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9晚(1 / 1)

59

这算是……求婚吗?

哪有人半躺在床上,和一只熊求婚的……

唐果熊默默转过脸,不看他。

不是嫌弃,是……是不知该如何面对。

太突然了,和被爸妈发现的突发程度不相上下。

但前者是惊吓,后者……惊喜?

不,也不是惊喜,温情得过了头,好不真实。

24岁结婚?

唔,有点早,从不曾想过本命年就把自己嫁出去,她一直觉得她还小。

可是,这个人是他,好像根本不用提前预想,也不用临时去深思熟虑,她愿意,一千一万个愿意。

但他有没有想过,如果她再也无法恢复正常该怎么办,一辈子夜夜抱着一只玩具熊过日子吗?

她自己已经能够心态平和地接受现实,可,前路未卜,早早拉他进火坑,不忍心,一千一万个不忍心。

两种心情激烈碰撞,答应与否,变得难以抉择。

她不知道,她视线偏向一边的举动,有多惹人误会。

熊面无表情,动作也不是日常动作,理解判断富有难度。

莫愁予起身的速度快而准,上身轻一离床,翻身而下,把熊轻松压倒。

一米八宽的软床,熊的长度躺平绰绰有余,以他的身高自然不够,但他腿没动,右手小臂支在熊脑袋一侧撑着身体,左手放在另一侧,熊被他圈在手臂之间。

他有分寸,只是轻贴着她,未施加过多重量。

“答应么?”他紧凝她双眼。

这算是……逼婚?

熊脸惊呆。

如果此时能说话,她一定毫无保留道出心中困扰,可是不能,她一个字也道不出。

抬手想要比划肢体语言,小短手需要从他手臂下钻过来才能向上伸直,头刚摆动两下,就被他蹙眉扣住双手,押解回床面,不能再动。

“听我说。”他神情有些严肃,眉宇间拧出一个明显的“川”字。

好好好,听你说,别皱眉啊,都皱成小老头了。

唐果熊一动不动,乖乖躺着,静等他开口。

“我确保不了能让他们百分百满意,横在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将有可能是我的工作性质。”他尽量说得慢一点,以便她消化理解,“能不能明白?”

能。唐果熊轻点头。

元宵节那天晚上,妈妈就已经发表过看法——他进了演艺圈,她和他不是一路人。

“但凡叔叔阿姨针对这一点发难,我就会立即表态。”他深深凝视她,声音因为不想再看到她犹豫而越发沉肃,“我说结婚,不要拒绝我。”

……这算是,请求吗?

唐果熊的全副精神都被他柔软漆黑的目光牢不可破地攫住,她想,就算这时候可以说话,她大概也说不出那些破坏气氛的隐忧。

他都能设想到这一层,她所担忧的未来境况,他又怎么会考虑不到……

傻瓜,他根本不在乎啊,他不在乎你也许永远都是这副鬼样子,他就是想和你结婚,想娶你……

答应他,快答应他。

嗯。熊眼睛目不转睛迎视,熊脑袋向下点了点。

紧绷的神经在看到她首肯后放松,即便明天迎接他的是刀山火海,他也甘愿为她闯。

额头低下去,贴靠在她毛茸茸的大脑门,眼睛闭合,低喃着祈愿:“祝我好运。”

嗯……

如果熊身体里长有一颗心脏,此刻一定是无比酥软的。

*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莫愁予掐算好时间,驱车载她前往唐爸唐妈下榻的酒店。

三亚飞往北京的最早航班在上午九点,抵达北京已经将近下午一点钟,本意就没想拖延,按照白天的航班时刻表走,只会一拖再拖,所以临时说辞变成,他们昨天夜里搭乘最后一班机回的北京。

唐果一路都在不停瞄他,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压力,可真的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哪句话最能加油打气,她甚至连他有没有压力都不清楚。

想问他“紧张么”,又怕本来不紧张,被她一问反倒坏事。

在东三环北路等红灯时,搁置在腿面不自觉蜷缩的左手,被他轻轻握住。

眼神一抖,她不明状况偏头看他。

他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不像她,一如既往冰冰凉。

“就对我这么没信心?”他眼角向上轻挑。

“不是没信心……”

