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
她颤抖着问。
见周凌天瞪着她,又见两人,一人穿了中衣,另一人身上是一身内侍衣服,她认得,是她宫里的。两人俱蒙了面,这才知道现下这宫里的其它人恐怕都是着了道,她就是叫破喉咙也没有用。
她只得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说就是。”
周长丰这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绪。
“那个柳叶是怎么回事情?说清楚!”
景太妃抬眼看着他们,见一前一后两人瞪着她,只得叹一口气,摸了摸喉咙。
轻声说:“柳叶是汪才人的侍女,那日,发放蜂蜜的时候,是她去领的。我当时正好在园子里碰到她,看见她三拐两拐不见了人。汪才人住在林妃的偏殿里,我们是顺路,她怎么往西边去了?我一时好奇,就跟了她,结果就看见了周驸马。”
她垂下了眼睛:“我吓了一跳,忙缩了回来。也不敢多看,就回来了。到了下晌,就听说汪才人腹中的胎儿下来了,这事我们都不知道,汪才人竟然有孕了。验了尸,听说是吃了蜂蜜。我马上就想到了那件事情。我也吃了蜂蜜,都没有事情,就是说汪才人的那罐子蜜有问题。”
她忽然抬头:“我害怕,又听得中御府立刻召回了那些蜂蜜。大家都赶紧地交回了刚领到手的蜂蜜,我没有交。就是想着,也许有人也像我一样吃过了蜂蜜,会站出来说,那罐子蜂蜜没有问题。可是,没有人。我叫人打听,当时乱哄哄的,侍女回来说,都交了,那些蜂蜜都被集中运出去了。我就呼了一口气,趁夜找个地,给埋了。我急呀,我这罐子可是开过的,这要是发现了,我该怎么说?我不想多生事端,我不容易,熬到这个位置。我不敢和林妃娘娘对着干,没准就是她要周凌天这么干的。”
她摇摇头,现在林妃死了,她才敢说这话。
“林妃娘娘?你不是说周凌天吗?怎么又成了林妃?你不老实!”
周长丰瞪圆了眼。
景太妃身子一缩,意识到什么,无奈话已出口,只能惶然:“这些都是我猜测的,说好说坏,不赖我!”
在周长丰的逼视下,她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就是这样。不过天地良心,这事情可真是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我当日说了出来,你们说,谁会信我?”
两人对视了一眼,周长丰眼中是震惊、愤怒以及不知所措。
郑卓信则是惊骇。
是的。
今晚,他们装鬼,吓唬景太妃,逼迫她吐露出了当年隐藏蜂蜜的事,却是没有想到诈出了这么多。
两人默不作声,郑卓信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
景太妃说:当年她与林妃交好,常去林妃娘娘的宫里。那日,正和林妃说话呢。
周驸马忽然就来了。
他进门,一脸焦急,对着林妃倒头便拜,因为着急,直接就说:”阿芷不见了。”
林妃一听,就着急了,连声追问。
她在旁边也跟着着急,
这安庆与常人不同,这怎么好端端地会不见了?
原来是出去进香,安庆自己跑了出去,遍寻不着,随身的侍女已经被周凌天当场给仗毙了。
林妃的脸都白了,一连声地催促周凌天去找,又下了封口令。不得声张,毕竟一个公主丢了,安庆又是那样的状况。
后来,好像一直都没有消息。
林妃也因为着急,与她言谈之中,也不免抱怨周凌天,怎么就没有看顾好她?
言下之意,自己错看周凌天,莫非是嫌弃了,毕竟安庆不同与旁人。
她就在那里劝慰,应该不会,好歹,安庆还育有三个儿女。周凌天再怎么着,也得看在孩子的面上,找回安庆才是。再说,当日,周凌天可是亲自上门求娶的,当时,林妃和太后都不应,他连着求了两次......又没有人逼他,何必呢?
林妃一时也无话,两个人就在那里猜测。
却是因为此事非同小可,关系皇家颜面,不便声张。林妃只能是急在心里,着人秘密查询。
一年多以后,安庆找到了。听说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周凌天亲自带回来的。
周长丰深深吸了一口气:“是在丰台么?”
景太妃点头:“应该是。当日,林妃娘娘说了一句,怎么就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山高路远,穷乡僻壤的,除了蜜蜂就没有什么了……”
“公主回来后,却是没有再出门,听说是病了。整整躺了三个月,林妃不时叫人送了一些药材过去,我偷偷地看了,都是一些妇人坐月子的药物。
所以,我才猜测,安庆是在外头生了孩子,被人给......”
话已说到这儿,景太妃干脆不再隐瞒,把所知的,统统都兜了出来。
“那个人是?”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从眼睛里看到了震惊,几乎异口同声地:“是谁?”
周长丰更加是惴惴不安。
可是,他又摇头,父亲一直在家,不可能。
那么就是......
“不知道,不过,肯定是这次死掉的人当中的人,不是周年庆就是苏成君,不然,区区一个平民,哪里值得周凌天如此费劲心思?”
景太妃说道。
这事情是明摆着的。
因为事发后,林妃当时说了句:“死有余辜。”
旁人以为她是在替汪才人申冤,她却听出了什么。
她抬了头,盯着两人,说出了另外一句话。
“柳叶儿死了,汪才人死后一个月,就跌到了湖里头,我看见了......”
她喘着气,声音尖锐:“肯定是周凌天杀了她。”
景太妃不再出声。
郑卓信一直看着景妃,见她目光轻飘,见他看过去,忙垂下了头。
这个景太妃很聪明,她自己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连猜带蒙地弄清了整件事情。
因为聪明,所以,她选择了缄默,因为聪明,先帝余下的妃子当中,她一个无出的太妃,如今还在宫里风光体面地生活着。
他知道,今日的事情,如她所说,与她没有任何干系。她所说的这番话,既解决了他们的疑惑,又把自己摘了出去。
自始至终,她都是一个旁观者,一个明哲保身的旁观者而已。她的话,也就只有周长丰信,旁人是不信的。
因为,口说无凭,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实证。
郑卓信看着周长丰,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