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没想到,钟大郎会对劳心劳力的闺女,说出那样的话。
想到这两天闺女,都没吃几口的饭,再看眼前一身狼狈的大儿,李氏心里叹息,再好的兄妹,看来都敌不过心爱之人在心中的地位。
明明这桩婚事,是闺女一手触成,本该被感谢的人,如今却因着李秋瑶出事,被人迁怒。再好性子的人,心里怕也是失望的。
不过儿子如今这样子,李氏也不好再说他什么,只让他不要忘记,“别忘了,你妹妹会这般照顾李家,是在替咱们全家报过去这些年,他们家对咱们的恩情。”
“娘,我说了,我没怪妹妹的意思,那些话真的只是我无心说出来的。”
无心比有心更伤人,李氏心道。
可是看儿子的样子,这句话李氏终究没开口,“我听说你从知道,秋瑶出事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去吃点东西,再洗漱一番,换身衣服,其他的后面再说。”
李氏不愿意说,钟大郎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杨氏之前那些话,“娘,您不会同意杨婶的话,让我跟秋瑶退亲的,对吧?”
任何人要接受一个被人糟蹋的儿媳,心里多少会有些不愿意。只是,这李家对他们家有恩,这种时候他们不好做落井下石,这种忘恩负义的事。
如今李家自己提出来这门亲事作罢,李氏自然乐意。
不过,看儿子这般模样,她知道儿子不愿意,“娘的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不过有些话,娘觉得有必要跟你说说。”
“先不说这次的事,会对秋瑶的心理造成什么的伤害,单就娶一个被人糟蹋过的女子,成亲后要遭受的非议,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两夫妻一起生活本来就不容易,如果再经常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一年两年,五年七年兴许不会有问题,但要一辈子不在意这些,李氏觉得很难。
她想杨氏肯定,也是顾忌这一点,才果断提出让两孩子的婚事作罢。
“大不了我带着秋瑶,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起来就没人知道她的事,便没人会打扰我们的生活。”
任何一个当母亲的,听到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连亲生母亲都不要,心里都会不痛快,李氏再深明大义,也一样。
只是儿子还小,很多事还不懂,她不会去跟他计较,“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发生过的事,总有被人知道的一天,那时候一样要受非议。你杨婶就是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不想秋瑶再次受伤害,才果断提退亲的事。”
“被人发现,大不了再换个地方。”钟大郎也不是多爱李秋瑶,只是觉得李秋瑶能在他们家日子都过不下去的时候,就对他产生爱慕之心,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自己不应该在她需要人陪着的时候,放弃她。
见钟大郎一根筋到底,李氏知道自己,再揪着这话题没用,她只得拿钟大郎最看重的事来说,“你是家里的长子,今后这个家还需要你来撑,你走了往后这个家怎么办?娘和妹妹怎么办?”
李氏没忘记曾经的钟大郎,为了三个弟妹,想着一辈子不成婚,想必她这话能让这孩子清醒过来吧?!
钟大郎听到这话,的确有片刻的沉默,但片刻后他却没按李氏期望的回答,“虽然我是长子,但我是三兄弟中最笨的,就是跟妹妹比,我也比不上。就算我不在,二弟三弟甚至妹妹,任何一个都能承担起,支应门楣的责任。”
他们一家欠李家的恩情,就由他这个当大哥的偿还,往后几个弟弟妹妹,做什么事只要凭着他们自己的意愿便可,不用再因为李家这份恩情,总想着不能落了李家。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李氏恨不得拿跟藤条,狠狠打钟大郎一番,让他为了个女子,亲生母亲不要,兄妹也不要。
不过,她很清楚,这时候她不能这样做,最后她只能这样说道,“你要能说服杨婶把秋瑶嫁给你,你尽管去吧。”
钟大郎也知道,杨氏那边才是关键,所以回自己的房间,把自己洗干净,又随口吃了点东西,他便去李秋瑶房间。
李秋瑶还是跟之前看到的一样,跟个没生命的一样,躺在床上,杨氏照旧坐在床沿,一手握着李秋瑶的手,李秋秀也在,她坐在床尾。
杨氏知道钟大郎,定要说他跟秋瑶的亲事,让李秋秀先出去,然后自己率先开口,“大郎,婶儿知道你是个好的,但秋瑶这样的状况,真的不适合跟你成亲,所以劝说的话,你不用再说。”
“我可以带她是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
钟大郎的态度,的确让杨氏很欣慰,但亲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同意继续,“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无论你逃得多远,总有被发现的一天。到那时候对秋瑶会造成更大的伤害,甚至你们将来的孩子,也会因为秋瑶的事,受到伤害。”
“秋瑶如今已经这样,婶儿能做的就是让你不要因她受到指指点点,另外就是不要让她受到二次伤害。”同为做母亲的,她很清楚当母亲的,希望子女得到最好的心理。
就算李氏过去拿秋瑶当亲闺女一样,但真遇上亲儿子,自然还是亲儿子重要。让来那个孩子成婚,这份感情迟早有一天在日夜相处中,被淹没。
“你们几个孩子都是婶儿看着长大的,都是好孩子,跟秋瑶的亲事就如婶儿说的,往后不要再提了。”
钟大郎还是不明白杨氏为什么,非要接触她跟李秋瑶的婚事,但他知道现在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不仅如此,说完这些话,他还被杨氏请出了李秋瑶的房间。
原先准备食天地开业的事,他就休息不好,这一天一夜下来,没合眼,又没吃东西的,从李秋瑶房间出来,他真的撑不住了,却还是一点东西都不想吃,干脆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往床上一扔,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被人摇醒,耳边传进一道沉重的声音,“大郎快些起来,出人命了,衙门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