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最终抿了抿嘴唇,手中颤抖的将怀中的包裹重新放在了柜台上。
低着头,她轻轻说道:“麻烦您了,恐怕我买不起了,所以抱歉让店主费心了,十分对不起。”
那一直看着电脑的店主,无声的叹息了一句,道:“嗨,不是我说你,姑娘咱两一来二去也算熟人,你的情况我也知道不少,但你就打算这么继续下去不成,别说你自己了,就连我也完全看不下去了,你瞧瞧人家这态度差别,儿子想要什么就给买什么,你就打算要条裙子,最终还闹掰了。”
这话一出口,店主就有点不吐不快的感觉,干脆就交浅言深一次,直言道:“如果说你没工作,整天吃家里的用家里的,那我无话可说,这种蛀虫即使被针对,也只能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但姑娘呀,你自己有工作,每天上班不说,但你这一整个月的工资不用都交出去吧,生活费呢,每天那女人发给你的生活费,还没有他儿子十分之一,你也就够啃啃白馒头而已。”
姑娘低着头,踌躇了一阵,最后才说:“那毕竟是我后妈!”
店主言语道尽,最终摇头叹息,无奈道:“算了,你想要这裙子,估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反正也不值几个钱,干脆就算我送你的好了。”
眸子闪了闪,姑娘却倔强的拒绝道:“对不起,这个我不能收,没花钱的话,我不能收下这裙子。”
店主顿时被气得不轻,直接道:“说我送你的就送你了,你这个矫情干嘛,怕我追你不成,还是害怕我施恩图报,我有必要嘛,就你这样子谁敢去追啊,所以没有必要有什么心里负担,我叫你收下就收下好了。”
但姑娘却始终倔强,完全不肯退让半步,无论如何也只是低着头摇着,说什么也不肯收。
最终店主唉声叹气的收回了衣服,口中无奈得很:“这年头好人难当啊,果然这无聊的现实还是毁灭掉得好,只有二次元才是我等的理想乡!”
推脱掉店主的姑娘,低头正想离开的时候,却在下一刻被人挡在了身前。
陈蓦脚步跟扎了根一样,完全挡在了那姑娘前面,无论她怎么闪躲,都被挡住前进不得,然后一个包裹被递到了陈蓦手中,随之陈蓦直接把这包裹丢到了那姑娘怀中,她下意识往怀里一抱,但随后却猛的反应过来。
打算将其退回去:“对不起,这个我真不能收!”
陈蓦盯着那姑娘看了老半响,一直没有说话开口,直到盯得人家姑娘浑身上下不舒服起来后,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直接说道。
“你不收下,今天就别想离开,有种就和我在这里耗着,我到是想看看,我两谁耐性更好。”
“怎,怎么可以这样,我真的不能收下,谁挣钱都不容易,我不能因为自己可怜,就用你们好不容易挣到的钱,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一点都不值得。”
陈蓦翻了白眼,心里其实有些无语,但依旧勉强生硬道:“哼,我很穷,我穷得只剩下钱了,帮我操心这个你真的有些想太多了!”
“可是!”
“可是什么,叫你收下就收下,别惹我发火,我凶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被陈蓦狠狠瞪了一眼,那姑娘身子顿时一缩,似乎害怕得想躲开,但最终被陈蓦一把抓住了肩膀,躲无可躲之下,只好犹豫着点了点头。
“我,我收下就是了,你可千万不能发火,我,我害怕!”
那姑娘哆嗦着如是说道,陈蓦眼见他是真的打算收下,这才让开了脚步,道:“走吧,再不走信不信我再送你一条!”
那姑娘闻言,顿时一哆嗦,脚下加速快步逃离了现场。
姑娘走后店内冷清了些许,那店主片刻后顿时大声笑了起来,笑的前俯后仰,一边拍打着肚子,泪花都快要喷出来了。
“我从没见过这么威胁别人的,你再不走,信不信我再送你一条,这他娘太好笑了,什么人啊这是!”
