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无心没有回答沈含笑的话,他只是冲沈含笑一笑,然后自己搬了张凳子,坐到沈含笑旁边,平静地看着司马嫣,说道:
“皇后今天还想说什么,不如就一起,说给我们夫妻二人听听吧。”
司马嫣的面色彻底沉下去。
晏无心仗着自己手中握有兵权,未免也太放肆了些!她心里有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好好地训斥二人一番,但是表面上还是要硬扯出一抹微笑来:
“我不过是觉得,刘侧妃嫁入摄政王府不久,皇婶儿就要把她赶到城郊别院里去,有失妥当罢了。”
沈含笑心里冷笑一声。她在这儿坐了半天,司马嫣可叫过自己一声皇婶儿?晏无心一来,倒是很亲切的样子。
“王妃把她赶到城郊别院里去的?”晏无心装出惊讶的样子:“不知道皇后是在哪儿听说的谣言,让她搬到城郊别院是本王的意思。”
面对司马嫣,晏无心说起话来一点儿也不客气:“皇后你在宫里住着,这深宫里女人的尔虞我诈我相信你比谁都要清楚,王妃现在有孕在身,我得保证王妃和我的孩子的安全才是,你说呢?”
司马嫣笑容再次僵住,咬牙道:“皇叔言重了,刘侧妃年幼,未经世事,性格纯善,怎么可能会做出危害皇婶儿和皇婶儿肚子里的子嗣的事情呢。”
“人心隔肚皮,不可不防啊。”晏无心四下扫了一眼,故意说道:“就像是皇后你也不知道,殿里的这些奴才们是不是都是你的人,又有谁是别人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一样。”
众多奴才因为晏无心一句话,吓得纷纷跪到地上以示自己的清白。
“皇后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如果没有什么要说的,我便带王妃先回去了,她现在有孕在身,比不得您,需要好生休养。”最后一句话,晏无心特意加重了语气。
司马嫣清楚,晏无心今儿一来,她再想要替刘玉珠出头,想要教训沈含笑不可能了,可是就此让她们离开,自己又不甘心。
她咬牙死死盯着晏无心,许久之后,终于说道:“皇叔慢走。”
在这深宫里,处处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没有什么事是可以彻底瞒住人的,司马嫣“请”沈含笑“进宫一叙”的消息,迅速分别传到太后和晏开的耳朵里。
太后逗着挂在树干的金丝雀儿,对身后的嬷嬷说道:“皇后终究是装嫩了些,这事哀家知道了,她要做什么就由着她去吧,只要别让她激怒了晏无心就行。”
“是,太后。”
“哀家也老了,这天下哀家已经交给晏开了,哀家总不能为他操一辈子的心,你说呢?”
“太后您说的是。”
看着这只金丝雀儿,说起晏开,太后不由地想起自己的儿子来。若是他还活着,还坐在那把龙椅上,那该多好。
至少他的那位皇后,比起司马嫣来,要成熟稳重的多,也让人放心得多。
可惜,可惜太后的双眼泛潮。
和太后不同的是,晏开知道这件事后,反应要剧烈的多。
他坐在御书房里,桌上是被他摔散的折子,两边跪着的是胆怯瑟缩的奴仆。
他在恼,他恼的是自己分明已经不会再和沈含笑有任何牵连了,司马嫣偏偏还要寻沈含笑的麻烦。
他也恼沈含笑。
他恼沈含笑明明进宫,却从来不派人通知自己。难道她和晏无心成亲了,自己和她这么多年的情意就可以丢了吗?
就算做不成夫妻,那也总该是朋友吧?
偏偏他躲着自己,避着自己。
但今日这事,他最恼的还是司马嫣。
随着自己的根基稳固,这皇宫中没有哪样事是可以瞒得过他的。在得知晏无心和司马嫣闹了不愉快,然后带着被司马嫣传唤进宫的沈含笑不欢而散之后,他迅速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刘玉珠的事情,就连太后都不想再管了,司马嫣偏偏要逞能,她逞什么呢?
晏开越想越气,越想越气,索性把奏折一丢:“走,我们去皇后那儿!”
司马嫣还坐在主座上发着脾气,听说晏开来了,她连忙收拾好仪容,挤出自认为最灿烂好看的笑脸来,疾步朝外走去。
“参见陛下。”俩人在门口相遇,司马嫣行礼,甜甜道。
晏开扫了她一眼,径直走到她刚刚坐的位置坐下,冷声问道:“我听说皇叔和摄政王妃刚刚从你这儿离开。”
他竟然是为了沈含笑而来,司马嫣心凉了一截:“难道陛下您是因为这件事才来的吗?”
晏开冷漠地扫了她一眼,司马嫣心又凉了半截:“您是来教训臣妾的吗?”她语气中带着些许可怜,让晏开的怒气熄了一半。
“难道事到如今,您还没有放下她吗?”说话间,司马嫣语气中带着些许哽咽。
晏开的态度终于软下来,他让在场的下人们都退下,然后揽过司马嫣的肩膀,柔声说道:
“朕确实生气,但不是因为朕没有放下她。朕生气是因为你的擅作主张,昨天刘玉珠她们来见太后,太后避而不见,太后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明白吗?”
司马嫣点头,小声说道:“妾身明白,但是妾身心想,刘大人还有刘玉珠这一个女儿,如果妾身能够帮她回到摄政王府,刘大人必然会对陛下您更加死心塌地。”
没想到司马嫣竟然是这个心思,晏开呆愣一下,然后无奈地说道:“爱妃你的心是好的,但是你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刘玉珠这摊子事,你就不要管了。”
晏开说的是偏向司马嫣的话,司马嫣却暗自想到,你不让我管这件事,究竟是怕我适得其反呢?还是担心刘玉珠真的回到摄政王府后,你心尖尖上的那个人会不开心呢?
她却只能够微笑应道:“陛下您教训的对,是臣妾疏忽了,臣妾以后绝对不会再插手摄政王府的事。”
“这就对了。”晏开满意地点头:“那朕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