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丰年很爱惜家里的牛,每次用完牛车回家后,他都会割半篓子新鲜的青草给牛吃,连牛棚他都要每清扫,就怕委屈了家里的牛,那是相当的上心呐!
喻巧慧还拿他打趣,他对六六都没这么上心。这肯定是笑的话,六六打就乖巧懂事,特别的听话,就是性子闷了些,都不需要怎么操心,有媳妇儿在就行,也常听媳妇在耳边念叨,六六格外的好带,比的时候,那是好不少知道多少倍,她都可以有心思忙别的事儿。
听得多了,施丰年自然就把心思搁别的事上了。要不怎么,会哭会闹的孩子,总容易得大人的关注。
施妹要回家,施丰年就特意拐了道,送着她回了老屋。到家里后,他拉着牛往牛棚去,喻巧慧到厨房里归置从娘家拿回来的吃的用的,施见时辰还早,就兴致勃勃的拉着弟弟往山里去。
去干啥呢,当然是摘桂花!六六昨儿做梦,都梦见自己跟着姐姐去摘桂花,可高兴可高兴了,这会儿,都不需要姐姐拉着,胳膊腿的走得又稳又快。
有村民见着,乐呵呵地打着招呼。
“六六啊,你姐姐回来,你是不是特别高兴?”
“特别高兴。”六六直点脑袋,声音又响又亮。
“我就知道回来后,村子里指定要热闹些,六六这孩子,你不在的时候,他都很少出来玩。”
“现在我回来啦,带他到处玩儿的。”村民问。
“不往梧桐山去了?”
“暂时不回去,在家里住段时间再。”村民听着这话就笑了起来。
“住家里好啊,老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还是家里舒坦。”
“可不就是。”渐走渐远,也就不会再搭话了。村里都是这样的,碰着了,两句,人走远了,就不会扯着嗓子嚎。
施领着弟弟往山里去,一路过去,搭话的可不少呢,六六再次觉得,姐姐可真厉害,同时,心里头也美滋滋地。
这是他姐姐呢!大抵就像当年……施能拉着自己的叔满村子转悠,全村的孩子都好羡慕。
等喻巧慧忙完手里的活,出来找不着两个孩子,她才想起,好像是要去山里摘桂花。
她就知道,就是个闲不住的!喻巧慧倒也不担心,闺女不是普通的姑娘,她可是跟梧桐观的老道长学过的,要玩就去玩吧,六六这孩子确实闷了点。
嘴里碎碎念着,她进了屋,拿出针线笸箩,翻出顶针套在中指,穿针引线,头皮有点儿痒,她顺便用针尖刮了两下,这才坐到窗户下,开始给针线活。
紧赶慢赶,给闺女做了身合适的衣裳,这会得了闲,她得再多做两套,这孩子喜欢在外面玩,衣裳都不耐穿。
现在家里宽裕,手头不紧,她也没想着让闺女一套衣裳穿两三年,能穿满一年,就得谢谢地,故而做出来的衣裳都很合身。
施昌头回坐马车,下马车下,有些不太利索,脚没站稳,站点儿就摔了跤,他下意识的看了眼身后的马车,带了些许讨好的意味,挺恭敬的了句。
“这就是我四叔家,我先去里头看看?可能不在家里,她在家的话,不会这么安静。”马车里响起一个懒洋洋地鼻音。
“嗯。”施昌冲着马夫笑了笑,跑着进了院里,看了眼整个院子,没瞧见有人,他张了张嘴,试着叫了声。
“四婶?”
“阿昌,今个放假呢?”靠在窗户下做针线活的喻巧慧,搁了手里的活,起身朝着窗外喊了声,又赶紧朝屋外走。
“我在屋里呢,你四叔往外割青草去了,这是放半假?”施昌没往屋里去,就站在院子里。
“四婶,我在镇上听,回来了?”