陈蓦其实也有些无语,但毕竟是当事人,处在事件中央的他,有感而发,但却并没有任何笑点。
“那姑娘说她善良好呢,还是说她懦弱好呢,偏偏不管是善良还是懦弱,在最后非得这么倔强,钻牛角尖,这种人真心少见得很。”
那店主笑够了,趴在桌子上喘着粗气:“那姑娘是夺奇葩,你也不差多少了。”
“去!你才奇葩呢,只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而已。”
陈蓦摇头,然后说道:“结账,走人!”
店主却拒绝道:“说好的,那是我送出去的,没必要结账了。”
陈蓦瞪了店主一眼,不屑道:“我说结账就结账,你再啰嗦,信不信我再多付你一倍的价钱!”
店主无言道:“这个梗就不要继续提了,你想付账就付账吧,有钱不赚才是傻子,我可不像那姑娘一样,傻得那么可怜。”
陈蓦没有说话,将账单结完后,直接离了店铺。
被那姑娘一打岔,陈蓦顿时也就没有了继续闲逛下去的心思,认了认路后,便打算离开这里回家去,毕竟天色也暗淡得差不多了,继续闲逛下去也没有意思。
他此行目的只完成了一半,另外一半明天再说好了。
反正一晚上应该没问题,但他估计了下自己,或许明天自己就会出现不想出门的情绪,但现在这种情况下,继续逛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两相对比了一下,陈蓦干脆破罐子破摔,明天的事情就交给明天的自己思考好了。
这么一想,把责任一推卸,顿时就感觉无事一身轻松。
带着姐妹两穿街过巷,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朝着一楼的大厅前进,陈蓦的脑子里记录下的路线后,基本上不会产生遗忘的可能,最多被关进小黑屋里,一但触及到那部分的回忆,就会立马将路线直接弹了出来。
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之时。
客流量已经减少了三分之二,大厅处已经开始比较冷清起来,很多商贩都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铺子,打算拍拍手掌回家洗洗睡去了。
连之前招待陈蓦的去角落找惊喜的那老板,也早已经只剩下一片空旷,探子被收起来的同时,本来显得拥挤的过道,也瞬间显得比较宽敞起来。
他正好在一楼大厅的二楼上,从上往下眺望的时候,恰好能看清楚整个大厅的全貌。
而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刚才被陈蓦威胁过的那个姑娘,此刻至与那一大一小的母子相遇。
陈蓦视线和听力都十优秀,所以哪怕隔着这么长的距离,他也同样看得清楚,听得真切。
女人前者儿子的手,一路上看都没看你姑娘一眼,但随后那女人却见到了姑娘怀中抱着的包裹,顿时暴跳而起,道:“你这该挨千刀的货,居然还敢藏着私房钱,你背着我们藏了多少钱,说说看,到底藏了多少钱!”
那姑娘猛的后退了好几步,但却咬着牙摇头道:“我没藏!”
但女人却十分泼辣,对着姑娘毫不客气的狂喷道:“没藏私房钱,没藏私房钱这包裹怎么来的,别告诉我是谁谁谁送你的吧,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什么德行,心理就没点逼数吗?”
那姑娘低着头,再也不敢抬起来,诺诺道:“可,这真是别人送的。”
女人气氛不已,拉着长音道:“哦豁,……到了现在你还敢骗老娘,看来不好好教训你一顿,就就不知道老娘我的厉害!”
姑娘抖得更厉害了,从小到大这样的打,她从没少遭遇过。
她母亲在生下她的时候就因为难缠死掉了,父亲也因为母亲的关系,颇为不待见她,认为是她害死自己的母亲,而这之后父亲新娶回来的后妈,一开始到也还好,因为顾忌自己父亲的脸面,所以到也还算客气,但自从知道了她与父亲之间别扭的关系后,从此就露出了真面目。
变本加厉的克扣各种的生活费,吃穿用度,这种别人的孩子从不需要在意的事情,成为了她小时候每天都得去努力争取的东西。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的长大,其中大骂荣辱是少不了了,但偏生这姑娘虽然懦弱,但却愣是能吃苦耐劳,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出来后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她不堪重负,但却因为心理阴影,而不敢有丝毫忤逆。
就好像现在一样,明明在大庭广众之下,这后妈却一点面子都不给,骂骂咧咧的闹腾了起来。
虽然说人民群众大多时候都容易被误导,但这种情况下,却不存在误导的可能性,因为后妈那险恶的嘴脸,甚至没有想要收敛起来的意思。
姑娘牢牢站在原地,低着头任由后妈骂了个狗血淋头。
最终似乎感觉不解气,那后妈一把抢过了姑娘的包裹,翻出了里面的裙子,那是一条颜色有些淡的衣裙,也算得上是半礼服半休闲类的服装。
平日里穿不矛盾,有宴会的时候也能用来顶上去,姑娘也因为公司的关系,才想着要买这么一条裙子,结果求来求去最终还是一场空。
抖了抖衣裙,后妈似乎感觉不错,直接说道:“眼光还不错,我看着这穿你身上人模狗样的,白白惹人笑话,我看着倒是很适合我,就当你孝敬后妈的礼物好了,我呀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那嘴里恶毒的样子,让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这人真过分,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出来。”
“那女孩太可怜了,为什么不反抗,要是我肯定上去就抽那大妈两耳光。”
“怎么就没个人上去制止,世风日下,世态炎凉啊!”
