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收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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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鼓声响彻宫城,已是早朝结束之时,亦是云太师约定前来接锦娘的时辰。品书网.vodt.com锦娘跟随着乐喜往左银台门而去。

左银台门位于敬德宫城正东边。从三清宫往此处去,需绕过长阁经由承香宫与紫兰宫间的穿廊,再通过含凉殿左侧的含凉桥渡过太液池,然后便进入了太液池南岸。

太液池南岸,即是后宫妃嫔主要居住场所,曦垣宫亦在附近。

过了太液池,锦娘的脚步便有些踌躇了。她瞅了瞅前方两步远带着路的乐喜,有些迟疑的开口唤了声,“乐喜公公……”。

听到轻唤,乐喜停住了步伐,转过身毕恭毕敬的回话:“二夫人有何吩咐?”

锦娘在太师府被怠慢惯了,对上乐喜的态度,反而甚为不适,迟疑了片刻,才道:“能否劳烦乐喜公公绕个道,带我去曦垣宫瞧瞧?”

乐喜低垂的眼睑抬了抬,唇角划过一丝笑意。“若二夫人吩咐,乐喜自是莫敢不尊,只恐太师大人在左银台门久候罢了。”

听到“太师大人”几个字,锦娘的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连忙摆手道:“那,那还是快快去与老爷会合吧。”

乐喜点了点头,转过身继续低头赶路,步伐却慢了下来。“云才人总是压抑自己的情感,不肯轻易露半丝悲喜。老奴一直不明白为何她会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冷漠。如今见了二夫人,这才算有些明了。”

锦娘有些讶异的看了看乐喜,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你难道是在批评我这个当娘的?”

乐喜弓着身子,淡淡的回道:“自是不敢。”

“那你究竟是何意?”锦娘停了步伐,没来由的愤怒给了自己苛责对方的勇气。

“云府的内里秘辛乐喜自是不知,只是奇怪为何每一次你这个当娘的袒护的,都不是她?怕是养一条狗,十多年的日夜相处也该有些感情了。”

锦娘苍白的脸盘此时已染上羞愧的神色,双手拼命的搅动着手中的锦帕,喃喃道:“她若心中不快,尽可亲自告诉我,她不说,我又怎知?”

“夫人是真的不知道吗?”乐喜回忆昨夜瞧见慕鱼一脸绝望的表情,仿若是遗失了最珍贵的东西。“还是,你以为只要她不喊,你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假装不知道她也会疼?”

“我…她很坚强,一直都是。”手中的锦帕已被她搅作一团,游移的目光透露了她的心虚。“慕雪被宠坏了,不能放任她不管不顾啊。”

“坚强岂能被割舍的理由?与其这样寻找借口,不若说二夫人你偏心!”乐喜一针见血的说道。“她在云府的处境,你自是再清楚不过。而二夫人你,曾是她唯一的依靠。却也是你一次次亲手将她推入孤寂的深渊。”

“我,我没有…”真没有吗?为何自己的回话竟是这般不敢确定?

“二夫人,乐喜烦请您以后别再入宫。”这样的要求似乎已是逾矩,而乐喜却说得理直气壮,毫无顾忌。

锦娘默默的低下头,盯着手中的锦帕,不言不语。她也心疼慕鱼的,也是心疼的。

“你为何会在这里?”一声清脆的娇呵远远传来。云慕雪领着水墨、丹青和一干宫婢太监本想去太液池边散心解解心中烦忧,不想刚出了曦垣宫便在这里遇见了最不想遇见的人。厌恶的觑了眼锦娘,“云慕鱼长能耐了,妄想取代本宫的位置。怎的,你也跟着她鸡犬升天了?”

听到这声娇呵,锦娘原本暗淡的眸子刹那间亮了起来。“大小姐?”那明亮却在接触到云慕雪眼中显而易见的厌恶的刹那又黯淡下来,向前迈出的脚步也瞬间僵停。

“大胆,见到贵妃娘娘还不跪拜!”水墨闪身上前,伸手挡在锦娘面前。

锦娘小退了半步,颤着身子跪拜施礼,“云顾氏给贵妃娘娘请安。”

云慕雪低垂的黑眸只是轻蔑的扫过匍匐在脚下的锦娘。目光一转,又瞧见跪在锦娘伸手的乐喜,也不说免礼,只是冷冷的开口问道:“这位公公又是何人?”

