句清楚,后面唱法陡变,又变得不清楚了。
尺子往下走去,爬上了舞台,他从侧门往后台走去。
是个女声,唱功很好
尺子到了后台,拨开帘子,顺着声音一直走,最后到了化妆间,尺子推开了化妆间的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身惊叫,吓得尺子一个大哆嗦,差点跌倒在地上。
那是一个粉妆嫩脸的女人,还穿着戏服,光线不好,尺子又没有看清,加上这么一吓,尺子的脑洞让他刹那间想到了自己看过的一部叫做《山村老尸》的电影。
对于妖尺子的心理障碍已经小了一点,可是对于鬼他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但那尖叫一直没有停下,那个女人还一直叫着,最后女人半蹲在了地上,手抱着头。
尺子从那惊叫中反应了过来,他看向那个蹲在地上的女人,似乎有点面熟。
尺子想起来了,好像是个女演员,自己什么时候应该打过照面。
可是地上的女人却都不敢看尺子。
“那个……你别怕。”尺子意识到对方可能也是被突然的推门吓了一跳,出言解释道“我是尺子,你知道我吗?就是那个尺子店长,我就是听到歌声过来看看,你别怕。”
女人这才看了一眼尺子,不过是个看上去很正常的十多岁的少年,而且确乎是那个不知道哪儿蹦出来的店长后,这之后慢慢地起身了。
好像是有点愠怒的样子,但是或许因为尺子是店长她也不好发作,没有说话。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呢?”尺子关切地问道“我认得你,你是叫做……嗯,之前我是见过你的。”
这个女演员涂着妆,很重,但是能看出是一个瓜子脸,留着长发,身材娇弱的模样。
“我在练习。”女演员说道“我叫林琪,之前我也见过您,在员工会议上。”
她撩了撩头发,对尺子解释道“今天的《浪子逐梦》我是第一次演,觉得效果不好,就一直留在这儿练习,然后就到了现在。”
“那你至少也把灯打开不好吗?”尺子看这化妆间也只有一盏夜灯。
“这个场景是女主角在晚上看着江水感叹的一幕,整幕都是这样的亮度。”
“还真是敬业啊。”尺子是由衷地感叹,留下来练习到这么晚,而且就连灯光都不马虎。
“那你继续,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尺子就要退出去。“对不起,请你继续练习。”
林琪看着尺子,这个人脸上看上去倒不是个坏人——不是说多么好看,只是脸上看上去像个老实的好人。
“我不练了。”林琪开口道。
“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吧。”尺子挠头道“我是怕有什么意外情况才过来看看的,你尽管继续……我这就走。”
“这么晚了,我也不想练了。”林琪说道“我想回家了,你觉得我开始唱得怎么样呢?”
“我也没能够听清多少,加上我又不懂这样的事情,所以…….但是是很棒的声音。”尺子不知道这样的戏剧唱腔应该是一个怎么样的评判标准。
林琪今天练习,一不小心就练到了这个时间,其实她几个小时前就想走了,只不过她家离这儿不是很近,中间路又黑,她胆子又是出奇的小,否则也不会尺子推开门就吓成那个样子…….她开始也想着是时候鼓足勇气走夜路回家了,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但是既然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个店长。
但是既然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个店长,看上去不像个坏人,或许他还有点用。
“我家离这儿挺远的。”林琪旁敲侧击道“要沿着河道走,前不久说是要重新装路灯但是拆了旧却没有马上换上新的,晚上黑漆漆的一片。”
“哦。”尺子忧虑道“市政的工作这么不上心,他们需要反思了。”
“.……我一个人回去这么晚了,搞不好有什么坏人之类的。”林琪是演员,眼神说来就来,水汪汪地看着尺子。
尺子这才醒悟过来,回应道“那确实是这样的,那要不然我送你回去?”
“那岂不是麻烦了,不太好吧。”林琪这句话刚完,还等不到尺子回话就说道“那好啊,你等等我,我去换衣服。”
自己的这张脸,尺子在原地想到,因为天生,也因为有意识的调整,自己经常让它看上去善良一点,这样容易融入社会,不过有的时候却会让自己处于被动啊。
不过既然想做一个好人,偶尔多做一点事,偶尔吃点亏是免不了的了,尺子也不在乎。
很快林琪就出来了,她换上了普通的衣服,也洗了洗脸,也不过是十多岁的模样。
“以后记得来看我的演出。”林琪随便说道“不就后我有一场全新的戏。”
“唔,好的。”
两人出了适者居,这儿除雪除得很及时,尺子走在林琪的旁边。
没多久。
尺子和林琪并排走在河边,据林琪说她的家就在不远处,立这儿沿着河道大概只有一刻钟的路程。
天黑了,尺子也没怎么看周围,很快尺子就随着林琪到了她家,她家的门口亮着暖色的一盏黄色小灯。
“谢谢啦。”林琪笑面如花,从尺子手里面接过她的包。
“没有关系的。”尺子礼貌地告别。
林琪看上去很高兴地进了门。
真是衰,尺子在回去的路上因为衣服没穿够鼻涕都冻出来了,他想着,自己现在还开始兼职送员工回家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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