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抚,西湖上跳跃着杭州城灿烂的灯光,仿佛在为这中心的明月而欢呼。
少年立在湖畔,着装与这来往的人群格格不入,且让人最为奇怪的是,这少年鼻梁上顶着两面镜子,挡在双眼前。镜片上闪烁着点点光芒,仿若少年的万千思绪。
来到这个世界两天了,黎驿心里几万头那啥呼啸而过。小说里别人穿越不是获得特殊能力就是当大官发大财的,自己倒好,两天就吃了两馒头,如此之落魄,好歹我黎驿也是堂堂硕士啊,虽然才刚刚拿到硕士证。
撇开这些事情不说,经过这两天的打听,黎驿发现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与自己原来所在不同的世界。
这里没有秦皇也没有汉武,但又都是从炎黄所演变而来。
历史从微小的差异,发展到了完全不同,这里国号为汉,但却已不是黎驿所熟悉的历史上的汉朝了。
黎驿记得自己当时舍身扑向车前的妹妹黎舒月,醒来时已在这西湖岸边。
黎驿轻叹了口气,这老天爷竟是如此戏弄于他。
不过现在黎驿担心的倒不是自己,只愿舒月一切安好。
收起思绪,现在摆在黎驿眼前的,是如何在这片陌生而又熟悉的土地上生活下去。
眼下正是元宵佳节,杭州城被这各式的花灯点缀得分外迷人。
黎驿沿湖岸往人多处前行,只闻有人呦呵着卖花灯。顺着声音望去,各式各样的花灯前围满了人。
可怜我饭都没得吃,哪来的钱买花灯。正要离去,只闻一稚嫩的童声:“姐姐,看,在那里,灯王在那里。”黎驿望去,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公子”指着中间最大最漂亮的花灯兴奋地叫喊着。
其后跟来一妙龄女子,微微喘气,显然是小跑而来。
仔细一看,这女子身材高挑,绣眉丽眼,只是往这“灯王”往去时,竟花容失色。
小公子拉着姐姐的手往人群里钻去。
黎驿眼睛盯着人家小姐看,口水都快留出来了,心里呐喊着在这个没有整容的时代,竟有如此祸水!也不枉我死一次来此世间。
这祸水捂着酥胸行到灯贩子前,轻声嘀咕了几句。
却见那贩子道:“苏小姐,这不是我为难你,这你看这诸位公子小姐都是为了此花灯而来,你怎能...”。
苏祸水绣眉微皱,望了望赏灯观月的公子小姐,看向那“灯王”下面吊着的玉佩,脸上写满了焦急。
顺着其眼神看去,黎驿心里满是不解,花灯为什么要吊块玉佩?难道就因为是灯王么。
“这样吧,苏小姐,你与大家一同猜这灯谜,优先答出这三道灯谜者,这花灯就归谁,可好?”灯贩子又道。苏小姐只好点点头。
原来是搞促销啊,怪不得这么多人,没想到这个时代就会打广告了,黎驿恍然大悟,旋即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心道那祸水服饰华丽高贵,又那么看重那个花灯,如果我把那花灯赢来,然后卖给她,岂不美哉!
再想我这么多年来什么段子没见过,这灯谜嘛,更的小菜一碟。
再看那花灯,在黎驿眼里就是一叠叠的钞票,哦,不对,是白花花的银子。
“各位,想必有不少人都看上了这花灯之王,诸位中先是答对这三道灯谜者,便可摘取灯王!”灯贩子呦呵道。
只见诸位公子都跃跃欲试,更有不少望向苏祸水时,露出爱慕之情。这可就把黎驿给急坏了,想跟我抢妞,哦,不对,是灯,哼,没门。
“怎的还不开始,快别墨迹了”,人群里冒出来个花季少女,甚是调皮灵动,同是倾国倾城之物,细一看,眉宇间竟与苏祸水有几分神似。
那灯贩子闻言,便不再言语,直接便是亮出了三道灯谜:
“倚阑干柬君去也,霎时间红日西沉。灯闪闪人儿不见,闲悠悠少个知心。”
“两日齐山头,四山环一周。两王住一国,一口吞四日。”
“远看山有色,近听鸟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三道灯谜,各打一字”,灯贩子满脸笑容,想来今夜里便是赚了不少。
微风徐来,花灯摇曳,那丝丝的凉意,只得散于跳动的灯火之间。
“这柬去,日沉,人不见,少知心乃是一个门字,只是这后两谜...”灵动少女玉手轻捻香腮,大眼睛露出沉思,甚是可爱。
“小姐好才华,这第一谜便是这‘门’字无误,想必诸位也都看出来了。至于这第二谜,或为一‘田’字了,第三谜,便是不得而知了”,一公子往前一步道。
灯贩子忙道:“徐公子不愧为我杭州第一才子,这第一谜为去字得形,第二谜为叠字得形,不知这第三谜有哪位公子已有答案,因这第三谜最是难,所以答出此谜者,可得此灯”。他指了指那花灯之王。
小公子拉了拉姐姐的手,扭头看向姐姐。
苏小姐看向那花灯,满脸的焦急。
此时一个服饰怪异的“公子”缓缓踱步出来。
他顶着一头短发,眼前挡着两片镜子,与众人格格不入。
却缓缓说道:“说是打一字,只怕却是打一物吧,只是此一物,却也是一字”。
那灯贩子便是一惊,道:“公子好眼力,想必是已然知晓,何不公之于众?”
