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段冕怔神的时候,翟三千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柄剑:“伤春悲秋也该结束了,抓紧时间,下去!”
段冕堪堪接过那柄剑,这赫然便是林亼铸造的剑胚,但饶是一把剑胚依旧精致无比,入手的一瞬间有一种厚重的感觉,仿佛无坚不摧。
听到翟三千的话,段冕望了一眼寒气缭绕的瀑布,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犹豫什么?”翟三千问。
“三叔,你是不知道这水有多冰,而且现在已经入冬了,你在开玩笑吧?”段冕的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着拒绝,要早知道这样的话,应该叫白叔准备一颗抗寒的丹药。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翟三千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段冕摇了摇头:“不像!”
“那你是自己下去还是我来帮忙?”
“我自己下去就可以了!”
段冕深吸了一口气,提着剑一步步的走向瀑布,水花溅到他的腿上,刺骨的寒意立即传来。
他脱下黑袍,脱掉鞋子,一只脚慢慢的伸入瀑布,立即如惊弓之鸟般弹了起来。
然后五官扭曲的回头看着翟三千。
翟三千双手环胸,耸了耸肩。
“呼……”段冕重重的呼了口气,长痛不如短痛,一咬牙,他直接跳了进去。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水不深,但是巨大的冲击力让段冕在其中如海上的落叶般摇晃起来,刺骨的寒意令得段冕忍不住颤抖,五官都扭曲了。
他咬着牙,忍不住的哆嗦。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这样傻站着硬抗,没听过一句话叫抽刀断水吗,快,拿出你的剑,挥动起来!”话到后面,翟三千的语气变得凌厉起来。
段冕根本没听见他前面说了些什么,知识依稀听到了抽刀断水几个字,当下,没有犹豫,咬着牙拿着剑就挥砍了起来。
段冕离瀑布的坠落点较远,但是巨大的冲击力依旧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摇晃起来,巨大的水花溅在他的身上,他挥剑所产生的水花却是微不足道,寒气依旧不受控制的钻入自己的体内,他的脸色渐渐由红变紫,嘴村更是变得煞白。
短短半盏茶的时间不到,段冕已经有了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仿佛血液都已经被冻结无法供给大脑。
段冕停了下来,浑身都在颤抖。
翟三千站在岸边负手而立,双眼微眯,他知道自己的要求苛刻到了极致,毕竟那站在瀑布下的不过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而已,可要想成为人上人,就必须吃得苦中苦,要想得到别人难以企及的东西,就必须付出常人难以忍受的苦难。
半盏茶的时间已经是他为段冕设置的最长时间,如果现在段冕上岸,那么便已经完成了他的期待,可他依旧没有主动开口,他想看看前者是否能给他一个惊喜。
“啊!”
段冕仰头狂啸,咬牙切齿,声音很快就淹没在隆隆的水声之中,他提起剑胡乱的拍打起来。
水声中,水花里,冬阳下,少年那张稚嫩的小脸充满了坚定和执拗。
他没有停歇。
直到又过了两盏茶的时间,段冕已经精疲力尽了,眼眸之中,睫毛之上已经覆盖着稀稀拉拉的冰屑。
岸边,翟三千的神色由欣喜便成了凝重,最后忍不住大喊:“别咬牙硬撑,快上岸。”
“三叔,我还能坚持!”段冕声音虚弱。
“上来!”翟三千不再废话,纵身一跃,身姿轻盈,蜻蜓点水,三下两除二一把将段冕舅上了岸。
哐当一声,铁剑从段冕手中无力的落下。
段冕蜷缩在地上,双手不断的揉搓着,想哈口气暖和一下,可是嘴里吐出的气却冰冷如霜,冰冷的水滴从他那湿漉漉的袍子上淌落一地,晕开了一地。
“你小子倒真是不要命啊!”翟三千低着头看着段冕,无奈道。
段冕用力的拉开嘴角,向上扬起,嘴角僵硬,所以用力:“我……我……我……不……不是……什……什么……天才,别人拼天赋,我只能拼命,嘿嘿……”
翟三千猛的怔住了,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番话会从一个八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
当下,心中甚感欣慰,连忙俯身准备将段冕扶起来,可就在他的手刚触碰到段冕的身体时,忽然缩了回来。
段冕浑身上下冒着白烟,皮肤变得通红如同火烧,有黑色的粘稠物从毛孔之中渗透出来,腥臭无比。
就在刚才,段冕体内忽然传来一股灼烧的感觉,所有的思绪被瞬间焚烧殆尽,可怕的灼热感从灵魂与骨骼深处传来,仿佛被冰屑覆盖的骨骼,血液和灵魂瞬间解冻。
这种场面翟三千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当下眉头一蹙,疑惑不已:“你什么时候吃了塑骨丹?”
段冕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呼出来的气由先前的冰冷变得滚烫,大脑由先前的晕眩变得闷胀,仿佛冰冷结冰的血液瞬间变得滚烫直冲脑门,着一前一后一冷一热,段冕的意识都已经不清醒了。
但他还是听到了翟三千的话,当下苦笑一声:“昨晚!”
言讫,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到在地上。
……
视线辗转,越过苍茫大地,穿过狂风呼啸,时而绿洲浮现,时而山川巍峨,时而又大河震震。
深山的冬日来得似乎早些,飘零的白雪将山头笼罩成雪白的一片,朝阳的光芒无法穿透厚厚的云朵,整座山有白雾缭绕。。
隐隐约约间,有一道巍峨的山门出现在视线之中,大气磅礴,高耸入云,仿佛连接着天地,令人震撼不已。
山中有山门,山门高百丈,两尊玉龙呈翱翔之姿,龙头伸向天空,张牙舞爪,怒气冲天,龙爪充满了力量感,仿佛要将整片天空都我在手心。
山门里,云雾缭绕,什么都看不清,但却能听见阵阵习武声。
掌乾宗!!!
三个龙飞凤舞且透着古朴苍凉气息的大字出现在视线之中。
掌乾宗后山,茫茫一片,一座高耸入云的石碑被稀拉拉的雪花覆盖着,隐隐约约间,石碑上有晦涩难懂的纹路浮现。
石碑下,一道身影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仿佛在参悟着什么,整个人一样覆盖着白雪,看不清容貌。
不知道他在这儿坐了多久,只知道身下的白雪已经将双腿完全淹没,整个人仿佛下陷了一般。
他一动不动,仿佛如地生根,但靠近些却又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在他身后的另一座山头上,一道身着青袍的身影负手而立,他双眼微眯,嘴角含笑,遥望着参天石碑所在的方向,喃喃道:“已经七天了,你,到底能不能给我惊喜呢?”
言讫,他挥一挥手,转身离去,那一瞬间才看清他的容貌,仙风道骨,眉目有神,双眼之中隐隐有青雷闪过。
纵身一跃,他消失在了原地,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