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庄自然是站在沈云颜这边的,就算心底有些瞧不上这样的花瓶,表面上总要维护韦家的利益的,“就算貂爪子上有毒也不见得颜妹妹就知情,还请晋王在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不要胡乱猜测。”
没多久,沈府常用的林太医提着药箱子匆匆而来,对着萧铭与韦庄分别见了礼,才从药箱中掏出白色的素绢垫在沈云初的手腕上,仔仔细细把起了脉,半晌他重重地叹口气,换了了另一只手继续把脉。
萧铭从未发现自己如此沉不住气,忍不住询问:“林太医,她究竟如何了?”
“娇娇的脉象时而沉稳时而急促,虚虚浮浮,缓缓沉沉,时而又摸不到,如此怪异的脉象,老夫也不知这是为何!”虽说晋王亲和,可到底是皇室中人,说咔嚓他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林太医有些惶恐,他偷瞄了一眼萧铭,壮着胆子道:“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有话就快说!”萧铭委实烦闷,恨不得一脚踹飞吞吞吐吐的林太医,不由得恼怒道。
“微臣五年前倒是见过这样的病例,微臣记得已故的九皇子殿下,当时的脉象也是如此混乱无序,大急大缓,时隐时现,娇娇怕也是中了什么稀世之毒,微臣不通毒物,微臣建议殿下另请高明。”
林太医的话让众人心思各异,萧铭猛地看向韦庄。
五年前的九皇子正是因为韦庄才被迫送往齐王朝做人质,后来说是在途中暴毙,据可靠消息称,实则是中了韦家特有的蓝玉草之毒。
蓝玉草,生长在韦家的封地烟州,瘴疠之地毒雾弥漫,蓝玉草是毒中翘楚,其叶偏蓝,叶面润滑,固称蓝玉草,其根须茎叶剧毒,可潜伏在体内数年之久。
韦庄坦然迎上他猜忌的目光,不躲不闪,“我还是那句话,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殿下与其在这里追究责任,不如赶紧遣人去请神医醉吟先生,否则殿下府中的红绸,怕是都要改成白绸了。”
“祖母,还是请林太医将大姐姐的伤口清洁包扎了,若是以后留疤的话——”她说到此处羞怯地看了萧铭一眼。
萧铭警惕地看了沈云虹一眼,出声阻止林太医,“娶妻当娶贤,无论她的手背留不留疤,孤都不会嫌弃的。”
沈云虹脸色一白,紧紧地攥住手中的娟帕,争辩道:“祖母,大姐姐方才说,她已经向皇后娘娘递了退婚折子,孙儿私认为还是不留疤痕比较好。”
沈云颜对于她的反常很不能理解,韦庄看她神色就知道她知道些事情,站起来道:“颜妹妹,雪山貂乃是太后娘娘御赐,如今不幸夭折,你要找个好地方将它安葬了,才算不辜负太后娘娘的恩泽,我那处风景秀丽,你随我去。”
萧铭也不好再说什么,而沈云虹则是面色一喜,招呼林太医为沈云初清洁伤口,沈云初并没有昏过去,突然睁开眼睛,眼中射出摄人心魄的寒芒,沈云虹做贼心虚,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她颤声问道:“大姐姐,你没死?”
“你很希望我死,嗯?”
“你怎么可能没死!”沈云虹完全处于惊恐状态,“你的蓝玉草明明已经被诱发了,你怎么可能!菩提花——”
“啪——”
素来温婉的沈云颜竟然甩手赏给她一耳光,厉声问道:“三妹妹,你魔怔了吗?”
沈云虹委屈地捂着自己的脸,狠狠地瞪着沈云颜,可她知道自己刚刚胡言乱语了,也不敢再说什么。
韦庄看她们姐妹的神色,就知道她们瞒着些什么事情,他摇着扇子站起来,桃花眼中星星点点,端的是**魅惑,扬声道:“老夫人,雪山貂毕竟是太后娘娘御赐的,如今在沈府不幸夭折,需得找个好地方将它安葬了,才算不辜负太后娘娘的恩泽,是也不是?”
老夫人看了沈云初一眼,沉声道:“四郎所言极是,损伤御赐圣物,本就是不敬之罪,可初娘并非蓄意,而是误伤,相信四郎能秉公上奏。”
两人瞬间达成了协议。
韦庄一把拎起那只雪山貂,沈云初冲他笑笑,扬手从韦庄手中抢过来,冷声问道:“韦家阿兄如此心急,是想掩饰什么证据吗?”
“何必如此麻烦!”韦庄轻佻地冲她眨眨眼,宽广的袖子从貂声上一掠而过,然后冲她魅惑一笑,“你想要留着这只貂做纪念吗?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谁让初妹妹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呢!庄哥哥最心软,一见美人垂泪,我就酥到心窝里,然后就什么都依了,要不然初妹妹掉两滴泪给我看看?”
韦庄自诩京都第一**,众人已经见怪不怪,沈老夫人见他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就敢**沈云初,怒由心生,碍于他们之间的交易,偏又发作不得。
沈云初看他没正形的模样,厌恶地蹙了眉,萧铭则往前移了一步,挡住韦庄轻佻的目光,微微冲沈云初摇摇头,沈云初神色一凛,顿时明白了萧铭的暗示。
看来某人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般**废物,实则内藏乾坤啊!
仔细想,韦庄方才拂袖,她感知到一股强劲的功力,想来韦庄是个十分强劲的内家高手,宽袖拂过,貂爪子上的毒已经被他化掉了!
此事只能作罢!
没过多久,杨太医匆匆赶来,山羊胡子在春风里面一翘一翘的,很有喜感,沈云初冷冷地瞧了韦庄一眼,对杨太医道:“这脉号不号意义不大,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萧铭面色微红,却是坚持要杨太医为她诊脉,沈云初岂能不知晓他的意图,借着替她治病的由头,窥测她是不是完璧之身,她甚至觉得萧铭可笑,萧铭娶的是沈家的娇娇,娶的是沈将军手中的军权,她是否完璧又有什么干系呢?
沈云初默然地瞄了眼杨太医,天福太过饱满,脑门突了出来。通过把脉便能推测妇人是否贞洁,有这个本事的医者,天下间怕也不超过三人,想来这位杨太医委实是了得,沈云初深深地看了萧铭一眼,语气有些冷漠,“殿下,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杨太医沉吟良久,试探地问道,“娇娇的身体平时是由哪位医者诊治?”
“在云州时,由醉饮先生看诊,到了京都以后,母亲专门寻了木神医替我诊脉,可有什么问题吗?”沈云初故作不解。
杨太医看了萧铭一眼,“敢问调理身体的配方中是否有一味苦离子?”
“太医有话直说,我不介意。”杨太医既然如此厉害,自然就能查出她体内残存的苦离子药物,但是她不介意让萧铭知晓,更乐得通过杨太医的口,让众人知晓韦氏有多么恶毒,迫害庶女的名声传出去,连韦氏一族都跟着丢人。
“苦离子性寒,外加娇娇生来体寒,用多了恐会——”他为难地看了萧铭一眼,“娇娇还是不用那个药方为好,若是有醉吟先生的药方,能否给微臣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