“对啊。前儿回来的。你站外头干什么,来屋里坐。”喻巧慧把泡好的茶搁桌上放着。
“你娘昨儿还,才过中秋,这个月你怕是没假了。”外头还有个大少爷等着呢,施昌伸手挠挠额头,想了下,三步并两步往堂屋去。
“四婶,我回来有事儿,找的,这回在哪呢?”喻巧慧刚还想着,不会是来找的吧,这会听着这话,心里咯噔了下,脸上不显,笑着问。
“找干什么呢?”自打从老屋搬出来后,大抵是有了真正的家,她倒也不用藏着掖着,话呢,就随意的许多,平时与人打交道话也多了起来。
二房的六妯娌还打趣过她,住进了敞亮的大屋子里,她的性子也变得敞亮了许多。
“有点事儿。”顿了下,施昌又添了句,很真诚的。
“四婶,是好事儿,能挣钱的大好事儿。”本来喻巧慧挺放心的,听了他后面的话,是瞬间就把心提到了嗓子音,连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
“阿昌,才多大,能有什么本事,可以挣到大钱,真有这样的好事儿,我也不会让做的,咱们门户,不图大富大贵,能吃饱穿暖就行,现在日子过得挺好的。”
“不是婶儿,人我都带过来了,就在外面等着呢。”施昌有些慌了。喻巧慧的脸色瞬间就沉了。
“阿昌,你做事向来挺周到的,这回是怎么回事?怎么能把不明不白的人带到村里来。”
“这位婶子,我可不是什么不明不白的人,我熊大少爷在县城里也是有点名声的。”或许是见里面一直没有动静,坐在马车少的人,亲自进了院子,听到这话,他冷着脸反驳着。
熊大少爷。喻巧慧琢磨着这个姓,熊姓在十里八村的很少见,也就熊地主,这人跟熊地主有关系没有?
“不好意思,我刚的话不是冲你,是我侄子呢,这么大的人了,还没个轻重,性子还这么鲁莽。”
“他这性子,倒也不上鲁莽,爱钱倒是真的,我给了他五两银子,他立即就改了态度,屁颠屁颠的带着我过来了。”可以明显的听出来,这位熊大少爷的语气带着嘲讽和不屑。
饶是脸皮还算厚实的施昌,都有点脸皮子发烫了,支支吾吾的向四婶解释着。
“我是想着,便是我不带他过来,也总有人会带他过来的,咱们镇里,有很多都知道,也知道住在哪个村。”
“你找我家有什么事?”喻巧慧没搭理侄子,平静的看着站在院子里的熊大少爷。
也不知是不是眼花,她觉得,这熊大少爷的眉眼,隐约有点儿熊地主的影子呢。
难不成真是亲戚?熊大少爷吊儿郎当的笑了笑。
“也没什么事,就是听,她拜了梧桐山的老道长为师,还学了好几年,很有一身本事。我就想知道,她现在能不能画符,要是能的话,我出一百两买张符,再具体的细节,我得当面跟施。”
“你买符要干什么?”怕这人真跟熊地主有点关系,喻巧慧的态度稍有缓和。
熊大少爷以为她也是见钱眼开的,嗤笑了声,很不屑,假模假样。
“我买符要干什么,就不是你能管的,钱呢,我现在就给也行,你去把施给我喊回来,只要她能画出我想的要符,我立即给钱。”
“对不住,我家不会这些,你请回吧。”喻巧慧想,这人的鼻孔都可以插大蒜了。
“嫌钱不够?两百怎么样?”以为他傻呢,不就是觉得钱给少了,行!
他再加点儿。喻巧慧像是没听见似的,转身进了屋里。她事儿一堆,没功夫搭理这些人。
熊大少爷真的是生气了!
“怎么?一个屁孩,就在道观里学了几年,就想着跟道观一样的价格?有没有搞错?给你两百,还是爷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赶紧的,出来给我把人带回来,爷心情好了,还能再加点儿,反正爷别的不多,就是钱多。”施昌见这场面,缩着脑袋不敢话了。
反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把人带到了,剩下的跟他没关系。喻巧慧在屋里坐着,八风不动,稳如泰山,那针线活哗哗地绣得可快了。
“三百!不能再多了!”屋里还是没动静。熊大少爷炸了,哪里来维持住风度翩翩的形象,张着嘴朝屋里嚷嚷。
“你个村妇,别这么不识好歹,三百两银子,你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估计你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给我差不多点,这么贪心也不怕被噎着……”他在院子里哇啦哇啦的着,而摘了满满一竹篮桂花的施牵着弟弟的高高兴兴的回家了,还没进去呢,就听见有人在院里话,声音陌生的很,上跳下窜的,有点儿像……炸毛的施妹。
“我就施,敢问这位大爷,找我有什么事?”在外面听了会,听出点意思来了,施才牵着弟弟施施然的进了院子。
愤懑不平的熊大少爷,突然就卡住了,他僵着脖子转头向后看去,然后……他傻眼了。
哇!噻!原来施长得这么好看啊!瞬间觉得以前看到的,都是庸脂俗粉。
不过,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爷可是有心上人的,才不会被迷惑。
“原来你就是施,那正好,我出三百两银子,找你买张符,能旺桃花的,最好可以让我心爱人对我一见钟情,二见就死缠烂打,三见就非我不嫁,爱我爱的死去活来,没我活不下去的那种符,要是你有,我可以再添点钱,只要能得我的满意,钱不是问题。”施听完,很认真的给他提意见。
“我觉得,你更需要一种蛊,它叫情蛊。名字我也告诉你了,我不收你钱,不用谢我,我向来心地善良。好走,不送。”猫扑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