这和信心没关系啊,她爸还好沟通,她妈妈火气上头,软硬不吃。

他头上戴着一顶纯黑、毫无图案的棒球帽。太阳东升,朝霞掩映在楼宇间,阳光迎面,轻易越过帽檐,在他鼻梁以上落下一层阴影,而鼻梁以下,连同嘴唇的纹路都被照耀得清晰明亮。

唔,气候干燥,有一点点的脱皮。

唐果看到他不经意地舔了下嘴唇,刚想说“要不要喝口水”,左手就被他捉着,放到唇边咬了一口。

微微启开的唇,摩擦过她指背,脱皮的地方留下湿润的粗粝感。

唐果感觉,有点痒。

手指被轻咬后,依然被他贴在唇边,眼帘垂落又掀起,视线上挑,穿过帽檐,看她:“再不笑,就不止咬你这么简单了。”

听不懂……

什么意思?唐果目光讷讷。

嘴角向左轻扬,那双墨黑的眼,稍稍抬起,露出帽檐:“想看你笑。”

酒窝隐现,盛入朝阳。

唐果呆滞,这种揪心时刻,乱放什么电……

“再不笑……”他作势欺身,离开驾驶座靠背,“亲你了。”

唐果吓一跳,真以为他在大马路上就不顾场合亲她,左手迅速从他手里抽出,同右手一起捂住脸。

声音又急又臊:“外面呢。”

哪知,人毫无动静,反倒是车,几秒钟后继续上路。

她双手滑下——

主驾驶车窗外,街景流动;主驾驶车窗内,目视前方开车的人,唇角无声在笑。

意识到被耍,她鼓嘴瞪目。

不仅乱放电,而且还开玩笑……

看来,她从晚到早白担忧一场,这人哪里像是会紧张,不放过任何可能存在的纰漏,他根本就是胸有成竹。

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挺好的,他没压力就好,唐果默默松口气。

“喂。”她一板脸。

莫愁予含笑偏眸。

莹润干净的小脸笑容绽放:“可以了吧?”

目光收回,他更深地勾了勾唇:“嗯。”

隐在帽檐下的一双眼,却倏然笑意隐遁。

不是无压力,只是不想压力波及到她。他们还没上前聆训,总不能先自乱阵脚。

当年他被唐果母亲找去谈话的记忆还深刻印在脑海,每一句话都不曾忘。

翻来覆去无非是说,你还是个小孩,我们家孩子更是个小孩,你们浪费这个时间耽误学习耽误未来,不值得,等考不上好大学,会后悔。

不会。他以为只要足够坦诚就能打动她。我觉得值得,不会后悔。

错了,一句话,什么都错了。

她妈妈看他的眼神一瞬间转为荒诞。

少年时期的恋爱在绝大多数大人眼中极其廉价,保质期短暂,易腐烂。如果只是烂了,扔掉它,回到原先的轨道继续前行倒也能安然释怀。就怕烂得太狠,甩不掉臭味,长久深陷在恶臭的阴影里,无法自拔。

……

虽然不是工作日,早高峰的交通压力没那么大,但刚巧周日机动车尾号不限行,一路开往酒店,还是不可避免遭遇堵车。

上午九点,唐果戴着口罩,走在莫愁予前面,寻找电梯间方向。

晓如带工作室新签的男艺人去上海试镜,急匆匆赶回北京后,夜里干脆就在同一家酒店开了间房住下,抱着死磕磕到底的决心和毅力,硬是赖在叔婶的房间不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把先行官的工作做到位。

她发誓,这辈子她都没这么累过,心累。

对唐果演戏,唐果一门心思信任她,她单纯只是怕演得不够逼真,得不到她点头。

对叔婶演戏,信任值已基本跌落为零,不止要担忧演技,还要神经绷紧,防止随时被质疑。

好在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有人已经在了解到前因后果后,替她及时整理出了要点和思路。

莫愁予这个人……该怎么评价呢?算了,晓如也懒得评价了,他是对很多事都没兴趣,他要是感兴趣,谁心眼儿都玩不过他。

晓如依照他嘱托的,将自己安全摘出来——

果果是在4S店上班,也是住在朋友家,可我也不知道他们以前谈过啊,她来工作室找我,两个人就碰见了。对了,过年的时候其实也见过,我回家过年,他无缘无故跟我回苏州,奶奶拉我们去寒山寺求姻缘,他也在场。

