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二娘挑水回来了,我也是刚从马鞍上解下钱袋回来,寻思救命之恩也要救济恩人嘛,就顺手把钱袋子递给她,“二娘啊…阿蛟多谢您救命之恩,还好心收留我,这点钱您可得拿着不能推辞啊——”
郑二娘把水桶往地上一撂,瞪眼瞅我,忽然‘扑哧’一笑,
“钱?哎哎,你这娃子好生没趣啊!二娘也是乐意留下你的,你拿钱可就没趣了!”
我举着钱袋,她也不收,还笑眯眯的看着我,我就这么尴尬起来了。。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ШЩЩ.⑦⑨XS.сОМ。
“啊?这算什么事儿啊……”
推回了我举着钱袋的手,二娘扬眉笑着,“哎,你给我钱有啥用啊?这里除了不乐呵什么都有,反而是有钱才能买来不乐呵啊!”
我有些愕然,“啊?二娘,您不愧是隐世高人,说这话我怎么有点不明白呢,在外面用钱什么都可以买到啊!”
郑二娘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得,夸张的捧腹大笑!“哈哈哈!还什么都能买到?还外面?哈哈!阿蛟啊,我们郑村人从生到死都不出村,不用‘交’税征丁,所以大‘门’不关,财物不丢,衣食无忧,生来就是享乐的。哪还有外面的事?外面是肮脏复杂的人家,郑村人才不会自找不乐呵呢!”
“郑村人不出去,外面的人要是攻打进来怎么办?”
“村外都是几百年的老树,树就是盾牌,外人打不进来的!更何况树外还有水,水里有瘴气,郑村人世代吃的都是能解瘴气的粮食和水,所以我们不怕毒瘴,外面的人才怕呦!”
我听到这里,突然有种心安的感觉。
像是蜗居在了一个全是欢乐的地方。
心安的同时,又像是霸业壮志被掐死了一样。
“等等…那我不是出不去了吗?不行,我还有大事未成啊!”
二娘叹道,“你还想出去啊?外界人间都是各种悲喜善恶,哪有这里的无忧无虑太平盛世的好?且看那一代天骄化尘土;绝世美人成白骨!在外面累死累活,赢得轰轰烈烈的一生又能留下什么?……记载处除了青史就是野史,最终也只是几句话一个名字。”
听二娘一言,我突然豁然开朗了……
是啊,我这十七年来沉沉浮浮起起落落的,一朝权势滔天,一夕失去所有,到头来我不还是这样一个人?
然后就是白骨,尘土。
……“活着好累啊,我也想歇歇了。”
“看吧。我们村里啊,华胥九幽的九幽炼狱也不过如此。”
“九幽炼狱?不是说那里比地狱还可怕吗?”
郑二娘摇头叹息,“我们先祖就是被转世华胥给封到这里的,华胥帝亲口说的,‘九幽炼狱里除了七情六‘欲’什么都有,也什么都没有,就是只有无忧无虑。’之所以外人说九幽炼狱可怕,就是因为炼狱剥夺了世人的七情六‘欲’。”
我顿觉忧愁,“二娘,那我是不是七情六‘欲’太重啊?”
“你?嗳,你和郑村也是有缘。一般人从七情六‘欲’到无忧无虑是要经历一番过程的,人想有七情六‘欲’很容易,而只有极少数人能自己进入无忧无虑。”
“原来如此……那郑村为什么叫郑村啊?”
“华胥帝说啊,皇帝不是自称朕么,咱们村就姓郑。朕郑多谐音啊,郑村又可以说是朕村的。”
……
经我了解,郑村人总共不过十几户人家,却家家如一家。
据说,是百年前,为避五胡‘乱’华之‘乱’,被仅存的华胥族人首领——一个被称华胥帝的‘女’子给封疆到这里来的。
这里什么都有,迁来的十余个华胥族人就在此定居隐世。
变成了如今的几十号人。
由衷的说,我特别喜欢这个地方,这个小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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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我没事儿闲的,就想和二娘一同种菜耕地、挑水浇园去。
一出‘门’,却见房前树下,有座土砌碑的坟。
我顿觉一阵寒颤惊悚。
待我走近了,发现,碑上面偏偏没有字!
见我瞅着墓碑百思不得其解,二娘笑了:“那是二娘家男人啊,走了好几年了。”
“喔……怪不得只看见二娘你一个人呢…二娘,你怎么一点都不伤心的样子啊?”
“呵,伤心什么?他在那里会过的更快乐,更无忧无虑。”
死了,是解脱。
而郑村人更认为,人活着就是快乐,死了,走了,是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
就如同,除了七情六‘欲’只有无忧无虑的,九幽炼狱极乐地。
我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墨莲曾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他初到昆仑山下,就听人说啊,有座山上有个美貌的仙‘女’,能让人忘却人间悲恸。
他千辛万苦找到山上时,却只有一椽破屋,一个满脸皱纹如老树皮的老‘妇’人。
悲恸的是,老‘妇’人就是那个仙‘女’。
她住着破屋,却当做宫殿;房梁破旧不堪、山‘精’野兽‘骚’扰,她只当是陪她玩耍。
一切不高兴的事,在她眼中心里,都能坦然地,看做高兴的事。
就像郑家村的人,坚信‘走了’的人会到更快乐的地方去。
我也应该相信。
快乐与否,这一天都要过,这人都要活,为什么不快乐的过着不快乐的生活?
田园生活,倒也有意思。
日当东升向西走,晨‘露’虫鸣‘花’引蝶。
炊烟涤衣水及汲,陌上薪折山山出。
镐犁牛力踏农歌,‘精’耕细作在田野。
树下摇扇安毒日,隐世桃源苦不多。
菜是自己种的,每成熟一茬都会留点种子,留作‘细苗再种’。
米,小麦、谷子什么的,用磨盘磨成粉,就能用来烙饼子了。
我们吃不了的粮食,就喂给栅栏里的‘鸡’鸭吃。
做饭的柴火去小山上林中捡,喝的水从小河里出。
咱这里的人啊,多才多艺,什么事都自己动手,也什么都会做。
村‘女’个个都养蚕缫丝,制成衣布供自己和家人穿。
衣裳虽然样式简单,却很朴素,有乡村那种田园的简洁风味。
一切都平淡如流水,让人心里安稳。
二娘不仅养‘鸡’,还用多余的粮食来喂山林里来的小动物。
白日里,兔子狐狸在我身边扑蝶嬉戏,夜里,有虫鸣夜莺啼伴眠。
二娘织着布摇着梭机。
我忽然想起从小就听人唱的‘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我就不能为报杀父之仇而从军,血洗仇家满‘门’了?
可惜啊,‘花’木兰衣锦还乡时,父母姐弟喜相迎,而我没了爹,全家也都被流放到蜀地了。
而这里,只有简单的陈设,朴素的衣着,平淡的饭菜,温馨的生活。
却能享尽人间安逸。
我不怕有人会攻打进来,因为外人要先渡水,水上有毒瘴,死,那都是**凡胎无法幸免的。
还有百年老树,那是最坚固的防守。
错杂的森林里,还有毒蛇、猛兽、藤蔓、刀草,外人来这里,就是拿自己的血‘肉’滋养我们的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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