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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北部,阳光**。
一排排如‘潮’水般的骑兵,隐藏在密密的草丛里。他们席地而坐,就着皮袋子里的水,啃着手里的干粮,偶尔低低地‘交’谈一句。
这些人身材高大,大多数都长着方正的脸庞,深凹双目,说着既不是臻朝语言,也不是草原上任何一个部落的语言。
他们是北燕的骑兵。
“大将军”,就在这些骑兵里面。
那十八个‘蒙’面黑衣人此刻不见了踪影。他此刻独自盘‘腿’坐在自己的披风上,漫不经心地喝着酒。
东面的一座土坡上,一个骑兵探着脖子向下方不远处的湖泊旁边看了看,然后一溜烟地猫着腰前来汇报。他依旧漫不经心地听着,偶尔眼里闪过思索的光芒,随后,又恢复了毫不在意的模样。
湖泊旁边,就是乌洛兰部落的栖居地。
与其他的部落需要追逐每年的雨水和河流迁居不同,乌洛兰部落的牧民们长期生活在这一弯水草丰美的月亮湖畔。
湖里亮晶晶地长眠着草原上极为稀有的‘精’铁,他们称之为“星星铁”。
因此,大多数的乌洛兰部落的牧民,同时还是一名极好的铁匠。用星星铁锻造出来的‘精’铁弓和‘精’铁箭,极为珍贵,是每一个有野心的草原部落都梦寐以求的武器,他们的部落也很快地得以发展和壮大。
人口虽然不多,地位和武力却足以与任何一个大部落抗衡了。
在很远的西方和北方,塔图部落和其他几个部落的骑兵也在悄悄地埋伏着,只留了靠近湖泊无路可退的南边没有埋伏。
塔图部和其他几个部落的首领,或是亲自前来,或是派了得力的下属,他们百无聊赖地啃着干冷的烤‘肉’,等待着北燕那个方向发出的进攻号令。
一队马车在月亮湖边的帐篷前停着,几个深棕‘色’卷发的孩童在马车和湖畔之间,一边嬉闹着玩耍,一边寻找可能被湖水冲刷上来的星星铁。
一队全副武装的乌洛兰牧民将铸造好的‘精’铁弓箭一架架抬上马车,不一会儿,马车的轮子就渐渐地向湿软的泥土里陷去。
这是塔图部落首领预定的十架‘精’铁弓箭,价格昂贵的足够一个小型部落一年的生活。
也许塔图部落的首领是心疼将要付给乌洛兰部落的财物,所以才带领北燕人,前来埋伏他们吧。如果是知道内情的人,必然会认定塔图部落的首领是这般想法。
部落里的人们忙忙碌碌,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可能出现的异常。随着时间的推移,十辆马车终于全都装妥当了。
为首的乌洛兰牧民,带领着一队全副武装的青壮牵着马儿,辞别了帐篷口的亲人们,驱赶着马车走出了一片聚居区,准备向东北方向出发。
一只水鸟,从他们身后的湖泊边飞起,轻拍着翅膀,姿态优美地掠过他们的头顶,向前方不远处的草丛落了下去。
他们驻了足,抬头看着那水鸟飞过,正准备重新驱赶着马车,继续前行的时候,却见刚才那只落下的水鸟,突然扑棱着翅膀,刺耳地呱呱叫着,惊慌失措地从草丛里飞了起来,摇摇摆摆地向空中飞去。
为首的乌洛兰牧民神情蓦然变了,他举起了一只手,做了个准备迎敌的动作。
身后的牧民们也谨慎起来,迅速地取下了背上的弯弓,搭上羽箭,分外凝重地注视着周围的草丛。
在为首那人的示意下,一名乌洛兰牧民‘摸’出了腰间的牛角号,放在嘴边,呜呜地吹了起来。
如呜咽一般响亮悠长的声音传进部落里,牧民们纷纷拿起了弓箭马刀,将孩子、‘女’人和老人护卫在中央,全力戒备起来。
草丛里,大将军遥遥地看着水鸟惊慌笨拙地越飞越远,叹了一口气。
小心准备了一整夜的埋伏,竟然因为一只水鸟而被对方识破,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从地上站起来,把装酒的皮袋子重新挂回腰间,随后抄起了地上的披风,拍了拍上面的草屑,头也不抬地对一旁的骑兵们说道:
“通知那几个部落,进攻!”
