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塞的制作比起耳棉难度也要更甚一筹,林帆从始至终也只为参战的二人各制作一个,在一旁观战的安道尔和黑衣人骆小璇就没有这样的待遇。安道尔一只手扶着灰树,面色苍白渗出大量汗水,靠着毅力苦苦支撑才不至于露出丑态。至于黑衣中的骆小璇第一时间就将腰间佩剑连带剑鞘一并取下杵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抖动着。
采集队与梦使小队的决斗才刚刚开始,战场双方已是轮番攻守转换,优劣变更,连带着战斗走向也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按照事先的计划,凌雨一上场就拿出藏起来的号角放在嘴边。对于二人来说,号角不仅是能在这里拿出的最为强力的武器,更是有着不可取代价值的特殊装备。
号角曾经见证了他们二人交情的开始,如今更是适合这场他们二人合力应对的战斗!
凌雨不再注视面前那个穿着奇怪的蓬松宽大皮甲的莉莉,闭上双眼,全力吸起一口气充满自己的肺部,喉咙,腮部。然后伴随着由内脏挤压产生的气力,将肺腔,喉咙,腮部的空气一点点挤出,贯入手中的号角里。低沉的声音渐渐从号角中放出,并逐渐开始放大,音波光是反震传来的力道就让凌雨的嘴巴发麻失去知觉。
一瞬间,凌雨的回忆似乎流向了更为久远的过去,那些不需刻意调动就会自主飘起的记忆碎片在自己的脑海中荡漾起来。
“那个小孩是什么回事,就因为是暴食家的大少爷,就可以作弊般地待在我们的队伍中吗?”
“不过,看上去很善良,还有些可爱,不挺好的吗?”
“哼,没有用的人只会拖累我们罢了,你倒是说说,入队以来除了摆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外他还干过什么,又能干些什么?”
耳边剧烈的声波隔着耳棉微微刺激着自己的神经,凌雨放松着身体,让自己被回忆的碎片淹没着从而覆盖着神经的阵痛。有着耳棉的阻隔,声波的攻击已经缩减到了最小。剩下些微的伤害在现任采集队战斗队队长凌雨的面前倒也不算什么,可奈何作为最近的目标,这些微的声波伤害如同浪潮般绵绵不绝经久不衰。这样连绵的音波洗礼,虽不会让人痛苦惨叫,但容易让意志不够坚定的人精神混乱陷入崩溃。作为有着足够坚定的意志的人,凌雨虽不至于沉沦但却无法回避精神的疼痛,闭着双眼的面容上眉头紧锁,汗水直流。
没事,战厉渊!我会忍住的,为了你,我会挺过去的!
回忆的巨浪拍打下来,深层的记忆开始对着凌雨发起冲击。
“野兽来了,喂,侦察队是干什么吃的!”
“游击队呢,迎上去啊!”
“战斗队已经顶上,没事,还有希望,其他人不要慌忙不要傻站着,各就各位!”
“喂,小鬼……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快撤啊……”
嗡!——
记忆噶然而止,穿透全身的痛感一下子刺破混沌的记忆之潮,唤回着凌雨的思维。但随之而来的麻痹痛感。又险些让刚刚苏醒的凌雨彻底昏死过去。
怎么……回事?
凌雨双目猛地张开,听觉在耳棉的作用下完全遮蔽,然而传来的痛楚让她理解到自己遭到攻击。视线中的天空和云彩,一瞬间稍纵即逝的失重感,外加一整个后背的胀痛感都让她凌雨到自己被莉莉放倒在地,只是还不清楚这经久不息的麻痹感的来源。
对方攻击了自己?
为什么!?
音波的攻击很正常,她居然能够自然移动?
为什么为什么?
战况应该在战厉渊的指挥下是我方优势才对,为何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视野的变化与衣领处的紧缚感让凌雨纷乱的思绪再度中断,也让她理解到自己此刻被对方抓紧衣领拽起的现状。然后随着一轮新的失重感凌雨被再次狠狠贯在地上,疼痛感和眩晕感笼罩着凌雨,一时间眼前漆黑一片,凌雨陷入了片刻的休克。
记忆中的一角,似乎自己又回到了那天,面对被野兽们撕开的采集队队伍阵型,所有的采集队队员脸上都蒙受了一分阴霾,开始被动地接受了今天无论如何都会留下几具尸体的心理准备。一个个采集队员都跟打了鸡血般嘶吼着冲了上去,她们一个个都还年轻甚至大部分都还没找到心仪的男人开始对于一个女人而言一生中最为幸福美妙的爱情,但是为了采集队,为了其他的伙伴们,她们选择奋不顾身,选择义无反顾。
年幼的凌雨那个时候尚还不是战斗队的队长,刚刚在战斗中被击倒后遭到同伴的营救方才下来休息的她,几乎不多等一些时间休息就要抓紧时间返回战场。
“喂,小鬼……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快撤啊……”也是在这个时候,凌雨遭遇到了她先前有过几面之缘的来自暴食家的大少爷,一个胆小瘦弱内向的孩子。
“我叫你走,你没听到吗!?”对方的无动于衷惹恼着凌雨,她不由得再次出声喊着。
“我不走,我……我也是采集队的一员,我……我来……我来保护大家!”孩子的声音依然稚嫩结巴,但却充满着让人心悸的坚定。战厉渊将一副红石眼镜戴上,为自己的行为增添几分自信继而奔向战场的中央。
凌雨想要阻止孩子的危险行径,可却伸不出手,她或许能够阻止一个小孩无意义的送死,可她如何能够阻止一名采集队的战士为了同伴拼命呢?
在战场的中央,任意一只野兽似乎都能轻易地撕碎少年弱小的身躯,然而少年还是用他那有些颤抖的双腿站立着,手中拿出一块形态诡异的石头放在嘴边。然后下一刻,刺耳的声波发散开来,让本就带伤的凌雨当场瘫倒在地凌雨模糊。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场地上已经没有任何野兽的痕迹,清醒的族人开始照顾起受伤的族人。人缘不好的少年独自躺在战场中央,生死不明无人问津。毕竟这么突兀的收场,除了像是凌雨这样因为特殊原因全程注视的人以外,有太多的队员都未凌雨到自己的生命是被这个小孩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