我是真的一点都没看出来情况,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他俩在一起了。

同居?我拦了呀,拦不住。小婶你是不知道,这俩人就像彼此认定了似的,谁都离不开谁。小莫好歹正当红吧?他后面的演艺之路长着呢,我问他,你就不怕住一起后恋情早早曝光啊,曝光了对你没好处,人气滑坡,掉粉,你又不是不了解这个圈子有多现实残酷。

你们猜他怎么回答我的?他说,人气没了可以补回来,人丢了却没有找回来的第二次机会。

叔,婶,他真的很爱果果。

我跟你们说件事吧,我前男友是他过去的经纪人,我认识他时间挺长了,去年他合约到期,那会儿我正犹豫要不要离开我以前的那家影视公司,你们说巧不巧,他电话找我来当他新经纪人。

莫愁予的经纪人……我一个正处在事业低谷的二流经纪,忽然天上掉馅饼,还真的就被砸晕了。

其实我一直都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要帮我,知道他俩的事后我明白了,还能为什么,他都能大过年的跟我回苏州,肯定早知道我是果果的堂姐了呗。

……

大多都是真心话,包括他的那句回应也都是真的,是她在将自己成功洗白后的真情流露。

哪怕硬着头皮在亲人面前做先行官,她也会竭尽所能先帮他把局面打开。

前男友车祸去世是假的,流产是假的,但她确实有个前男友,也确实有一段人生低迷期。

在她事业最无望的时候,是他伸出橄榄枝,解救她于水火。

承他的情,她不会自私地勉强他一定要始终贴着偶像标签,他说他会当面提结婚,好,那就去结,她带领团队去和媒体提前打好招呼——你只管任性,我们会在背后负责让你即便任性,也能舒舒服服地任性到底。

……

唐爸唐妈昨晚住的商务大床房,早上临时改成一间行政套房,有客厅,不用一干人等都坐在床上。

晓如去楼下接人,夫妻俩坐在外间的三人座沙发,各自捧杯,喝两口热水,润喉。

“说好了啊,就按昨晚我们商量的来,你脾气稍微控制点,白脸别唱太过。”唐爸还是不放心,扭头再次叮嘱。

唐妈没好气:“我知道,要给年轻人留点面子嘛,你当我不通人情喔?”

唐爸笑:“你要是通人情,当初也不会在果果这里说不通,风风火火跑学校去教育人家孩子。你要是通人情,就不会没收果果手机后,收到人家发的示好短信,以果果的名义回复‘请别再打扰我’了。”

“快要高考了突然早恋,你不担心啊?”唐妈叹口气,“行了行了,你也别说了,就算重新选择,我也还是会那么做。”

唐爸:“即便知道两个孩子还会又走到一起,也那么做?”

唐妈沉默。

水杯搁至茶几,她倾身的同时,转头望向后方的唐爸,予以警告:“还没见到人,你倒是当成女婿偏袒上了。”

唐妈用的是夫妻共用的旅行杯,唐爸手里还在端着酒店的白瓷杯,他喝口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分配给我的角色就是唱红脸,我先入个戏。”

*

那边厢,两人脚步一前一后等在电梯门外,唐果装作和他不认识,始终都是:我不看你,我坚决不看你。

电梯门开,晓如留守在电梯里,两个大学生模样的男青年走出,都背着电脑包。

莫愁予低头,食指和拇指捏住口罩上边缘,错身而过。

唐果紧跟上。

晓如刷卡,按下楼层,电梯门匀速闭合。

唐果通过门缝看到,刚刚走出去的其中一个人,和同伴说了句什么,回头朝里望。

她摸摸胸口,应该没认出来吧?

呃,就算认出来好像也没关系。是她草木皆兵了。

偏转目光,朝堂姐一望,瞥见她对莫愁予比了一个OK的手势,莫愁予抬手,在她肩膀轻拍两下。

……什么情况?

晓如见她眼睛圆睁,微微一笑,笑得实在高深莫测。

唐果迷瞪瞪看她。

电梯上升速度快,眨眼抵达楼层。

莫愁予揉揉她头发:“别担心。”

……堂姐一个人就搞定了?

