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孟土司的诮城,还要过三个部落才能见着第一个翡翠矿山。
也是这个矿山周围的部落搅合着周边十来二十个部落在混战,用木行周的话来说,那个矿山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长在地底下的,矿床并不算大,比别处几个小得多得多,可就为了这个,二十几个部落闹得是天翻地覆。
认真说起来,这与其说是在争翡翠矿,倒还不如说是在争奴隶争地盘。
“那矿山据闻百年前还有河道流过,只是后来河流改道,才荒野起来,倒不知何时长出了翡翠。”木行周也没想明白这问题。
陈郄却是想,曾经她陪着人去玩过赌石,听有人讲翡翠矿石分了三种,木行周说这种恰恰跟那三种中的水中翡翠矿相符合。
这种水中翡翠矿石出来的翡翠用现代的分类来看,多出质地上佳的冰种和玻璃种,观之半透,属于价值最高最受欢迎的那一款。
只是这种说法陈郄也只是听得一耳朵,毕竟她陪着人去的地方也是赌石厂,鬼知道那些石头是山上出的还是山下出的还是水底出的。
更何况现代人工合石也厉害,外面那一层也难说是天生长的还是后天糊上去的,玩赌石基本就玩个赌字,又有几个能指望这个发财。
木行周说了一回那个小矿山,就又说到他们行程。
因陈郄管着翡翠的生意,也不用跟刘喜玉讨主意,木行周就跟陈郄直接说了,“要陈姑娘一定想看矿山,我们就得每个部落都要过路,也好掌控战事情形,知晓矿山在谁手里,选用何种方式靠近。”
陈郄想了想自己可怜的那点关于翡翠矿山的知识,就道:“也不用多靠近,远远看着就行。其实重要的还是打听到最后能落在谁手里,跟人打好了关系,日后生意也好做起来。”
木行周点头,“要真做起来了,我也得组建一个马队了。”
西南多小马,不是那种矮脚的,而是体型较为小,善于爬山驼物,就木行周拉马车的马就全是这一种。
木行周的想法很明确,直接找翡翠矿开石头出来,然后运送到他岳父或者南安县里去掉上面的皮,再送往陈郄手中,或者用自家雕刻师雕刻好后再送给陈郄拿到铺子里去卖。
不在当场开石的缘故,说起来虽翡翠没个准确的分类,但在各个矿主眼里,自家产的翡翠却是有高低分类,按着产量多少和他们自己的喜好来决定价格。
如此,倒不如跟陈郄说的那般,带着赌的成分找人买料子,一来是可以自己控制形状,二来可以控制价格。
包裹着石头的料子,自然跟打磨出来的不一样,一个马车数量较多的马队就变得必要起来。
还有一点,木行周也得跟陈郄说上一句,“若是能找到几个矿里做得久的奴隶就再好不过,在看料子这一点上,他们总比我们有经验。”
陈郄觉得这两点也不难,“马好找,每个部落花点东西换几匹就行,最后加起来也不少。就矿里的奴隶,趁着他们闹起来的机会,也未必寻不着。”
木行周就道:“与其被动,还不如主动的好。”
陈郄笑道:“这是自然,我们又不是守株待兔的傻子,站在那傻等着人上门。”
木行周琢磨着一直没说出口的由自家来解料子这事,他在别的事上与陈郄这般坦诚,想来这笔生意也好谈,毕竟中原不比西南,这石料一路往江南京城而去总是要花费人力物力的,而他只需要找自己岳父要一群奴隶,管着他们吃穿就行,不用额外的给银子。
再者,就算陈郄想在南安县自己解石料,他还能跟自己妻子商量拿雕工跟陈郄合作,这一门生意,不管怎么样他都想多赚的。
想到这,木行周侧头跟木太太耳语了几句,得了木太太的回话想法就定了下来。
