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红砖房距离医院有些距离,再加上路上堵车,当我和胡丙之赶到医院VIP病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日落之后,医院比原先更为阴冷。
见我手里提着一个外形普通,但表面却画着鲜花和牛粪的帆布包进来,谷觅妘那好看的柳眉不由得微微一蹙,不过她并没有像胡丙之一样嘲笑,只是性感的嘴角微微上翘到莞尔的弧度,平添了几分诱人的姿色。
她双手抱胸,虽然衣着严实,但还是将丰腴的部位凸显出来,对着我问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可不敢再跟她对视,也不好盯着人家的身体看,而是从帆布包里取出了一个眼药水的塑料瓶。
不过,瓶子里的液体可不是透明的,而略呈现出粉红色。
“这是什么?牛眼泪?”谷觅妘笑容恬淡,但是这种恬淡之中我却又看出了一份不信任。
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开口问她是不是有认识的半仙,或者出马弟子。
她笑得更冷了:“认识谈不上,之前聘请了几个所谓的大师,伤了三个,死了一个,逃了两个。”
她的话让我有些发愣,而旁边的胡丙之则是开口提醒我一句:“哎呀,你这山货,之前我开车过来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么,你现在住的破砖房旁边那些地界都是我们谷总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得罪柳家的人原来是你啊。”
谷觅妘柳眉一皱,冷声道:“哪个刘家?”
“柳府,也就是那件老宅子里的东西。”
我很清楚,这做人就跟打猎一样,光靠嘴巴说说是不行的,得看真功夫。
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师父真正动过手,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但那灰老五看起来都对我师父颇为忌惮,可见我师父不是个寻常人。
而我自问没有师父的本事,但凭借他给的半仙手札,解决眼前这种小事情还是不难的。
眼下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先确认老太太离魂的位置。
也懒得再跟他们多说什么,我拿起眼药水瓶,朝着自己的眼珠子里滴了两滴牛眼泪和公鸡血的混合液体。
坊间有很多说法,都说滴了牛眼泪就能看到鬼,这是错的。
嗯,或者说不够。在师父的半仙手札里曾经提过到很多种能够看到阴物的办法,其中最为在常见的就是柳叶泡井水,不过这个方法并不是人人都行,也不是什么鬼都能看见,对方必须是要有一定量阴气,甚至是鬼气的东西。
牛眼泪并不能直接看到鬼,那是民间一种以讹传讹的说法。
手札里提及,在十二生肖的传说里,牛和龙是天帝最初看中也是内定的生肖,牛也被认为是世间最淳朴、纯净的代表。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喝的是水,产的是奶。
牛眼泪其实是一种介质,它滴入眼睛最多只是清洗人眼里的污秽,但无法看到鬼魂,甚至是离魂,必须要加入另外一样东西,那便是狗血,而且还需要黑狗血。
当然,如果没有黑狗血的话,自家养的公鸡血也行。
这塑料瓶子里和牛眼泪混合的就是公鸡血,狗对于我们猎人来说,跟亲人差不多,就像小狐狸对我的意义一样,因此在我们那边的村子里自然取不到黑狗血。
不过公鸡血一定是要散养的大公鸡,年份要在两年以上,否则力道不够,看不见离魂。
而剩下最为重要的就是配比,黑狗血与公鸡血的配比是不同的。
我眨了眨眼睛,慢慢地,病床旁边角落里浮现了一个苍老的人影。
她的外形与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它的身体是半透明的,另外两眼无神,呆呆愣愣地看着身前的地面。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离魂,看书和见到实体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我慢慢朝着角落走了过去,因为人身上有阳气,越是强壮的人就阳气就越盛,而老太太离魂的璃阳气已经很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被冲散,因此我走得很小心,在距离她最近的位置站定,然后慢慢蹲了下来。
老太太的离魂仿佛没有看到我一般,一直絮絮叨叨,不停地说着什么,只是我眼睛虽然开了,但耳朵却没有,为了弄清楚她在说什么,我站起身看着四周。
“你在看什么?”
