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禁魂封魔大阵，正是我最为杰出的手笔！而你觉得，现在站在你身前的我们，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范进讶异不已，但联想起迄今所发生的一切，竟是感觉有点怀疑人生，“你们该不会……”
“不错，在你眼前的，我，还有我麾下的所有弟子，皆是已死之人！”
唐生简单地叙述了一下，大致就是三千年前，师祖封印原始混沌之后遭受最为激烈的背叛，当场身死道消，而他带领大量的弟子进行殊死反抗，却仍旧不敌。当日展现在范进眼前所发生的那一切，正是当天最后一战的幻象。
“原本所有进入这迷雾绝境的人，都不会看到这最后的一幕，因为他们皆处于昏迷之中。但是你不同，我思考了很久，最后认为极有可能与你这身上的灵魂保护禁制有关。”
“原本你不去理会这些幻象，那就不会发生任何问题，但是，你却救下了扶摇，你可知这其中代表着什么？”
范进被吓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却不敢吱声。
“若非当时到了最为紧要的关头，为了护住师祖所在的神殿，我亦不会强行纳取所有身死弟子的残魂，困住万阵门的另一名天才弟子谷丰雨。由于此阵法正是以我个人的性命以及成千上万的修士魂魄为代价所施展，威力自然是堪比渡劫者的施为，几乎就是真真正正地创造了这整个世界的法则。所有弟子在此大阵中所经历的生死轮回，正是这个世界的根基，这个世界的铁则！你救下扶摇，则是干预了所谓的因果，干预到因果之人，亦会陷身这因果之中。”
“所以，你应当明白，想要从这其中脱身，就必须斩断这因果。”唐生的这一番话，像是刻意说给范进身边的女性听一般，视线也有意无意地在其平静的脸上掠过，眼眸深处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我明白了，此事我会慎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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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苦瓜脸护法交代完大致的事项过后，范进在这名女性的带领下，再度前往副殿所在的厢房。
越过那漫长的过道，周围被寒意笼罩，有些哆嗦的他数度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又发现自己并没有过安慰他人的经验，内心也对于之前所得知的重磅事实感到不忍。
两人行走片刻，一直以来都是一言不发的女性，突然开口言谢，“昨天的事，谢谢你了。”
略显稚嫩的声音，所表现出的是与其外表不相符的冷静，有如真正的成年人一般稳重。
范进错愕了一下，客套了几声，眼角也偷偷地瞄了身边的这个小家伙几眼，心道，“怎么看都是一个美人胚子，居然早在三千年前就夭折了，真是难以置信，可惜！”
“总感觉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若是就这样子取走她的性命，要我怎么下得了手？”虽说范进已经被告知即便将其杀死，她亦会在往后的生死轮回中无数次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痛苦，但无论怎么想还是感到有些于心不忍。
“舅父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他的话自有他的道理，恩人无需挂怀。”大概是因为怕被范进误解，李扶摇开口解释了一下。
“这是自然，只是一时难接受。”其实范进想的是，才相处不到几天，鬼才知道这个苦瓜脸是什么样的人，只可以肯定，这家伙确实够狠，连自己的命都敢不要了。思绪又再一次会到了当天所遇上的那些状况，范进突然觉得实在难以理解他们这种抛头颅洒热血的疯狂想法。
活着不是更好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等等，等等，舅父？”他们两人之间还有这样子的关系？范进那迟钝的脑回路，终于转了回来，脸上的表情甚是精彩。
李扶摇并不清楚范进此时的想法，而是继续喃喃地解释道，“在舅父展开大阵之后，曾经召集我们所有的弟子，向我们说明若是想要维持这个大阵，就必须成为这个大阵的一份子，无止休地重复当天的生死。所有答应之人都会参与构架这永远的封闭世界，我们都是在知道了实情的情况下，自愿成为这个世界的根基。那个时候，做出了另一个选择的弟子们，舅父也并未强求他们。”
“在接下来的行程上，扶摇也已做好了觉悟，还请恩人以自身的前途为重，不要抱有任何多余的期待。”
“明白了，”短短的一句话，让两人之间的沉重气氛稍稍消散，范进还是有些难以释怀地问了一声，“你们真的已死之人？”
“是的，不仅仅是我还有舅父，即便是其他的师兄师姐们，也一样，只不过有一点不同。”
“嗯？”
“望春风师兄他们，并非战死，而是在知道实情的情况下自愿被禁魂封魔大阵抽离了魂魄，成为这其中的一份子。与我们这些一开始就要重复着生死轮回的筑基弟子不同，他们拥有着更为重要的责任。若是说我们是构成这个世界的零件的话，那他们便是这个世界的管理者，操作着我们这些零件进行运行。”
“自愿身死？”范进的内心涌起了一阵恶寒，随后愈加不解，“为何非要做到这个地步不可？”
“我也不清楚，只是单纯的信念，不对，不仅仅只是信念。”脚步骤然停止。
在那一刻，李扶摇所想到的记忆，是那被漆黑所吞噬的世界，即使是无数个化神之境的护法共同撑起了防御的结界也难挡其威，苟活于结界中的她们如同身处于风雨飘摇之中，随时会为之覆灭。而在那个时候，是师祖她拯救了他们，并且为之甘愿付出哪怕性命的代价。
然而，这样一个救她们于水火之中的师祖，竟会遭受到如此荒唐的背叛，彻底身死于神殿之中，这是何等令人痛心疾首的事实？
“对，不仅仅是信念，而是仇恨！”简简单单的仇恨两字，足以阐释此刻内心的所有情感，李扶摇的神情逐渐变得坚毅起来。
无法原谅，即便会身死于此，也要杀尽所有的背叛者为其复仇，让这些背叛者付出最为惨重的代价。
这就是当时的想法，即便为此葬身于此亦毫无悔恨之言。
所有的过往，都宛若只发生在昨天，几近焚尽所有理智的怒火急涌而上，狰狞地在呈现在了脸上！直到真正冷静下来的那一刻，紧握的双手难以松开，“抱歉，失礼了！想到了一些往事”
“”范进看着身边的这个女性陷入了沉思，表情突然间又变得狰狞无比，有如深仇大恨一般，终究还是只敢悻悻地糊弄了过去。
我的天，这个家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打探了一下，这表情就这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