木太太这一路都跟着,却不怎么说话,只管安排着自己父亲送给他们夫妻的一百勇士的行程,力求保护好他们这几个重要的客人。
等到了诮城,也不曾在别院里歇息,反而去了诮城里相熟的姐妹那,一直到他们一行离开诮城才跟着出了来。
此时木太太听得自己丈夫说的话,才看了陈郄一眼,发现陈郄也侧过头来,也就笑了笑。
她虽是话少,但却是个厉害的人,不然木行周也不会一进蛮人的地方就必须带着她一道,甚至于在许多事情上她的决定权要高过自己丈夫。
对上陈郄,就算人看着不如她结实,但能让周围的人都听她的,木太太就十分欣赏。
陈郄发觉木太太的视线,侧头看去得了一笑之后也跟着笑了笑,然后回过头来,继续看着前路。
傅家表妹坐在马车里,她身边一道的是不肯示弱半点的陈九姑。
陈九姑腰上别着搁了刀鞘的匕首,在行路之时眼耳鼻都用了起来,木太太看过来的一眼,就让她十分警惕,即便对方露出了示好的微笑。
对待厉害的人,总是要分出更多心思的,陈九姑拍了拍陈郄的肩膀,陈郄对她摇了摇头,她才作罢。
出了诮城,还要翻过三个山头才是下一个部落,部落名为奉,当初中原皇帝赐下的姓取了音名为冯。
冯土司前几日跟孟土司打了一仗,从木太太打听来的看,互相多有损伤,在出了诮城周边后,后面的山头有没可能被冯土司占据十分难说。
不过想着等孟土司把伤员这些处理完,便会很快巡山稳固地盘了,这仗再打起来也有可能,为此他们一行也得快点行路,先到冯土司的部落里才好避免被夹在中间为难。
木行周跟陈郄说了自己的打算,想陈郄去跟刘喜玉说一声,毕竟身份摆在那,也不好不敬。
陈郄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刚打马回头,就发现半路里刘喜玉坐回去的马车居然停了下来。
再看无为脸色有异的撩开帘子爬进了马车,陈郄赶紧赶马上前,走到马车边上问:“怎么了?”
无为的脑袋钻了出来,“主子肚子疼。”
本来吓了一跳的陈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把马赶在一边,才跟无为道:“那就先让人休息一阵。”
人有三急,这事有时候还真控制不了,跟无为说了这话,陈郄又上前跟木行周说了一回。
一大群人野外生存就这般不方便,要吃个饭上个厕所,就跟读书差不多,非得选个时间点大家一道才节约时间。
一行人停了下来,各自寻了隐秘下风口的地方去解决问题。
木行周熬惯了这种日子,身体早已经有一定的规律,就在一旁坐下跟陈郄继续说翡翠的事情,“我往这里头走了这么多年,也就今年的时候,听说有矿里出过金色的翡翠,与黄金并无二致,只是透了一些,实在是罕见。”
想想从一堆绿色跟一堆无色里的能出一个金色品种,此稀有的程度就决定了它的价格不低,蛮人出身的姑娘妇人们,那也有爱美之心,这等出得少的,也舍不得卖出来。
陈郄想了想,“真如金色,不是土色?想来跟红翡相同。”
木行周道:“红翡倒也出过,只是百族姑娘们爱艳,也少有能卖出来的。”
陈郄问:“那与天同色的,和紫色的,可也出过?”
木行周摇头,“目前为止,我打听到的,只有红、绿、黄、透四色。”
陈郄扯了根草塞进嘴里叼着,“还是想要个翡翠矿山啊。”
木行周就笑了,“就诮山脚下,靠着逍遥城那一面,等哪一日我禀明了岳父,不知陈姑娘可想一道做这个买卖?”
要确定有矿山当然想联手,但问题是没有,陈郄打哈哈,“前几日你还在说一定没有,这会儿倒是要请我出钱了,要最后没挖出来怎么办?你赔我银子啊?”
