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仙看着林鸥的同时,林鸥也在看小仙。
仔细算起来,她和小仙,只不过是几日未见罢了,可今天的小仙在眼中格外的不同。
她的肚子圆圆的,比上次见面时好似大了许多,以往小仙穿的都是蓬蓬裙,外搭宽松大衣,都是遮肚的,瞧着安小仙那圆滚滚的肚子,林鸥的脑海里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
那是她们还是学生时代的事,她和小仙那会儿才十七八岁,作为令人艳羡的闺蜜俩,她和小仙和其他闺蜜没什么区别,私底下都一起憧憬过结婚生子的事。
还记得那年夏天,天空繁星点点,她和小仙在花园里荡着秋千,赏着月,手里还攥着一个冰淇淋,时不时的舔一口,无忧无虑,没有猜忌。
小仙说:“林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这辈子都不想和你分开,可惜我不是男的,不然我一定娶你做老婆。”
她嗤之以鼻:“少来了,你的心里只有靳枫,就算你是个男的,你也不会娶我,因为你会被靳枫掰弯!”
小仙仔细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对,我这一生,不管是男是女,都是靳枫的人,可我真的很想和你成为一家人欸,要不,你以后嫁给栋梁大哥,做我嫂子,这样我们就可以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天天都能见到了!”
“滚蛋!”她斥了小仙一句,她那时喜欢的人是靳枫,靳栋梁根本就不是她的菜。
小仙好像很想和她成为一家人,见她不愿意嫁给靳栋梁,又退而求其次提议道:“要不这样吧,我们接娃娃亲,这样我们就是亲家了,以后即使没有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也不会轻易断了来往。”
“那如果以后我们生的孩子都是同样的性别怎么办?你总不能为了和我做亲家,强行把他们其中一个掰弯,然后塞给另外一个吧?”
“你傻呀,如果是同样的性别,那就接着生呀,总有一胎会是不同性别的吧。”
“准奏,看在你这么厚脸皮想和我成为一家人的份上,本女王就破例陪你幼稚这么一回!”
关起记忆的阀门,林鸥猩红的眼睛里隐隐闪烁起了些许泪光,年少的时候,她也是陪着小仙做过梦的,那时候,她和小仙的感情真的很好。
可是后来,她一时糊涂,利用白冰冰害死了小仙的第一个孩子,然后小仙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她和小仙就都变了,从此以后,小仙恨她,而她却像被人下了降头似的,使小仙的亲人一次又一次的因她而死。
现在,终于轮到她了,昨天死的是她的母亲,明天又是谁呢,父亲林振业?大哥林昊?
“你来做什么?”安小仙面无表情的瞅着林鸥,语气凉凉的,曾经那个一看到林鸥就笑,就热情的扑过去挽着她的手臂同她谈天说地的安小仙,早已不见了。
林鸥看着安小仙,心里既难过又难受,她紧咬牙槽,心尖颤颤的疼着,她很想说,安小仙,我是来取你性命给我妈报仇的,可一想到被她利用白冰冰害死的宝儿,没有被她选择而坠楼死去的小茜,以及被她误杀的安成才,她一瞬间就没了说这话的底气。
还记得小茜死那日,她对小仙说了很多声对不起,小仙说她不要听对不起,想要得到她的原谅,那就让小茜活过来。
那会儿,她很是心痛,也知道小仙很难过,却不知道小仙心底那种失去血脉至亲的痛苦是怎样的一种滋味,直到昨天,她看见自己的母亲死不瞑目的躺在病床上,任凭她怎么哭,怎么喊,都不会再应她,她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而这一切,都是她的报应。
可她真的知道错了,不想再遭报应了。
于是,林鸥流着眼泪走上前,一把抓起安小仙的右手,就将手里枪塞到了她手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安小仙有些看不懂林鸥的举动。
林鸥泪眼婆娑的盯着安小仙看了好一阵子,才张开口,哑着嗓子说。
“你也是失去过血脉至亲的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那种宁愿死的是自己也不想他们死的感觉,所以,杀了我吧,如果一枪不能消除你对我的恨,那你就多开几枪,如果几枪不够,那你就开一万枪。”
“只要能消除你心中的恨,哪怕你把我打成马蜂窝,或者将我碎尸万段都没关系,我只求你一件事,放过我的亲人,不要再伤害他们了,所有的罪和惩罚,让我一个人承受就好。”
安小仙看着眼前的林鸥,暗淡无光,脆的就像蛋壳,搁石头上轻轻一敲就碎,再也没了昔日欧女王的光彩和风姿,她的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口的难过。
她的唇瓣轻轻的动了动,想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讥讽她也有今天,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咽了回去,然后就拉起林鸥的手,将枪还给了她。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闯我的家,不然下一次,我就不会让你再活着走进我的卧室了,尤其是,身上还带着武器的情况下。”
林鸥拿着枪,神色木讷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现在这种情况,安小仙说这话甚是伤人,她今天来这,不是想听这个,而是想听听小仙的解释,想让小仙亲口告诉她,她母亲不是她杀的。
那个指控小仙的目击证人不是因为忌惮靳枫的势力才翻的供,更不是靳枫怕她难以自圆其说,说不出买通她的人是谁,才将她杀人灭口的。
或者,小仙直接承认自己为了报复杀了她母亲,然后答应她刚才的请求,杀了她,放过她的亲人。
她真正想听的是这些。
“砰——”
走廊外传来一声巨响,贴着墙壁的门颤了颤,紧接着又传来了一道震耳欲聋的怒吼:“滚开!再拦我就开抢了!”