被提问的乐喜俯首一拜,不卑不亢的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奴才是长阁书库的总管。”

长阁书库?云慕雪半合眼睑,眸光在乐喜身上游移。若她记得没错,云慕鱼被罚时,便是去了那里。现下长阁的总管又跟锦娘同时出现在这里,莫非云慕鱼又在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都起来回话吧。”半晌之后,终是松了口。只是目光依然定在眼前二人身上,欲瞧出些端倪。

锦娘双手撑地,艰难的站起了身子,远远的打量云慕雪。瞧她竟然消瘦了一圈,也不见往日在云府般不可一世的嚣张神色,径直将之与云家近日商议的打算联系起来。犹犹豫豫了一番,才开口道:“贵妃娘娘您可宽心,慕鱼已答应了奴婢,决然不敢妄图取娘娘而代之的。”

锦娘说道此话如献宝一般,本是想免了云慕雪的担忧,却不想话一出口却仅换来云慕雪一声冷笑。“呵——你们以为本宫在这敬德宫城中得了这番地位,全是仰仗云家得来的?她云慕鱼是个什么身份。就算得了云家支持,也休想凌驾于本宫之上。”说罢,狠狠瞪了一眼乐喜。那语气中含着警告以及挑衅,似是要通过乐喜传达与慕鱼。

乐喜静静的站在锦娘身后,云慕雪与锦娘的一言一行自然落在了他的眼底。心中暗忖,锦娘一番苦心全然未得到娴贵妃的体谅,好似热脸贴了冷屁股。若这情景让慕鱼看见却不知该作何感受了。

抬头望了望天空,觉察时辰已是不早,乐喜低语提醒了锦娘。锦娘点了点头,又若不舍般开口,“贵妃娘娘,太师大人在左银台门候着,您要不要顺便去见见他?”

云慕雪咬着下唇,沉默了片刻,才低低道:“既然大人候着,你们且先赶紧去。本宫,就不去了。”自小爹爹最是疼惜她,即便现下舍她而就云慕鱼亦是万不得已。虽说从不以为失了云家的支持,她在宫城之中的地位会有所动摇。然而爹爹为大局着想的苦心,她也能够体谅。也正因为如此,现下她反而不敢面对爹爹。

实则她之所以迟迟未孕,原因依旧成谜。

乐喜不去注意云慕雪若有所思的模样,只是依言引着锦娘退步离开。

恰在此时,先前被遣去取茶水果点复才归来的小宫女,望着走得不远却频频回顾的锦娘,在云慕鱼耳畔不经意般低语问道:“先前只远远得见夫人与贵妃娘娘交谈,近了看那夫人身形、姿态与贵妃娘娘竟有七成相似,应是贵妃娘娘的亲戚吧?”

话语刚出,云慕雪若被触及痛处般浑身一颤。精致的脸庞缓缓转过,美目一横,阴鹜的看向小宫女。

小宫女哪曾见过贵妃娘娘如此,吓得浑身发抖,手中托盘应声落地,顿时碎成数块。

不愿去面对云太师的怒气,慕鱼却是连亲自回绝的勇气也无。只是打发了乐喜前去护送锦娘,也不知云太师千算万算漏算了锦娘的私心,得了这般结果,会是怎样的怒气冲天。

不过那又如何?此后她便只管做好每日的清修功课便罢,云家与她再无联系。撇唇冷笑一声,现下她要做的,却是想办法如何才能避在这三清宫中了却残生。

这是娘亲要的,那她必然只能选择成全。

然而,事态却永远不若她预想的那般发展。

早课甫结束,慕鱼顺着人流鱼贯而出,离开做早课的三清宫正殿时,便在门口遇见了早等候在此的环儿。

瞧见环儿,慕鱼心中便是有了揣测。环儿是麟德宫中的粗使宫婢,与她又谈不上有何交情。她来这三清宫,必然是尊了太后娘娘的吩咐。

待人潮散去,慕鱼领着环儿到了偏殿一处偏僻幽静的角落。左右探查一番,确定无闲杂人等,这才开口问道:“可是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环儿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翡翠白玉盒递给慕鱼。“这是太后娘娘吩咐奴婢带给云才人的。说是才人看过之后自会明白。”

慕鱼有些迟疑的接过白玉盒,那盒子不过巴掌大小,摊在手心中却是有些分量。将那盒子摩挲一番,这才鼓起勇气打开。直觉已告诉她,那盒子中装的,恐怕是她不欲的“变数”。

出乎意料的是,那盒子之中竟然是空空如也,未有任何东西。

莫非玄机就在于这白玉盒本身?狐疑的捧着盒子细细查看一番,依然无所获。眼睑微微抬了抬,慕鱼将注意力转向面前的环儿,“环儿,太后将此物交与你时,可还有什么吩咐?”

