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佛号后,四周景色俱退去,他已身在塔外。
这塔,最终他是停留在六层。
“弟子凡心未尽,杀心仍存,还望师父教我。”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弟子受教。”方正单掌竖于胸前,施礼后便退了下去。
想必此次他应会有深一层体会。
随后进入几人,都在五层便退出来。
或因跳入岩浆河失败,或因后退失败,或因浑身是火后不敢动弹失败,种种原因,不一而足,能爬上六层之人少之又少。直到张大召出现,终于有些改观。
大召千辛万苦爬到六层,已是浑身脱力,一屁股便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正在他喘匀气息,忽然有人拍拍肩膀。
“谁啊!”
他一回头,赫然是陆子萱和张小薇。
“大召,我们快去练功,迟些,便被范百里和林倾雪超越,你还在此偷懒,当真是要不得,快些吧。”
“啊,是你们……啊……稍等……我……我这就来。”轻喘几下说完,便扶着起来。
他起到半空,忽觉事情不对,此时此刻怎会出现她们两个,“你们是何物,还敢骗小爷!”说罢,便操起游龙简,运转凌云诀。
只见面前两人马上皮肉褪去,化作两团枯骨,但是嘴巴依然张动,一阵毛骨悚然的声音仍旧传来,“快来吧,一会就被被人超越了……越了。”声音甚是飘忽,大召顾不得休息,爬起来屁滚尿流的冲向前边,不理后边追寻的两具枯骨。
跑了有半柱香时间,面前突然出现陆云一,见他大喝一声。
“出息,跑什么,两个妖魔而已,上去斩了他们便是。”
张大召一见如此,便攥紧游龙简,回头面对两具骷髅,正待他要砍下去时,又皮肉丰满,化成陆子萱和张小薇模样。
“大召,你这死要杀我们么,为何?”
大召武器停在当空,回头看去,只见陆云一怒目圆瞪,这等障眼法你都被迷惑不已,如何成事。一头是师妹,一头是师父,大召不知如何处理,只得绕过去向前跑去,未几步,他父亲出现在路中央,“大召,跑啥,听你师父不就是了。”
他再停下脚步,回头张望时,看见那两幅楚楚动人面孔,又是一阵纠结,索性都不再管,直接闷头跑去。咣当,脚下一绊,摔了开去,再抬头,发现已是台阶。六层,这般过去了。
第七层,张大召第一个踏入之人,一脚迈进,便觉得空气中满是压力,身上仿佛被千钧重物压住,走一步便是艰难至极。想去运转凌云诀,发觉能调用之灵力不过毫厘,想要从外界汲取灵气,发觉无丝毫可用。
这便尴尬了。
大召虽是身强力壮,但是这股劲力直接跟他灵力等级对抗,每走一步主要是靠灵力支撑,非是肉身所能。
走到一半,已是灵力尽去,再也站不起来。
咣当一声,便趴在地上。
半晌,不再有动静,正以为他昏阙过去时,手指又动了动,随后,便是手指紧扣大地,一点点向前爬去直到指甲脱落,满手是血,依旧不曾放弃,仍旧爬着,爬着……
良久,还是未能突破这层,终于昏睡过去。
一经传出,自有人将他抬向一边,进行救治。
见大召如此,范百里不禁心底发虚,不过只是一瞬间,随后便整理衣衫,大踏步迈入须弥芥子塔。
他毕竟灵力远胜于常人,又有血神秘法护体。一直到第七层,都是平稳度过,终于,踏入第八层,尚未有人踏足之处。
此处,绝不同于他处,并无其他物事,只有一个小小房间,当中背身站着一人。
“晚辈范百里,见过主人家。”
那人听见响动,转过身来,赫然正是他自己模样,同他毫无区别,俨然双生兄弟一般。
“我便是你的镜像,这一层,就是击败自己,如此才能修成大道。人,唯有认知了解自己,才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若连自身长短都不知晓,如何能完美驾驭躯体。来吧,出招即是。”
一阵阵冰霜,一阵阵寒风过后,他丝毫奈何不得镜像,盖因每次对方都知道他欲如何出招,仿佛能看透内心般。
一模一样招式,一模一样变化。简直如同面对一面镜子,难怪称之为镜像。
范百里哪怕是一个小动作,镜像也会和他一般。细想也是,一个由内而外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影子,如何能瞒得过它出招。
更为糟糕是,武器都和自己相若,甚至脖颈间也有一个吊坠。
吊坠!
忽然,范百里脑中灵光一闪,眼下唯有试试此种方法是否可行。
见他腾空而起,运足灵力,为云仞表面附上一层,只见云仞闪闪发亮,宛如一道玉光晶亮的九天神兵。随着他灵力运转,威势增加,左臂迅速结起一面冰盾,右臂高举,旋身数圈,声势浩大,眼看是要合身一击,砸向镜像。
眼见如此,镜像毫不含糊,同他一样凌空出击,一样雷霆万钧。
两股力量,愈发靠近,劲风狂吹彼此头发全部披散开,袍服也是鼓鼓荡荡。
金铁相交之际,只见范百里诡异一笑,浑身力量全部卸掉,仿佛未曾出过力一般,冰盾,灵力,光斑,瞬间无踪影。
看着他邪魅的笑容,镜像反应不及,仞间距离面部只有半寸。
赫然,彩光绽放,红光大盛,镜像便被包裹进去,在万分痛苦中,被无匹巨力撕扯变形消失。
看来,这一次真是赌对,在危机前,吊坠还是幻化出彩光保护自身,红光也不含糊,马上把对手来个十足重创。
如果是真人,怕是再次根本受到重创,想到此,邪魅笑的范百里看下自己两腿之间,不禁夹紧了些。
这红光,也太恶俗,不过,他喜欢。
在他心满意足向上行进时,忽然胸腹间传来一股大力,撕扯,那力道,比他上次冲击三阶还要痛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