是锦荣的声音。
安小仙闻言,不用想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肯定是锦荣怕林鸥在她这里吃亏,火速赶来给林鸥撑场子,然后被她的人拦了,而她的人一方面想将锦荣拦下,另一方面又估计锦荣是锦家的独子,又是靳枫的好基友,心存顾忌,不敢下手太重,所以锦荣才一路畅通无阻的上了起居室楼层,
登时,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就转身去了盥洗室,她对林鸥没什么话说,对锦荣更没什么话可说,她现在只想这两个人能够快点从她卧室离开,然后再去补个回笼觉。
锦荣走进安小仙的卧室,见林鸥面如死灰,满脸泪痕的站在屋子中央,而安小仙则迈着不紧不慢的悠闲步子走向盥洗室,顿时以为安小仙欺负了林鸥,顿时看安小仙的目光不自觉间就变得阴鸷了起来。
他走上前,没有说话,将林鸥一下拦腰抱起,就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安小仙的人没有阻拦他们,心里都当他们是惹不起的瘟神,巴不得他们快点走,以后再也不要出现了。
安小仙进入盥洗室洗了个脸,就听见手机铃声在卧室里响,因为是特殊的来电铃声,让她一下分辨出打电话的人是厉岩,顿时放下牙膏和牙刷,就转身出了盥洗室。
“爸,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啊?”安小仙接着听话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正好看见锦荣抱着林鸥朝他的车去的场景。
“我刚接到电话,说林鸥一大早就拿着枪到你来找你讨说法了,怎么样,你还好吧?”厉岩在电话那端关切的问。
“瞧你这话问的,我能有什么不好,这次失去亲人的人又不是我。”安小仙嘴硬的说着,目光一直追随着锦荣林鸥二人。
厉岩听了这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知道小仙此刻的心里并不好受,说的都是口是心非的话,但他并没有戳穿小仙,默了几秒后就转移了话题:“对了,有件事,我差点忘了告诉你,半个小时前,我亲自审问了一下那个叫玲儿的护士,她一下子全都招了,说黎婉如是她杀的。”
“哦?”安小仙讶异的挑了下眉头,玲儿在她印象中是个纯朴怕事的人,不像是有胆子杀人的人,“杀人动机呢?”
“玲儿自称是孤儿,说她父母年轻时在林氏集团做建筑师,因为林振业一个失误的决断,让一个工程出了问题,死了很多人,林振业对他们夫妻不管不顾,把社会的舆论谴责和死者家属们的暴动情绪,全都留给了他们夫妻二人,他们夫妻二人最终扛不住舆论的谴责和大家伙的报复,甚至有人绑架了玲儿威胁他们夫妻俩以死谢罪,然后玲儿的父母就双双跳楼而亡。”
“玲儿说她很恨林家人,觉得她父母的死都是林振业一手造成的,她从小就立志要报仇,黎婉如只是她报复的第一个目标,在她的计划里,接下来是成为植物人的林振业,接着是林鸥林昊兄妹。”
“情况属实吗?你有没有仔细调查过?”安小仙目送锦荣林鸥远去后,转身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想着那天在医院初次遇见玲儿的场景,玲儿的眼神很清澈,丝毫不像苦大仇深的人。
“查过了,情况属实,不过……”厉岩顿了顿说,“我派人调查过玲儿,结果发现,林昊曾经暗中资助过她。”
“这和黎婉如的死有关系吗?”安小仙顺口问了句。
“暂时还不能下定论,得进一步推敲调查之后才能下结论,好了,不与你说了,你老公约了爸打高尔夫球,得去热身了。”
“好的。”安小仙挂了电话,满足的摸着肚子笑了笑,“宝宝,妈妈告诉你一件事哦,你又有外公了,而且是一个巨帅巨有钱人格巨nice的人哟。”
话音刚落,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什么事?”她朝外头问了句。
“太太,林家的大少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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