“这第三谜乃是一‘画’字,前两谜都是得形而得字,这最后一谜却是猜物,让人难以琢磨。不过这生意做得倒是真的好,能题如此三谜者,恐怕是不简单吧”,黎驿目光在那灯贩子身上扫过,看他那华贵的服饰,又怎像一个贩灯之辈。
众人哗然,受着前两谜影响,这最后一谜连徐公子都没有答上来,若三谜为这灯贩子所题,那他又岂能是无名之辈。
黎驿的目光尽收这灯贩子眼底。“哈哈哈,公子好眼力,在下杨文杰”,灯贩子抱拳笑道。
“在下黎驿”,黎驿抱拳回道。
“原来是黎兄,失敬,失敬。本人初到杭州,这元宵佳节,花灯满城,却又因为点事情,两袖清风,便是题了这灯谜,卖花灯,以筹集这回京都的银子。改日若是黎兄到京都来,不妨到杨府一叙”,说着便取下那“灯王”,“来,黎兄,你的”。
“京城杨府,难道他是...怎么可能,一灯贩子,顶多杨府一下人罢了”,徐公子心中大骇。
黎驿赶忙双手接住花灯,满脸的笑意:“那是,那是,若是到了京都一定去拜访杨兄”。黎驿见那杨文杰如此直爽,觉得这朋友值得一交,称兄道弟又何妨。
二人聊得倒好,可把人姑娘给急的。
苏小姐着急的模样黎驿尽收眼底,提着花灯走到其面前。
近距离看那花容月貌,黎驿眼珠子都块掉下来了,心道:“淡定,淡定”。
旁边的小公子见了,冲他何道:“哼,臭色狼!”
收起窘态,正色道:“小弟弟,我可不是色狼。苏小姐,我看你对这花灯挺感兴趣的,不如,我卖于你如何?”苏小姐闻之颜开:“太好了,谢谢黎公子,不知此花灯你要卖多少银子?”黎驿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二十两!”苏小姐高兴地叫到。却见黎驿摇了摇头道:“二百两”。
“啊,二百两!一个花灯哪里值二百两了?”,苏小姐吃惊道。
“这明显欺负人嘛,姐姐,别上了她的当”,小弟弟言道。
黎驿微微一笑:“值不值你自己知道”。
旋即又严肃道:“非二百两不卖”。
苏小姐看了看花灯,一咬牙:“二百就二百,不过我现在只有一百两,还有一百两你到我苏府来拿吧”。
黎驿口中答着:“好吧”,心里却想都是有府氏的大小姐,还在乎这区区二百两。
收了苏小姐的一百两银票,旁边杨兄笑道:“还是黎兄会做生意啊,小弟自愧不如”。
“哪里哪里,杨兄才华横溢,多智多谋,小弟甚是佩服”
二人说话间,却见空中飘满了雪花,方才还是明月当空,而今却已万里雪飘。
众人散去,苏小姐也已行远,黎驿才记起还没问这苏府在哪呢。
方才的热闹眨眼间便是安静了下来。抬头看那飞舞的雪花,便是又想到了前世,想到了妹妹。
“黎兄,京都再会”,杨文杰也收好东西,至于花灯却已尽数卖完,便要离去。
“京都再会”,目送杨兄离去,黎驿转身面向西湖。
看那漫天雪花从天而降,一头扎入湖中,却也惊不起一丝涟漪。
平静的湖面吞噬着无尽的雪花,忽的一大块雪花狠狠地砸入水面,打破了那平静,那涟漪一层层扩散开来。
黎驿视线转向岸边,一道靓影便印在了眼前。少女拾起一块又一块的石头投入湖中,似在诉说着什么。
黎驿走向少女,少女闻声转头:“是你”。
黎驿发现正是答出第一道灯谜的少女,不知为何一人在此,问道:“不知小姐芳名几何?”
少女略感诧异,哪有第一句话就问人芳名的。“我叫贝儿,你为何在此,不回家么?”,少女问道。
“我自是有家但却不可归”黎驿叹息道,“不知贝儿小姐又为何不回家呢?”
贝儿起身,边走边说着自己的经历,原来,贝儿不是杭州人,今夜里在赏灯会时贪玩,与众人走散了。
黎驿见前方湖边有一亭子,便与贝儿前往避雪,走到亭下,怡心亭三个大字历历在目。
黎驿抖掉身上的积雪,欲帮贝儿也把身上的积雪给拂去,刚伸出手,却见贝儿明显有闪躲之意,便又收了回来。
杭州城早已见不着了人影,每家每户门前的花灯上都洒满了白雪,仿佛老天爷要驱散这人世间最后的温暖。
怡心亭里,二人无言而坐,贝儿望着黎驿的面孔,打破了沉寂:“黎公子,你眼前的镜片是什么?好是怪异,我曾经在京城里也见过一位西洋人佩戴过”。
没想到贝儿竟然见过西洋人,这个时代,欧洲便是发明了眼镜了么!
不过这一问,却让黎驿不知怎么去回答。前世的记忆涌上心头,便与贝儿讲了好多故事,家乡的故事。
雪,依旧飘着,灯,依旧亮着。
四周静谧无声,仿佛全世界便只有他二人。
贝儿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发问,一声声黎大哥,黎大哥地叫上了。
黎大哥也不生疏,直接把“小姐”给扔了,这贝儿叫起来甚是亲昵。
长夜漫漫,这雪飞了一晚,终是停了,天已微亮。二人彻夜长谈,一夜未眠,却意犹未尽。
“小姐,小姐”,只听到有人叫唤。
贝儿立起远眺,转身与黎驿道:“黎大哥,有人寻我来了,谢谢你与贝儿讲故事,贝儿太喜欢了,贝儿要走了,下次贝儿还要听黎大哥讲故事,再见”。
贝儿对黎大哥做了个鬼脸,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