一群人说着风凉话,那后妈听着心理不舒坦,直接扯起嗓子一副撒泼的模样,对着周围指点的家伙一阵乱喷。
“你们看什么看啊,没见过别人教训自家女儿的,那是我女儿,我想怎么收拾怎么收拾,我一把手拉扯大的,怎么打还不是看我自己的兴趣吗?你们指指点点个屁,有种蹦出来说两句啊,就会躲在后面说话,一群孬种,老娘不屑跟你们说话,快点给我滚开!”
当事人一翻气势汹汹的怒吼,虽然当场惹急了不少人,但却没谁当那个冤大头。
一个个最终选择了息事宁人,干脆路过不管,反正这年头都这样,大家伙看看热闹就好,要真把自己扯进去,肯定是得染上一身的灰,得不偿失啊!
那后妈冷哼了一声,跟个得胜归来的将军一样,走近了两步,对着姑娘道:“你把私房钱藏哪去了,一五一十的跟我说明白了,不然你今后的生活费,我可就不给了。”
姑娘低垂着头,嘴唇蠕动了下,最终轻轻摇了摇,道:“我没有私房钱,这真是别人送我的,说是看我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不爽,让我快点离开他的视线。”
“哦,是这样,看来你这家伙确实不讨人喜欢,为了你着想,以后少吃点,以后伙食费减半好了!”
那后妈语气一时之间似乎低了下来,她也感觉这姑娘藏私房钱的可能性并不高,当时也只是吓唬一下,万一真吓唬出来了,自己不久赚到了,正好儿子看上一个玩具,正愁口袋有些紧呢,结果空欢喜一场。
不过找个由头,把伙食费减掉一半,多多少少也能赚些回来。
那后妈满意的点了点头,至于本就可怜的那点伙食费,减半后还剩下多少,够不够填报肚子,那后妈才不会去管那么多,反正一个大活人,总不会被饿死就是了,更何况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吃那么多有什么用,还不如挤点出来给自己儿子买玩具重要。
本以为没事的后妈,才放下了自己那小心思,却见姑娘道:“那裙子,我们公司召开宴会,规定必须穿,我就借用一次,可以不可?”
“你说什么?!”后妈当场就发火了,似乎姑娘说了一件什么十分让她生气的事情,对着姑娘不由分说就是一通乱骂:“你想要我把裙子给你穿,开什么玩笑,我凭什么要把我的东西给你啊,你穿过后的东西还能穿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可,那原本是我的!”
“什么你的,那分明是我的东西,我的,你没听明白是不是,我说这裙子是我的,所以它就必须是我的,现在开始,这条裙子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懂不懂!”
面对后妈恶狠狠的目光,姑娘缩了缩身子,伸出的手却悄悄收了回来,再也不敢有半点逾越,只能规规矩矩的低头站在了原地。
“我说你懂不懂,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
后妈却不依不挠,似乎不从姑娘嘴里听到那句话,就浑身不自在一样,姑娘此刻的心情怎样,大概能从颤抖的身体上看出来。
屈辱或许有,但已经麻木了,更多的情绪也只剩下无止尽的恐惧了。
张了张嘴,蠕动了下喉咙,姑娘在自己那被撕碎踩烂的尊严上,再度狠狠的踩上了最后一脚。
“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