她惊疑不定地跟上,到房间门外,看他把口罩和帽子都一并摘了,拨了拨压塌的头发。

堂姐似乎在等他弄好,没着急刷卡开门。

他面向她,低头:“帮我理理。”

唐果双手协作,摸向他发质偏硬的短发。

晓如在旁边抱臂看着,从青春朝气的衣着装扮到一点一滴的相处细节,都看在眼里。

慢慢咀嚼“初恋”这个于她而言遥远陌生的词汇,空窗一年多,她突然又想恋爱了。

三人先后进门,晓如打头阵,冲沙发上坐着的夫妻招呼一声:“人来了。”

唐爸很快起立,笑容和气,目光在唐果和莫愁予身上流连。

唐妈作为白脸,准确拿捏姿态,先面无波澜地投去一眼,再缓慢站直迎接。

好像又长高了吧,比她家唐果高出一个头。

不是没看过他主演的影视剧,总和印象中的男孩对不上号,那时候也是瘦高个,大概刚剃头不久,利利落落地站她面前,校服褂子拉链没拉,敞开着,里面穿的短袖衫能一眼看见商标,蛮贵的牌子,小孩家里条件不错。

和她说话也没露怯,第一句话就是:阿姨,我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眼神三分桀骜,七分固执,油盐不进,任由她浪费再多口舌都没用。

她家唐果从小乖巧听话,被她在家批评教育时,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装聋作哑,低头不吭气;她话说得重一点,立马就流露出一模一样不服管教的倔强眼神。她当时就认定,这就是典型的近墨者黑,和什么样的孩子接触就会沾染上什么样的习性。

一晃多年,突然再见他,看他立在他们面前,郑重其事地深鞠躬,唐妈心里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和他饰演的角色能对上号了,和当年信誓旦旦说着“我觉得值得”的小孩居然也能对上号。

“叔叔,阿姨,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叫莫愁予,今年26,出生于四川成都。名字是我爷爷起的,他希望我能记住一个道理,有付出才有回报,该是你的,总会得到。”

他不肯坐,唐果站在旁边陪他,在爸妈的注视下,小手塞进他的大手,将五指交叉进他的五指。

他轻轻握了她一下,沉着冷静地,继续他未完的话。

“高中的时候追唐果就是抱着这个信念,始终相信,只要付出足够多的真心,她会被我打动,会接受我。很抱歉,让你们曾经因为我年少轻狂的行为而操碎了心。但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追求唐果。”

那……你追我,我也还是会选择答应你的。

唐果捏捏他的手,仰头看他,被他不动声色反握。

和他们先前的对话如出一辙,唐爸忍不住去瞅唐妈表情。

“请原谅,这次追到,她提分手,就算死缠烂打我也会坚持不分。”

“我不会再提分手的。”唐果脱口强调,“真的,一定不会。”

莫愁予有些无奈地垂眸看她:“听我说完。”

唐果脑袋一缩:“……好好好,你说,我不插嘴。”

晓如靠窗而立,有些好笑,悄悄瞅瞅叔婶脸色。嗯,还好,虽然着实微妙,但好在都能维持平静。

“和她分开八年,分手九年,这样的日子我再不想经历。”

唐果明显感觉,他在说这句的时候,握紧了她的手。

我也不想再经历。她默默在心里附和。

“叔叔,阿姨。”

这两声简单的称呼,比前面的几次莫名地更具重量,沉甸甸的。

唐爸唐妈对视一眼,被他突然的停顿,勾动得心神愈加复杂。

“我和唐果终于又能在一起,我们都不想再分开第二次。”

嗯!唐果重重点头,希求恳切地望向爸妈。

“小莫是吧?”唐爸看看唐妈,再看看他们,笑呵呵,“你们认认真真好好经营感情,不就不会再分开了嘛。”

唐果一听,顿时容光焕发:“爸,你的意思是——”

“果果,你先别说话。”唐妈环抱手臂,充分唱白脸,面无表情打断,目含审视,“你的中心思想我是理解了,但阿姨也想把话给你说明白。”

唐妈二郎腿一翘,身板坐直,拿出做母亲的气势,“你呢,也别把我们想成老顽固,只要果果幸福快乐,我和果果爸爸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好歹我们也年轻过是不是?”