谷觅妘走到我身后,她依旧用一种很有距离感的声音问我。
我没有回答,而是朝着那套装女人身边的一盆绿萝走去。
绿萝属阴,大多都生长在岩石缝和树杆下盘,它的名字有很多,最为常见的一个就是魔鬼藤,另外,它是麒麟叶植物类里的分类。
在师父的半仙手札里,麒麟叶也可以叫成麒麟耳。
眼见我折下一片鲜嫩的绿萝,那脸色一直很不好的套装女人忽然抓住我的手,略显的有些暴躁地说:“哎,乡巴佬,你究竟想干什么?我们谷总资产上千亿,分分钟都是几百万上下,你耽搁了她那么多时间,你赔得起么?”
我抓了抓头,笑着说:“抱歉哈,我口袋里真没钱,而且对我来说,几百万和几百块一样,反正我没钱。另外,我四叔说了,钱没了可以再赚,但亲人没了,就找不回来了。”
轻轻抖了抖手,我挣脱开套装女人的右手,之后学着之前师父的在夏大炮家里的动作,将绿萝的叶子卷成细卷。
当然,单单这样是不行的,再然后要往这细卷里滴上一滴牛眼泪。
牛眼泪师父给我准备了一个木哈哈矿泉水的水瓶,不过这东西金贵,我之前在倒了一点,同样装进了眼药水瓶里。
再然后慢慢塞进耳道里,但不过过深,鬼魂说出来的话频率和人话是不同,需要一个缓冲和变频的空间。
我慢慢靠近,再一次蹲了下来。
这一次终于听见她的声音。
不过她的声音不大,我只能捂住左边的耳朵,慢慢地把插着绿萝的右耳贴过去。
“好重,好重,好重……”
她一直在重复“好重”这两个字,我皱了皱眉头,将自己听到的话告诉身后的谷觅妘。
谷觅妘听了,则是不动声色地走到老太太身边,她动作十分轻柔地将老太太身上的被子放开,再转头看着我。
她没有说话,但是她那泛着锋芒的眼神已经在告诉我,如果我在撒谎,她一定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老太太仍旧在重复“好重”,而且还时不时地加上一句“好喘”,我慢慢站起身,朝着穿着病服的老太太看了过去。
这时候,我发现老太太的脖子上挂着一根红绳,红绳的尾部则拴着一张三角形的黄纸,看上去像是从庙里求来护身符。
正是这张护身符出了问题,因为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护身符泛着青绿色的光芒。虽然我不知道这种光芒为什么会出现,但直觉告诉我,它肯定不是好东西。
见我伸手要取下红绳,套装女人急忙大呼:“不行!那是姥姥的保命护身符,不能取下来!”
她跑过来,死死拽住我的手,甚至对着我一顿拳打脚踢。
然而,在我在寻思着从什么角度对着她踹上一脚的时候,谷觅妘则是亲自动手将红绳取了下来,随后猛然抬起修长的**,对着发疯的套装女人狠狠踹了一脚,套装女人顿时跌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不远处的一张沙发上。
谷觅妘的举措吓得旁边的胡丙之捂住了嘴巴,他当即跑过去想要扶起套装女人。
“别扶她。”
谷觅妘的声音就如同从第五道山梁冰峰上吹下来的极寒冷风,不仅凛冽,还带着一丝杀意。
她将手里的黄色护身符递到我手里:“看看这是什么。”
打开护身符,我发现这是一张古怪的符箓。
半仙手札里虽然有提到过符箓,但是我师父也写得很明确,我目前还出于“实习”阶段,没有办法画符箓。
我摇摇头,将符箓递给谷觅妘:“这东西我看不动,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正儿八斤的符箓是不会这么画的,我建议你先把它烧了。”
谷觅妘转头看着我,问道:“有打火机么?”
我摇摇头。
“那来点道火也行。”
“道火?那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