他身边的一名骑兵立刻从箭袋里拿出了一只响箭,“嗖”地一声,向空中‘射’去。
响箭在空中发出了一长串凄厉刺耳的呼啸声,一瞬间的寂静之后,喊杀声从西、北两面如‘潮’水一般地涌了起来,黑压压的骑兵纷纷从藏身的地方冲了出来,转眼就淹没了一大片的枯草。
“大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出手?”大将军身边,一名将领说道。
大将军重新又将腰间的酒袋子拿了下来,放到嘴边喝了一口。
他看着正在‘交’战的乌洛兰部落和草原的其他部落,慢慢地吐出了一句:
“我们不急。”
……
从臻朝西北军营的骑兵手里放走的那只灰鹰,向北飞了不过二三百里,就好像发现了目标,在云落山脉中段的一座山峰上空盘旋不去,时而发出一声穿透力极强的鹰啼。
山峰上一群人从茂密的荆棘杂树里钻了出来,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带着薄如皮肤一般,绘着蟒纹獠牙面具的人当先在前面走着,其他十多名穿着草原服装的人紧随其后,来到了山林间的一片空地上。
灰鹰看到他们,又发出了一声清唳,盘旋了一圈,缓缓地落到了空地旁的树枝上。
一个穿着草原衣服的人走上前去,将鹰脚上的信筒取了下来,其他人则忙着清理出几块干净可供歇息的地方,取出身上包裹里的食物和酒囊。
取信筒的人将蜡封打开,对带着面具的那人说道:
“少主,是臻朝的那两只绵羊传来的信。”
他说的绵羊,定然是指臻朝的西北军营中,投靠他们的人。
“信上怎么说?”面具人说道。
他已经在其他人清理干净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接过了一只酒袋子,闷闷地喝下一口,问道。声音竟显得分外年轻。
“信上说,有一个叫苏矜的兵部官员携带家眷,要回草原的呼延部落探亲。这个苏矜,与樊城的那个樊虎和西北军营的东方翊有旧。”
戴面具的人略一沉思,问道:
“你们从耶律信那里回来,是不是听说他们准备对付呼延部落?”
“是。”那人答道。
耶律信,就是那位北燕大将军的名字。
原来这些穿着草原衣服的人,竟然是那十八个身穿黑衣站在耶律信的身后,令塔图部首领胆寒的人。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助耶律信一臂之力。”面具人说道。
那只灰鹰原本仍旧在树枝上蹲着,这时扑地一声飞了过来,落在了取信筒的人的胳膊上,锐利的鹰眼盯着面具人左看右看。
面具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灰鹰饿了,浮二,去取蛇哨来,唤些东西来喂它。”
那些人中的一个立刻恭敬地应了下来,取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哨子,走到空地的一边,将哨子放在嘴巴上,嘬‘唇’吹了起来。
不一会儿,周围的灌木、草丛里传来了窣窣的声响。
灰鹰这时高昂起了头,全神贯注地警惕起来。一只山里常见的土蛇首先从草丛里爬了出来,嘶嘶地吐着蛇信;紧接着更多的蛇蜿蜒而来,大的、小的,手臂般粗的,拇指般细的,一个紧跟着一个,汇到了吹哨人的面前。
另一名穿着草原衣服的人取出了一个小布包,沿着吹哨人和蛇的范围撒下了一小圈细细的黄‘色’粉末。吹哨人慢慢地退到了圈子外面,收起了蛇哨。
那些蛇似是对黄‘色’的粉末很是忌惮,纷纷在圈子里探着头不敢往外爬。
这时,那只灰鹰发出了一声欢快的唳叫,双翅展开,“噗”地一声从取信筒那人的胳膊上飞了起来,冲到蛇圈上空,锋利的双爪抓起最大的一条蛇,将它抛到了不远处的一块‘裸’‘露’的山石上,在那里大快朵颐起来。
面具人接过随从递来的食物,一边吃着,一边摊开一张极薄的兽皮,放在膝头仔细看起来。
那兽皮上正绘着整个云落山脉的山形地貌,看来他们出现在这里,像是要找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灰鹰吃饱了山蛇,于是又扑棱棱飞了回来。取信筒的那人正要将信筒装回鹰脚上,这时,那面具人突然又开了口:
“鹰留下吧,浮三,你亲自跑一趟,顺便帮助那两个臻朝的绵羊,把这件事做的干净些。”这些穿着草原服装的人的名字,竟是按数字排列的。
一个身材瘦削的人站了出来,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