唐果察觉妈妈的话里有戏,眼中聚满期待。

唐妈看她一眼,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果果想问题简单,只在乎情感因素,不考虑现实差距。你是明星,你父母也都是名人,我们家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果果再优秀往你面前一站,也只是个平凡女孩。这一点,我们没办法去忽视,我想你也应该能明白。”

唐果不自觉去看他,爸妈开口说话的过程中,他始终在沉默聆听,不反驳,不插言,予以尊重。

以目前的发展形势来看,他接下来,该准备说结婚了吧?

我的天……

唐果飞快低下头。

好紧张啊好紧张,完全无法预测爸妈会是何种反应……

“说得简单点,果果和你恋爱,我们做父母的不会态度强硬地反对,但也不会毫无保留地支持。你接触的是花花世界,而果果的世界呢,就那么点大,你们的世界是不对等的知道么?谈恋爱都讲求安全感吧,我们父母也需要安全感,但就目前来看,我反正是没有。”

唐妈拍唐爸大腿,“你有么?”

夫妻俩眼神一交换,唐爸心领神会,摇头和颜一笑,实话实说:“没有,我也没有。”

果然,他的职业是潜在的最大问题。唐果不好意思看前方,屏息凝神,等待着,忐忑着……

“坦白讲,”莫愁予眼睑低垂,轻抿唇,“唐果对我的职业也没有安全感。”

唐果捏他手:我可没说过。

“她总觉得,我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比她漂亮,比她聪明,或者能在事业上对我起到帮助。她怕有一天,我对她的感情会一天天变淡,说分手就分手。”

他“回忆”着她的话,万般无奈地,轻摇头,“傻瓜。”

侧目看向身旁与自己手牵手,耷拉脑袋,暂无所觉的人,“她怕我会离开她,可她却不知道,我更害怕她会离开我。”

唐果闷着头,红着耳朵捏他手,捏他手。

晓如仔细观察叔婶表情。

得,感动了,心软了。

“叔叔,阿姨。”他抬眸迎视,字字诚恳,“我想和唐果结婚,我和她都缺乏安全感,只有婚姻能保障我们心里都踏实。”

唐爸唐妈目瞪口呆,怎么一下就过渡到结婚了?

“当然,婚姻也存在很多变数,只要唐果安心落意,我愿意倾囊相付。叔叔阿姨今天能够点头同意,我马上将全部资产转到唐果名下,作为迎娶她的聘礼。”

不止是唐爸唐妈,连唐果都呆了……

谁要你的全部资产,我只要你的人。

除了莫愁予自己从容镇定,连晓如这个知情人士,在看完现场版后都没能控制住惊讶的表情。

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所有简单直白又扣人心弦的言语,几乎都出自他之口。

谢天谢地,她没帮错忙。

唐爸唐妈好半天才缓过神,他们也都是行业中脱颖而出的精英翘楚,智商情商都不低,稍微一想就能明白,这是在给他们提供安全感,不存在**出轨,就是实打实地爱他们女儿,想好好和她过一辈子。

唐奶奶一直希望唐果能在猴年结婚,明年是鸡年,老人家迷信,认为杀鸡儆猴,寓意不好,如果16年不结婚,就只能等18年以后,那时候唐果就26了,万一还没对象,拖来拖去何时是个头喔。

唐妈之所以带她相亲,也是唐奶奶嘱意的,孩子自己不着急,只能家长多上心,帮忙留意合适对象。

眼下才五月,就有女儿喜欢多年的男孩诚意满满地向他们提亲,唐妈不是不心动的。她和唐爸就是自由恋爱结的婚,她很清楚两情相悦对婚姻关系的重要。

但是,也不能你说结婚就结婚,什么都听你的对吧?

唐妈向唐爸使眼色,

唐爸一如既往笑眯眯:“我们昨天才知道你们在恋爱,今天你就说要结婚,我和果果的妈妈这心理承受能力啊,还真是有点……”摇摇头,笑而不语。

聪明人点到为止,有点什么,大家都懂。

右手被小手紧紧捏着发泄情绪,莫愁予不好用力,只轻微握了握,眼帘轻垂,再抬眼,已换上十二分惭愧和忧虑的眼神:“现在提结婚是有点快,但如果哪天唐果怀孕了,再考虑结婚的事,我实在无法厚颜面对你们大家。”

“………………”

狂捏手,用力狂捏!!!