环儿瞧着白玉盒,仔细回忆了一番,才又似忽然忆起般,开口道:“对了,太后娘娘提到过令环儿送来此物,是为前些日子还欠云才人一个奖赏。还让云才人千万别辜负了她的美意。”

奖赏?思绪将她拉回到宸乾太后最后一次召见她。

“君恩才是后宫的女人唯一依仗,哀家懂,所以也不难为你。你且先回去,这件事哀家自然会做得滴水不漏。”

君恩、滴水不漏……唇边逸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太后娘娘果然是言出必行,不过借口整顿后宫,就轻而易举的困死了云家置于宫城中名唤“云慕雪”的这颗棋子。

也确是滴水不漏啊……

说到底这白玉盒不过是一个形式,令环儿送来也不过是知会她一声:哀家说到的做到了。

那么,云慕雪之所以不孕,也跟太后有关?

遣走了环儿,慕鱼的思绪便开始纷繁缭乱。若此事仅牵涉到云家也就罢了,却未料到始作俑者竟然是太后。她应了娘亲的请求,不能承了太后的恩典,如此,便不得不有负太后“美意”了。

回了寝室收好白玉盒,慕鱼就按照往日的习惯独自前往长阁。未想,却在那里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物。

那个绝对不应该会出现在长阁书库的人。

慕鱼远远的看见云慕雪领着一干众人,在长阁书库中间的院落里,那棵老槐树下悠闲的纳凉。

而乐喜则是含着温和的笑意,站在一旁恭敬的回话。

望着面前一副相谈甚欢的场景,慕鱼有些不知所措,心中如泡沫般再度冒出些些苦涩。这苦涩也如水面泛开的泡沫一般,渐渐扩大直至沾满她整颗心。

这感觉,在云慕雪每一次试图抢夺她所钟爱之物品时便会悄然出现。这感觉,是一种面对心爱之物被抢夺之时的不甘不愿,更是一种我为鱼肉的无可奈何。

乐喜是这宫城甚至是在整个敬德唯一真心待她的人。他对她的好,无关乎云慕雪,仅仅是对她一人。这样的好无疑是往她惯于被忽视的生命中灌入了一种期盼:在她与云慕雪之间,原来亦是有人会偏向自己的多一点的。

而眼下,她对这份好却有了疑虑。接触过云慕雪之后,乐喜会暗里将她两人进行比较吗?还会一如既往的对她好么?抑或终究是会如老爷,如娘亲,甚至如苏琅轩一般,如所有人一般,自然而然的不由自主的偏向云慕雪?

心,如同揪着一样难受。

如若所有她重视的东西最,终都会被云慕雪抢走的话,她又何必去在乎?不在乎,就不会害怕失去了。

低垂眼睑,掩去眸光中的不安。想转身离去,一抬眸却正好对上了云慕雪投射过来的笑眸。那笑眸中的含意,她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只得迈步上前,直到停在云慕雪面前,见了礼。

“难怪云才人喜欢来这长阁,安静清雅,书香四溢,倒是个避世的好地方。”云慕雪依然端坐,没有半分让慕鱼免礼的意思。

“贵妃娘娘过奖了,不过是些纸张受潮的霉味而已。”乐喜送了锦娘离开,一回到长阁,就见云慕雪早已领着一干人等候着了。显然贵妃娘娘应是自太液池南岸分别之后便径直来了长阁。期间与她一问一答,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语,想她来此当是为了慕鱼。

云慕雪将美眸转向乐喜,微微一笑,“乐喜公公过谦了。长阁内各项事务井井有条,足以证明你的办事牢靠。呆在这里倒是委屈你了,有没有兴趣跟着本宫?”瞳孔一转,觑向慕鱼,窥视她面庞的表情的细微变化。

乍听到云慕雪对乐喜的邀请,慕鱼淡漠的表情没有半丝起伏,心里却是十分忐忑。能跟着贵妃娘娘谋份差事,是多少宫人艳羡的事情,乐喜会答应的吧?稳了稳有些晃悠的身子,远远的望向乐喜。

期待,却又害怕听见他的回答。

“乐喜呆在长阁多年,对这里一草一木都存了情感,实是割舍不下。对贵妃娘娘的美意,只得惋惜一声。”面上依然是温和的笑容,却是不漏半点痕迹拒绝。

听到此话,慕鱼心中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乐喜的拒绝是不是意味着,他对她的好是单单对她的,是永不会被云慕雪抢走的?

慕鱼脸庞上一闪而过的窃喜,被云慕雪清楚的看在眼里。

有多久没看见过云慕鱼露出半点情绪?这个乐喜对她来说果然有着与众不同的意义呵…很好!

她就不信,凭着她云慕雪,还收服不了一个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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