木行周摸了摸胡子,“陈姑娘心不诚呐。”
陈郄道:“要杨土司能奋起,把这几个部族都吞并了,再抢过那矿山,我到时候就得希望木老板诚心一点了。”
木行周摇头,“太难,太难了。只诮山一处,就够让人头疼的。”
杨土司哪不想扩张领土,实在是有诮山那么一座大山相隔,他想扩张都难,等着拼死拼活爬到诮城,全军累得半死,就只够孟土司的人以逸待劳捅着玩。
就在并吞周边部落的问题上,陈郄就跟杨土司扯了半天,再回过神来,发现刘喜玉和无为不见踪影。
跟木行周说了一声,陈郄就起身来寻了素节,“你家主子掉粪坑里去了?肚子疼能疼小半个时辰去?”
素节嘴角抽了抽,寻了借口来道:“我家主子从小到大吃的穿的无一不精细,一进山里面来就受了苦,你也好意思嘲笑?”
简直就是千古奇冤,陈郄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嘲笑了?”
素节摆出一副你难道没有嘲笑,你是打算哄鬼的表情。
陈郄一声冷笑,微微张嘴,用腹语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两个干什么去了?”
素节就坐在马车上,耸肩不说话。
陈郄就靠着马背,看着人,似笑非笑道:“可惜运气不好,没把地方长到位,知道了也白知道。”
素节忍不住开口问:“陈姑娘你嘴里能不能说出句好话来?”
陈郄道:“能啊。可凭什么啊?”
素节就服气了,“所以姑奶奶,你到底想如何,就不能直截了当的说出来,非得让我猜?我这猪脑袋,怎么猜啊?”
陈郄吐了嘴里的草须,“你猜不到,你家主子猜得到不就成了?”
素节就压低了声音,“我的陈姑娘,你不管闲事行不行?这对你又没什么好处。”
陈郄冷笑,也压低了声音,揪着人家领子,“我要一点都不知道,怕是哪天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素节对陈郄无话可说,觉得这简直就是个不知事儿的大奇葩。
一直到刘喜玉跟无为带着一对护卫回来,陈郄却又转身走向木行周。
在木行周看来,如刘喜玉这种大家公子哥儿肚子疼会消耗极大时间来解决十分正常,少说要先找个周围没人的地方,然后让人把换下来的衣服拿到上风口去,等收拾完了,还要找到水流洗个手,等找到了水流,为了驱味儿,甚至洗个全身都可能,中间还省了一步替换衣服,毕竟这是在野外,换下来也太过麻烦,还勉强算是能将就将就。
刘喜玉回来了,木行周就放了心,跟陈郄道:“陈姑娘,我们继续赶路了。”
刘喜玉钻进了马车,素节就跟着进了来,用手撑着马车车窗上的木横,免得马车动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没稳住就往刘喜玉怀里扑,怕自家主子被撞疼了。
“主子,我们的事情,好像陈姑娘已经猜出来了。”素节把跟陈郄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皱着眉头道。
无为给刘喜玉倒了一杯水端上,听了就道:“她说得也没错,位置没长好,知道也白知道。”
“怎么就不长在南安县外面。”无为跟着又颇为遗憾的摇头。
这也就说说的事儿了,刘喜玉把杯子里的水喝完,跟素节道:“不说她也猜得出,日后也不用理她。”
素节就道:“我也不知道她如何猜出的!我们可是什么风都没透,也没见她找谁打听,偏偏每次说都说了个准。”
刘喜玉把茶杯放回茶壶旁边,将机关一推,茶壶连带茶杯都没了痕迹,“人过留声,雁过留痕,只要胆子大,没什么猜不出来。”
无为听这话,琢磨了会儿道:“主子,反正陈姑娘都猜的出来,我们主动告知也不无好处,总比她时不时的来吓人一跳的强,再这么下去法,要哪天她嘴上没把门,把这事透出去了,总归是不好。”
素节就小声道:“就今日我们发现这个,要露出去了,便宜也只能便宜百族,怎么都便宜不到朝廷去。”
刘喜玉看了眼一致认为应该将他们的机密告知陈郄的两个跟班,“你们以为,这下面会藏着哪种矿?”
