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见到刘玉珠时,刘玉珠还容光焕发,带着一行十几人,带着大箱小箱的礼品,风光无限地回到户部尚书府。
今日再见,又是另一番局面,不免令人唏嘘。
刘夫人见到自己女儿这副可怜样,心疼地一下子把刘玉珠抱在怀里,低声道:“我的好女儿,你受苦了,你受苦了”
刘玉珠的情绪因为这句话彻底崩溃,她紧紧地抱住刘夫人,哭问道:“母亲,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能够对我如此绝情!”
刘大人见到这番场面,也有些不忍。他走上前,轻拍着刘玉珠的背部,轻声安慰道:“你放心,爹会给你想办法的,爹一定会给你想办法的。”
刘玉珠抬眼看了刘大人一眼,在刘夫人怀里哭的更凶。
刘大人转过脸去,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这是他的心头肉啊,见到她沦落至此,说刘大人不难受是假的。
但男人和女人,在感情表达和流露上,向来都是不同的。
母女俩抱头痛哭了好一会儿,才分开来。刘夫人看着刘玉珠,询问道:“珠儿,你告诉娘,摄政王为何会突然把你赶到城郊别院里来。”
“王爷说,王妃有孕在身,不宜被打扰,所以把女儿送到这儿来。”
刘大人和刘夫人对视一眼,听见刘玉珠咬牙又说:“但是女儿明白,根本不是的!都是因为沈含笑那个贱人!都是因为她!是她容不下女儿,找了个借口,逼着王爷把女儿赶出来的!”
“沈含笑容不下你?”刘大人问。
刘玉珠点头,说道:“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事,唯有沈含笑不通情理,不让王爷纳妾也就罢了,女儿成了侧妃后,她妒忌女儿,竟然使出下三滥的手段,把女儿赶出了摄政王府!”
“下三滥的手段?她都对你做什么了!”刘夫人连忙紧张地把刘玉珠打量一遍,确定刘玉身上没有什么伤才放下心。
她这一问,刘玉珠还真的说不出什么来,她只能说:“她千方百计的阻拦女儿和王爷见面,还不算下三滥的手段吗?”
刘夫人怒从心生:“好她个沈含笑,到了现在,还是费劲心力地阻挠你和王爷。”
“是啊,她现在还把我赶出了摄政王府,不就是害怕她有孕在身,无法伺候王爷,害怕女儿夺了他的宠爱吗!”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刘夫人气恼地回头对刘大人说:“你听听,你听听,这哪里是一个为人妻能做的事!可恨她不知道给摄政王灌了什么迷魂汤,摄政王竟然还对她千依百顺!”
刘大人又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城郊别院里,他们的第一次相见,以母女俩的抱头痛哭开始,以对沈含笑的斥责告终。刘夫人留在了城郊别院里,刘大人独自回到了户部尚书府中。
这一夜,母女俩躺在同一张床上,刘夫人自己都不记得,她已经多久没有和刘玉珠一起入眠过了。
刘玉珠紧紧地抓着刘夫人的手,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攥着自己母亲的手指一样,不知何时终于睡去。
她即便是睡着了,梦里也是惶恐的。
在北岷,像她这样为人妾室的女子很多,像她这样不受宠爱的女子也很多,但是她认为,像自己这样可怜的,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就连在梦里,她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又梦见了自己幼时的场景,梦见晏无心穿着一身白衣,微笑站在她的面前,那样的笑容,是晏无心不曾对她流露过的。
他递给她一串鲜红发亮的糖葫芦,又朝她伸出手,牵着她的手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
从春天走到秋天,再从秋天又走到春天;从她只到他的胸膛走到她已经有他的肩膀那么高,再到下巴、鼻梁
从她儿时开始,一直走到她十五岁,这段时间,这条路上,只有她和晏无心。
他是她的情郎,她也是他心里的唯一,甚至他已经向她的父亲提亲,要迎娶她过门。
梦中,他准备的聘礼比现实中下给沈家的聘礼还要多;迎娶她时的阵仗,比他迎娶沈含笑时的阵仗还要大!
她坐在十六抬大花轿里,手里攥着红彤彤的苹果,心比苹果还要甜。
可就在她下轿的一瞬间,画面一转,什么都变了!
什么都变了!
穿着大红嫁衣的那个人不再是她,和晏无心拜天地的那个人也不是她!她不停地在众人面前奔走穿梭,不停地向别人宣告,她才是新娘!她才是晏无心要迎娶的那个人。
甚至她走到晏无心面前,不停地大喊着,晏无心却对她熟视无睹。
不止是晏无心,来参加这场婚宴的人,都对她熟视无睹,仿佛在这儿,根本没有她存在,就连她的父亲,眼里也没有她。
她发疯着,哭着看晏无心跟那个穿着正红衣裳的女人拜了天地,她这才发现,连她的嫁衣,都不是正红色。
“不,不要!”刘玉珠说着梦话,把刘夫人惊醒。刘夫人忙去推刘玉珠,轻声问:“珠儿,你怎么了?”
她终于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烛火昏暗,依稀能够辨认出黑暗中的事物。她扭头看到紧张的刘夫人,再次抱住刘夫人,低声啜泣道:
“为什么在梦里,他娶的人都不是我?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一声问,问的刘夫人紧跟着落下泪来。这一刻,她心疼刘玉珠心疼的不得了,可心疼又有什么用呢,感情这种事,本来就勉强不得。
刘玉珠又问:“母亲,为何王爷不肯喜欢我呢?他连多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难道我就比沈含笑差吗!”
“不,你不差,你比谁都不差,是他没有眼光。”
“我好恨啊母亲,我好恨!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贱人,王爷又怎么会如此对待我!我好恨啊!”
她从刘夫人的怀中坐起,咬牙切齿道:“母亲,您帮帮我!您帮我杀了那个贱人!”
刘夫人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