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郄正跟傅嬷嬷耳语这事儿该怎么办妥,就听得远处一声娇喝,“陈郄你个贱人你打算把树挖到哪去!”
这声音不用说就知道是谁了,陈郄抬头看向远处。
陈二娘正气冲冲地带着两个嬷嬷跟两个丫鬟往院子里来,脑袋还在四处张望,那神色好似生怕陈郄带走了院子里的半点东西。
陈郄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在电视里看的一个节目。
含含糊糊里,就记得当时那个教授说,如果你跟一个人有仇,就把女儿教坏,然后嫁进仇家里,能祸害人三代。
这会儿陈郄都得怀疑当初原身她亲爹当初是不是被仇家算计了,不然怎么娶了王氏,然后这祸害三代的第一代就出来了。
陈二娘带的人多,也不怕陈郄,昂着头就朝着陈郄而来,看样子还想报上回的仇,时隔这么久,脸上的伤早已经好了,也别说这么个气势下倒也真能唬下人。
陈郄对着微微一笑,在陈二娘愣神的时候,猛然一巴掌呼地而去。
“啪——”
有的人就是记性不好,挨打了也记不住,陈郄这两月在屋子里每天要练两个时辰可不是白练的。
在收回手的瞬间,陈郄的脚已经踏在了陈二娘的肚子上。
“嗷——”陈二娘跟陈郄的第二次见面,又摔在了地上,依旧是陈郄先动的手。
而跟着陈二娘身后的两个嬷嬷,这回反应倒是快了些,连忙上前去扶陈二娘。
陈二娘瘫坐在地上,不明白自己带着四个人怎么还挨打了,心中突如其来的冒出一股子委屈,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陈郄在一旁冷笑,爱哭的孩子有奶吃,强势男人总是怜悯弱小的女人,然而许多强势的女人却往往要从女人里厮杀出来,才能跟男人们再厮杀,所以她们知道女人在那一副柔弱的身体里面,装下了多少恶毒多少肮脏。
她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在她的眼里也没什么男女之别,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强者还是弱者,谁要想试探她的底线,想要在她这得寸进尺,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回敬回去。
她可管不了什么强者欺负弱者这样的破名声,谁让她不痛快,她就让谁不舒服。
陈郄心里痛快了,才轻蔑的看着陈二娘,道:“看来你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再看陈二娘身后两个嬷嬷跟两个丫鬟,冷冷一笑,继续道:“想给主子出头是好事儿,表忠心么,可也想想好前程有没有那个命享。”
四人不知陈郄是什么意思,但心中都有些害怕,不敢多说,只管靠着陈二娘,防着陈二娘再被陈郄打。
毕竟阶级等级摆在这,就如陈郄与傅嬷嬷所言的那般,主子再不受宠也是主子,奴才再受宠也还是奴才,就是奴大欺主也还得主弱,可陈郄摆明了不是好相与的。
陈郄诸下人心生畏惧不敢上前,就在心里呸了声,才冷喝道:“滚!”
陈二娘哭哭啼啼地带着丫鬟婆子跑了,陈郄才忍不住把白眼翻出来,“她是不是傻啊?”
明知道自己打不过还要来讨打,这不是傻就是缺心眼了,搞得她欺负人都没成就感了好不好。
傅嬷嬷对着不敬继母不爱姐妹的陈郄已经麻木了,不得不提醒道:“姑娘这般,只怕那边太太会不依。”
陈郄本就预料到的,“打了她女儿她还不动,那她得是死的了。”
这话说得,傅嬷嬷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陈郄倒是有准备,道:“嬷嬷去把那吹火筒拿来,让成儿翠儿她们都过来,我就坐着等她来!”