素节嘴快,“反正不可能是翡翠。”
无为想了想,没素节那么招打,隐晦道:“只要不是我们想要的就好。”
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得不到,也便宜不到别人。
然而事实上,却是有极大可能如他们说想那般,如此这个秘密就只能是个秘密,最好永远不能让人知晓。
可天下间就没有藏得住的秘密,无非是被人知晓得早晚而已,无为跟素节对此完全没法来解决,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刘喜玉。
刘喜玉闭上了眼,最后也只得叹气一声,“且随它去,这从开始到最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连刘喜玉都这么说了,无为跟素节就把这事就此搁了下来,“反正都没人,最好是永远没人知道。”
当然,要哪一日朝廷能把百族彻底打服气了,再发现也不迟。
刘喜玉让无为研出一小点墨来,从自己怀中拿出一个竹筒,再打开竹筒,露出里面的一卷土黄色的皮。
小心把东西抽了出来,再铺在桌面上,是马车里三人都知晓的一副地图。
只是这地图粗鄙难看,活像是几岁小孩的涂鸦之作,一团半点规则也没的线条铺在上面,毫无美感可言,旁的人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拿过沾了一点水的毛笔,又沾了点墨,刘喜玉在颠簸的马车里,在上面某个位置点上一点,这该做的也都做了。
等着那一点墨迹被晾干,上面盖上白色的纱布,用毛笔把整张牛皮卷起来,□□拇指大的竹筒中,再把毛笔抽出,东西就又重新装了进去,再盖上竹筒盖,也就刚刚好。
旁边无为把笔墨半点不清洗的放进隔间里,刘喜玉已经将竹筒重新放进锦囊,又塞进怀中,才问道:“到冯土司所在部落之前,可会在外过夜?”
素节撩开帘子就跳下了马车,然后骑上自己的马赶上木行周几人,寻问了一番,然后才回来与刘喜玉道:“木老板说只要走得快,半路不再耽搁,中途歇息之地,也当等到预计的地方。”
刘喜玉点头,预计的地方就是再差也能有他们几个人住的屋子。
途中又花了一刻钟休息,等到天黑之前,夕阳已经西下之时,木行周预计的地方就到了。
这里算是孟土司跟冯土司双方的交界处,不过相较于中间的边界线,还要往冯土司的地盘往前推进一点,算得上是冯土司的地方。
两族边界处的不远处,各自都派有人看守,就以防对方有机会一点一点侵蚀自己的领土,也带着侦查对方行动的目的。
然而因之前那一仗,孟土司的边界看守人早已出事,目前还没有派人来,而竹子和木头造得房子也被烧毁,让木行周一行连捡个便宜的机会都没有,只得往对面去。
边界看守人,用中原的分类来看,相当于一个村子,人口多有三十,少有十多,全都是壮丁,白天黑夜都守在这里,每隔一段时日,就会有人前来换班。
孟土司之前派来的看守人与冯土司一致,都是三十多人,因此修建的竹屋就尤其多,有二十多近三十座,还有专门煮饭、储藏粮食的地方。
至于肉类,往旁边林子里钻去,三天两头打个牙祭也并不难。
木行周选在此处休息,也是跟此处的人关系还不错,每年进来之时,都会为他们带来盐巴跟糖砖。
把对方要的东西给了,对方给了木行周几张皮毛,然后再商量了一番借宿问题,询问了一番陈郄一行的身份,再问了问孟土司那头的情况,事情就办妥了来。
因得了想要的东西,对方也十分慷慨,给了陈郄一行空出二十个竹屋来。
这二十个竹屋都是被围在里面的,有保护得意味,让他们住着大概也有监控的意思。
选出一个竹屋往里面一看,里头装的用具十分简单。
左边墙上挂着的遮雨的斗笠与蓑衣,再旁边就是挂着的几个竹筒,有一个竹筒有烧过的痕迹,其余的颜色鲜嫩,应当是才从竹干上取下来没多少时日。
挂着斗笠与蓑衣的左边角落里,放着一把镰刀,还有一把锄头,两者都装在一个竹兜里。
竹兜的颜色枯黄,竹条做成的背系上缠着植物皮一类的东西避免勒肩。
