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混乱之中,安歌见御花园中蛊虫多得惊人,更见场中已有数人受那蛊虫吸血之后已至昏厥,思量间,已是随手拾起地上的面巾,遮住面容,遥见假山之前,艺师演奏的乐器还不及收拾,秋波流转间,已经往那七弦琴旁坐定,素手一番,一道低沉悲寂的琴音便自传了出来!
闻见琴音之时,司马怀瑾先是反应了过来,眸随音声而去,却见一白衣女子正在假山前抚琴,瞥到女子头上的玉簪时,眸光不由凝定,她这是要坐什么!
此时的安歌,俨然坐定,一心专注,只摆弄着手中的七弦琴,心中默念着《十六字经》的心法,尤有几分力不从心之感,但见人群中昏厥之人越来越多,却也只得用内劲硬挺,势要让这些蛊虫安眠。
低沉悲寂,仿若蕴含着苍天大地的悲悯之心,尤是那琴音悠悠扬扬在御花园中飘荡一段时间后,那些疯狂吸人血的蛊虫便稍稍停缓了下来,似是被什么安魂曲惊抚一般。
此时,场中所有人均已闻得安歌琴音,不过对那蛊虫来说,安歌的琴音是抚慰,但对于众人来说,这琴音似是如铜钟乱舞,让人闻之神思顿走,仿若魂游一般!
故而安歌一番曲音之下,苏醒者少之又少,司马怀瑾看见众人突然间若恍怔时,视线不由一凝,她弹的曲子竟有蛊惑人心之意?
而此时,整个场中,清醒者,除了一些习武,不韵音律之人能保持清醒外,所有人均是陷入的昏迷一般!
而那些清醒之人,目光自然而然的都在端量安歌,虽蒙了纱面,但众人依稀辨出弹琴之人便是安歌,尤见她专心致志抚琴,有的人神思不由一怔,她这是用琴音慰虫?
如此想来似是可笑,群虫乱舞作害,如何能以音压之,可就是随着安歌一波一波的琴音传出之后,那怪虫便不再吸附人,而是密密麻麻聚成一团,直缭绕在安歌头顶之上,场面极是震撼,看得那独独醒着的各人惊恍连连!
不过好在前人亦有琴音如此出神如画之人,能引得百鸟朝凤,故而安歌这一曲引得万虫倾伏,也是正常,此景约莫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
众人便见,安静聚在安歌头上密密麻麻的蛊虫此时皆已是各自散去,眼尖的人却是瞧见那蛊虫所去处乃是御花园中的牡丹花中!
此时,众人惊疑大起,心中早已经是惊慌连连,先是宫灯尽灭,又是牡丹落泪,再是这万虫吸血,这一场生辰宴,当是过得精心动魄!
一曲定,一乱平!
此时,御花园中,酒席早已是乱做一团,更有一些公子小姐昏厥在场中,众人面色皆失,当然,有几人依旧是谈笑风生!
被围在最中心的司马炎见场面已被镇住,便推开众人站了出了,游目一周后,便抿唇开口。
“墨瑾!”
墨瑾从远处走来,皎如玉树高洁,仿若方才那场混乱于他身上毫无损伤,“炎皇可是有话要说!”
“朕知道你一月只看十个病人,今日事发突然,墨瑾的规则可能变一变!”司马炎此音随虽是淡然,但众人听了却是心中一紧,全都看着墨瑾!
“自然!”墨瑾轻笑而应。
听见墨瑾应答,场中悬着不安的众人方才落下了心来,因为方才那部分昏厥的人便有自家的公子小姐,而若说这世间能让众人相信的医术之人,也只绝有墨瑾一人。
所以皆都走上前,请墨瑾去看自己的孩子,尚有几分七嘴八舌的争执之景。
墨瑾面色不改,微微一笑,“还请各位静心,让瑾一个一个诊断可好!”
众人一怔,方才道,“墨公子请!”才齐齐让开了身来,而墨瑾也才专心随俯下身去检查那些昏厥之人的情况。
司马炎从方才到现在,只吩咐让墨瑾诊治,之后便未再有任何指令和吩咐,此时司马炎的静和方才宴会上的静尤是两个人,众人见陛下眸光沉得吓人,故而即便再心疼自己昏过去的子女,亦是不敢抱有半分不满!
“去把安歌公主请过来!”方才危急之中,若非这安歌公主出手,只怕场中已经是尸横就地,他倒是不知,这安歌公主会有这般术法!
安歌知道今日自己这一手会带来什么样的猜测,可是当时救人要紧,便也未顾及到太多,此时见众人打量的眸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心中已是沉下!
“见过炎皇!”
“安歌公主可以揭下面纱来了!”比之方才的炎皇,此时的炎皇说话竟多了几分温和之气!
“回炎皇的话,安歌面容有损,唯恐惊了炎皇!”对于司马炎突然的态度转变,安歌也是好奇,不过还是推脱了司马炎的话!
“你方才救了朕的性命,如何能惊了朕,你揭开面纱,朕绝不会怪罪!”司马炎再道!
安歌稍一沉吟,便纤指挑上了耳朵,拿下了面纱来!
与方才面容如玉,美伦绝艳的面容比起来,此时的安歌俨然是一个油尽灯枯之人,只见其面色似敷了无数层铅粉的模样,红润的薄唇此时亦是一分血色也无!
司马怀瑾见安歌这副面容时,眉睫不由跳动,看来方才她但真的是花了一番心力!
炎皇亦是当下一惊,“安歌公主这是!”
“方才安歌用心力弹奏了一曲琴音,五脏六腑受到损伤,故而面色才会这般渗人!”见有些人面色惊惧,安歌又重新用面巾遮住了脸!
“安歌公主方才弹奏的可是能除一切邪恶诸魂的《十六字音》!”此时,不远处的独孤景行尤为激动,眸光一动不动落在安歌身上!
听闻独孤景行突然开口,安歌不免一惊,他怎会知,当下道,“安歌所奏确实是《十六字经》!”面巾下的面容嘴角微有几分深沉!
“素闻《十六字音》已经失传,未想到安歌公主竟会弹奏,且还是如此出神入化,不知安歌公主师出何人!”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失态,独孤景行稍稍敛了语气!
而身旁的夏侯长风在看见独孤景行的失态时,斜挑的眸光亦是有些深邃,他倒还是第一次见这独孤太子变色,心中不由默念,《十六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