唐果低着头,脸颊爆红。

完了完了,太坏了……

他们明明还没到那一步,被他这么一说,分明已经……频繁那什么了……

……

此次会晤,成功?好像也不能算是圆满成功,爸妈只是松口说会和远在苏州的唐家人商议,并未立即同意他们结婚,但恋爱肯定是默许了,一句反对意见都不曾发表。

太牛了,从此以后,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和光辉灿烂再也扯不上边。

腹黑,阴损,不要脸。

妈妈留她在酒店盘问情况:“没做避孕措施么,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心宽!”

她:“……”

这也心宽,那也心宽,当着她爸一个男同志的面,她默默在心里扎小人,面红耳赤地憨憨一笑:“心宽体胖嘛……”

结果,被她妈妈恨铁不成钢地狠戳了下额头:“你自己现在这心理年龄都还是个孩子!”

“……”

呜,好想和姓莫的打一架!

妈妈和奶奶通过电话后,出来最终态度:可以结婚,不过两家父母必须见面商议,婚姻大事不能由着你们孩子胡来。

居然真的就突然面临结婚了,唐果简直不敢相信。

唐果陪爸妈吃过午饭,好说歹说才得以脱身,惹来唐妈一通埋怨:你都不想我们。

临走前,拥抱撒娇,把爸妈哄开心,坐上计程车,她将实时战况和向寒分享,最后唉声叹气:真的,我真的想给他跪下了。

向寒整个人完全处于癫狂状态,哪还有心思安抚她的小情绪,满脑子都是——

我爱豆要和我女朋友结婚了……我爱豆搞定丈人丈母娘的能力非比常人啊有木有……

她直接发来一条语音,激动万分,心潮澎湃:“大果子,你也太幸福了吧,你上辈子绝对是拯救了银河系!”

分贝惊人,根本就是用吼的。

唐果猝不及防点开,自己吓了一跳,连前面的司机都被猛不丁的喊声惊得从后视镜里看她。

口罩折叠在包里,她摸出来赶紧戴上,遮住自己滚烫如火的脸。

一颗心宛若在水中荡漾,湿润润的。

动荡的一天。

上午面对她父母,下午……下午没有一丝丝准备,就被他带回了北京的家,他父母的家。

一幢豪宅,单是客厅,目测就有一百多平。

他父母都不在家,两个人坐在客厅里等,等他母亲出席的活动结束。

视线四下转悠,将房子大体打量一遍:“你离开成都后就住在这里么?”

他剥桌上的荔枝给她吃,壳剥落半边,托另半边送到她嘴边,让她咬。

等她一口叼嘴里,丢了壳,去剥下一个。

他看着手里沾水的荔枝说:“不是,这是他们11年置办的房产,之前那套旧居已经转手了。”

“哦。”她刚吐掉核,又被他喂了一个,满嘴甜甜的汁水,口齿不清地说,“你也吃啊。”

他没理会。

家政阿姨又切了火龙果端上来,唐果抬头说谢谢,阿姨笑看着她:“客气。我再去给你们榨点果汁,想喝什么果汁?”

唐果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有这些水果就够了。”

莫愁予微一倾身,端起盛火龙果的玻璃盘:“林阿姨,你忙你的,我们这边有什么需要自己可以动手。”

家政阿姨擦擦手:“那好,那我先去忙了。”

牙签插一块火龙果,送到她嘴边。

唐果抿唇摇摇头,眼神不容拒绝:“你吃一口我再吃。”

他微挑眉,笑了笑,倒也没多说什么,直接送往自己嘴里。

唐果看他嘴唇蠕动着在咀嚼,开心了,小嘴张开:“啊——”

红心的火龙果到她口中,她牙齿咬住,嘿嘿笑,笑得特傻,也特可爱。

味蕾的甘甜滋味,同她暖心的笑容一起,搅动莫愁予的思绪。

十几岁时,唐果曾经问过他,为什么是她,学校里有的是女生倒追他,为什么偏偏喜欢她?

她还傻乎乎在最后嘀咕:我又不喜欢你。

他戴着耳机听歌,假装没听见,分一个耳塞进她耳朵,当时歌正唱到:把你纯真无邪的笑容给我吧,我们应该有快乐的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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