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如此麻烦,丢了岂非更省事?”萧玉对这把剑不抱什么好意。
不仅是因为它为她瞬间带来了祸事,还因为这上面还有毒,她一个做菜的,带着这样的剑,实在喜欢不起来,不过也不忍全然拒绝了那萧夫人的好意,比起金银财帛,这把剑就勉强收下了。
“人家珍藏多年,舍得送你,自然是希望你好生保管。”郭嘉看着那火堆,回答道:“且它有人来抢,自然是因为它是名剑。”
“名剑,名剑长这样啊?”萧玉看了眼手里那铁锈斑斑的剑,仔细端详。
郭嘉睨了她一眼,继续吃牛肉道:“它是名剑,出自徐夫人之手,当年荆轲刺秦的徐夫人匕首,就是出自他之手。”郭嘉说到此处,顿了顿,继续说道:“荆轲刺秦,知道吗?”
萧玉点了点头,看着那铁锈斑斑的剑顿时觉得上面多了很多血腥,更觉得不喜欢了,勉强回答道:“知道啊,就是那个以为把秦王刺杀了就能拯救大家的荆轲。”——电视里演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是为了拯救燕国,你那表情,很不屑是吧?”郭嘉终于觉得自己的肚子不那么饿了,牛肉也吃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些安全的鸡肉啊什么的,即便到了天子面前,也是安全的东西:“我发现你对很多事情都不屑,你们家有人想造反吗?是不是参加过什么黄巾军啊起义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萧玉闻言,虽然身体有些没力,但是还是翻了个白眼嘲讽道:“公子,那我要什么样的表情才算尊敬?要跟这把剑行大礼吗?”
跟他这种古人说话就是麻烦,不能不屑,不能对大汉不屑,不能对英雄不屑,不能对长辈不屑——哎,她自父母失踪后被欺负惯了,来了这汉代,也一样被欺负,连街上的乞丐都看不上她——看不上她,她也习惯了,她u需要谁看得上,问题是,她几次差点丢掉性命,比如酸枣大营,比如方才——她能尊敬谁啊?
“我的意思是,你最好收起你那副表情,大家都很喜欢很尊敬的英雄,你那副表情,别人会以为你是作奸犯科之类的人,不要给自己惹麻烦,这点你赞同吧?”郭嘉觉得她那副样子,实在是难以驯化的野蛮,但是他还是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一个人,当然不可能拯救自己的国家,毕竟燕国的军队,是打不过秦国的。杀了秦王,也有别的人来吞并燕国。”郭嘉说道,心里有些叹息。
不要给自己惹麻烦,嗯她倒是很赞同这一点。
但是她听到后面,立刻开口说道:“公子,我去屙尿。”
“你……”郭嘉想说的话,还没说勒,就被她那副不屑的样子给怼回去了,心里也是窝火,便负气地索性不说了。
萧玉把那徐夫人剑依旧别回腰间,然后摸到山缝隙外,看见那白马在黑黝黝的洞口啃着草。
她虽然没有姿色,身上也没什么财物,但是她也怕再有人因为这把剑来袭击她,也不敢走太远去屙尿,便往那白马身边走去。
那白马见了她,很高兴地摇了摇尾巴,马脸往她贴来——这哪里是马啊,给她的感觉很像是养在家里的狗狗。
萧玉在那边蹲着屙尿,白马肚子的方向,一块大石头后面,躲着一个男人,赫然正是那破军师,萧破。
萧破一双眼睛,在幽幽星空下,闪烁着泪光。
在西城门口,他就看到了萧玉。
这些年,他时常通过时空之门,偷偷去看自己的女儿。
但是,他能去的地方有限,且常常错过。
然后他终于忍不住,趁着萧玉去当年他们夫妻消失的海边,开了时空之门,让萧玉也跟着来了这个汉末。
但是,因为他的错位,他没有立刻在汉末找到她。
如今,是他在这个时空,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女儿。
见她衣衫褴褛,比在现代还要瘦,额头还有伤口,他的心就疼痛不已。
但是她到城墙去干嘛?
他还没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就听说有人投湖了,他就知道不妙,对那郡守借口说担心萧公子的安危,便跑到城墙上去看,才知道,果真是萧玉他的女儿投湖了。
他便跟了过去,跟那萧公子说的借口是:去接应岳郡尉。
他在萧玉的身后游,发现那萧玉游得比她还要好,在湖里,像鱼一样流畅自如。
不停有人向她靠近,都是地方埋伏在湖里的暗兵,他便出手,都替她解决掉了,一路护送她,到了那郭嘉被绑的船上。
然后他便听到了那岳郡尉的兵,果然是到了,郭嘉跟萧玉也落水,他看到那萧玉跟郭嘉配合,把对手都给撂倒在湖里,一颗慌乱的心,定了不少。
然后看着两人上岸,他便上了湖面,跟岳廷尉会和,然后他领命,去龙潭里,把机倒转,把湖里的水排了大半,所有来犯的船都搁浅,敌兵败去,然后天色亮了,他欲去找萧玉,但是那岳郡尉跟萧公子说,他去找,让萧公子把南门开了等他们回来。
他本不放心的,但是那萧夫人,也就是他的小姨子派了人来,让他回去,郡守已经在找他了。
他便只好回到郡守身边。
但是,他的脑子里,都是女儿的样子。
可是,他跟妻子,守护时空之门,哪里能随心所欲?
便只好等着。
但是,方才萧玉在内堂唱歌,唱的是现代很有名的一首歌,歌声里,满是对妈妈的思念,让他揪心不已。
席间,连萧郡守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军师,怎么了?面色如此苍白?跟我知道萧儿去湖里,被敌兵围困一个样子啊!”
那郡守如何知道,他的心,天天都是如此,即便同一个时空,父女分离,如在炼狱。
他知道,自己偷偷跑出来,妻子会生气,但是他顾不得这些了。
这些年,他已经被妻子骂过无数次了。
这次就算她再怎么骂,他也要跟着女儿走人了。
突然萧破笑了,低低地。因为他听到萧玉一边屙尿,一边念念有词:“啊,你书念得多,你了不起!每次说话都要扯老长,什么古人什么大义,什么家国,什么礼教……觉得自己很厉害,是吧?欺负我都不懂是吧?我知道的,你未必还知道勒,只是我不爱炫耀罢了!哼!”
然后萧玉把裤子绑好,嘴里又继续念道:“这个破时代,连个内裤都没有,还要我自己做,大姨妈来了,也只能用布,草灰做个卫生巾,简直太可怜了……哎!”
那萧破听到女儿如此念,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虽然妻子早早就教了她怎么用卫生巾,但是她刚刚来大姨妈的时候,他们夫妇就不得不回到时空的那头守护,因为那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需要他们回去补上。
只能暂时离开女儿。
“哎,也不知道那些纸要怎么做,若是能做得出来,就卖个纸,我都能很有钱啊!可惜了,我一天就知道做菜,不学无术……”萧玉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回到山缝隙里。
那萧破想走进了些听,看看自己的女儿跟那郭嘉是如何相处的——作为父亲,见到女儿跟别的男子相处,心里就跟看到仇人差不多。
然而他还没有上前,身后风一凉,他忙警觉地回头,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他面前,正是守候在他妻子身边的神将,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