相对的右边,就是一个藤条编织成的箱子,看得到里面装有东西。
箱子下面是一张木质的小桌,没有涂漆,用得太久,上面黑兮兮的就像是脏汗被日积月累出来的一层油腻,看多时了就有些恶心人。
小木桌下面放着是一个木盆,颜色不新不旧,可能是用得少,所以也没带上多少让人看不过眼的颜色来。
蓑衣的对面就是睡觉的地方,上面铺着一层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布,也不知用了多年年月。
陈郄指挥着成儿,“把这叠起来放好,把我们马车里的被子抱出来铺在上面。”
只那么一层比棉布厚一点点的东西放在上面肯定是不行的,至少也得铺一棉被,就算躺在棉被上会比较热,那也认了,总比硌到背晚上睡不着的好。
再把洗脸用的铜盆子、棉布,牙刷洗牙粉这些从马车里拿出来,陈郄也不想吃东西,等着饿到第二天早上再吃,开拔也有精神一些。
陈郄几个姑娘住的竹屋,跟刘喜玉和傅三郎住的竹屋是挨在一起的,各自把带着的护卫勇士安排轮值下去,木行周特地进屋子里来检查了一遍。
竹屋只有一个门,也是用竹条跟植物的外皮扎起来的,算起来并不怎么保险,木行周跟陈郄嘱咐,“屋子外面撒有毒粉,不怕虫蛇会进来,夜里要没事儿就不要出门,荒郊野岭的再危险不过。”
成儿连着夜壶都端了进来,搁在一边的角落里,陈郄就点了点头,从逍遥城出来这么几日,该有的经验也都累积了,不会蠢得要作死。
木行周嘱咐完,才放心下来,正准备离开去看刘喜玉那,就听陈郄问:“他们都单独住?居然有这么多屋子?”
“家里有妻儿的,隔些日子,也会带着东西来看看,没老婆的有些愿意合住,也有些不愿意,再说有些家里其他亲人时不时也会要一回,这竹屋就多多少少的有了三十多座了。”木行周解释道。
陈郄明白过来,木行周就对她们几个点了点头,走出竹屋用竹子扎成的地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等着门被关上,看着天快黑了,成儿去门对面放下了窗,又点上了油灯,拿出驱虫油来,给陈郄几个往手脚脖子上抹。
等把这一切做妥,屋子就是一片驱虫油的味道了,刺激得鼻子直打喷嚏眼睛也想流眼泪。
可大热天的也不敢开窗透气,就怕招飞虫什么的进来,大家也只能忍一忍了。
成儿把自己身上也抹上后,就跟陈郄道:“姑娘,之前我听说不远里有条河,要洗澡也不难,就是可能要等到明日了。”
天黑了谁还往河里跑,那是嫌命长,不说那些鬼怪之说,就是万一有条水蛇在里面,一口下去也能毒死人。
灭了灯,几个人挤在一床棉被上,多少有些热,但也没办法,只能将就下去。
陈九姑靠着陈郄,转了两道身,才跟陈郄道:“今天休息,我瞧着那小公爷跟着身边伺候的小厮一道走了许久,也不知是在找东西还是别的。”
黑夜里陈郄的眉头一皱,声音却是稳,“大户人家出来的,毛病就是多,上个茅房都得换身衣服的主,指望他能快什么。”
陈九姑半辈子靠着直觉过日子,忍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就瞧着他们那样子有些不妥,可具体怎么个不妥也说不上来,妹妹你可别不放在心上。虽是有些关系在,到底连血亲都不是,人心难测。”
傅家表妹把这话听得糊里糊涂,陈郄却是在想,他们做那事儿,连陈九姑都看得出不妥来,也是木行周没往歪处想。
不过陈九姑也还得安抚,陈郄就道:“他又不差老婆,我也没得罪过他,他又能对我如何,姐姐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总不会令你们吃亏了。”
陈九姑身边可带着十多个村民,陈郄只让她大胆的放心。
傅家表妹却是插嘴,“姐姐你想多了,人家哪样姑娘寻不着,肯定对姐姐你没那种意思。”
陈郄噗嗤一笑,顺手拍了她一巴掌,“赶紧睡你的,这么快就学会挤兑当姐姐的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