傅嬷嬷一听这要玩大的了,少不了要劝:“姑娘,到底孝道大过天,这要传出去了可不好。”
王氏再不好,也是陈郄的继母,一个母字就是一个孝道往下压,在傅嬷嬷看来,这其实跟陈郄能压住陈二娘身边几个下人的道理是一样的。
孝道大过天,真有人拿孝道说事儿,陈郄就难了。
陈郄不得不叹气,傅嬷嬷什么都好,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理论不够联系实际。
她当然知道在古代孝道大过天,可这也得看环境不是,孝道大过天也无非是一种统治工具,一种统治手段,配合着忠君这种封建思想成为古代社会的运转系统。
但这些工具跟手段,在实施的过程里,总是有些例外的。
“嬷嬷你只管看着就好。”陈郄道。
王氏来得也快,本来她以为自己女儿带着两个婆子两个丫鬟,不管怎的都不至于吃亏,又哪知又换得了陈郄一巴掌外加一脚。
之前陈二娘挨揍,因为陈老爷同意了陈郄跟自家侄儿的婚事,王氏忙着筹备嫁妆跟心中欢喜陈郄生母的嫁妆终于拿到,哄着陈二娘给陈郄住的院子,也就就此打住了。
这一回,诸事皆妥,王氏就不想再善罢甘休,反正陈郄都要嫁出去了,好歹自己也要替自己女儿讨个公道。
因此王氏带着王嬷嬷等,一行七八人就进了陈郄的院子。
陈郄看见王氏带着七八人来也没有害怕,只是玩着手中的吹火筒。
所谓吹火筒就是一截不短也不长的竹干,每一节中间那层膜都被捅破了打理干净,然后在厨房烧火煮饭之时,一头对着生火的灶台,一头对着嘴,用力吹风进去,好让火燃得更大。
倒是王氏见陈郄玩着手中的东西,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
王氏年轻时在乡间里,自然是见过此物的,然而后来发家后道如今官太太当着,厨房也没进过了,对此物自然就嫌弃起来,觉得配不上自己的身份。
但这玩意儿被陈郄看见了,就一眼给相中。
她现下这幅身体,虽是经两月锻炼比之前强了一些,然而比起自己的身体差得远了,因此在挑选顺手的武器上就有些吃亏。
也就这吹火筒,长短合适,也不重,使唤起来特别听话。
唯一不好的,就是有点脏,可旧的看起来好像比新的结实,也只能将就了。
王氏,陈郄也没想放过呐。
王氏看着陈郄这模样,想起陈郄当初的狠意,心中有些害怕,然而身后带的人多了,那点子惧意又退了去,只横眉倒竖,厉声想与人讲道理,“大姑娘,你生母早死,我自问这些年没亏待过你。”
陈郄立刻接道,“三岁前我在祖母身边长大,八岁前在傅家长大,八岁回到祖母身边,不知道何时被太太教养过?”
王氏被堵了一喉咙的话说不出来了,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吃的……”
陈郄又接道:“我吃用不是陈家就是傅家,如今还是我母亲的嫁妆,跟太太有何干系?”
王氏没想到陈郄如今还多了项嘴皮子利索的能耐,气得一时拿不出话来了,“你——”
陈郄转着手中的竹筒,要笑不笑道:“太太如今用着我母亲的嫁妆,老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也不怕天谴?可对得起你用我母亲的那些嫁妆?”
古代人迷信者多,王氏自然也不例外,然而此时相比起迷信,让王氏更恼怒的是陈郄撕开了她的脸,将她用陈郄生母嫁妆的事情赤、裸、裸的说了出来。
嫁妆之事再让人恼怒,王氏也不愿意提及的,再怒也只得转了话头道:“二娘好歹是你嫡亲妹妹……”
陈郄回嘴,“不是一个娘生的,说嫡亲还不至于。”
王氏简直就要被陈郄气炸了,觉得像陈郄这样的人哪还讲得通道理,也不用绞尽脑汁想话说了,直接变脸怒道:“好!好得很!你没把二娘当妹妹,我也不必当你是女儿!”
陈郄不冷不热的回道:“你我本也没干系,我是我母亲生的,自然不是太太的女儿。”
王氏差点气昏过去,心中怒火越来越盛,大喝道:“不敬父母,来人,把这个不孝的东西拿下!”
顿时,王氏身后的王嬷嬷就动了起来,一脸凶恶的就朝着陈郄伸出了手。
陈郄看着朝着自己扑来的两个嬷嬷,毫不犹豫就朝着最积极的那一个一棍子砸下去。
翠儿在一旁看得尖叫起来,“杀人啦——”
随后翠儿身后两个丫鬟,也齐声尖叫起来,“杀人啦——杀人啦——”
王氏耳膜都要被震破了,吓得往后一退,脑子里的怒火突然就冷了下来,还来不及看具体,也跟着尖叫起来,然后一咕噜给跑了,跟着她的几个丫鬟婆子也跟屁股着了火似的往外跑。
就跟着王嬷嬷动作慢一些那婆子,在看见陈郄那一下子之后,也顿时摊坐在地,吓得人都在抖,尔后见陈郄的注意力在王嬷嬷那,也爬了几步离陈郗远了才起身就往外跑,生怕后面有鬼在追一样。
只有王嬷嬷,在脑袋上挨批了那一下,一直到王氏跑了老久,才回过神来,伸出手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额头。
额头上往下流的自然是血,王嬷嬷这辈子怎么说也算是日自过得不错的,平时也最多手指尖被针戳破过,下厨房做菜被割过,就是没被人打过,这么一流血,人就有些傻了,连动都不知道动一下。
也是王嬷嬷平时再厉害,对小丫鬟婆子的不好,也没见过杀人的气势,陈郄这一棒子的狠意,着实是把人骇住了。
陈郄倒是十分遗憾,其实她是想揍王氏的,哪知道王氏学聪明了,倒是这所谓王嬷嬷前来受了难。
“还不滚,等着我让人买棺材回来?”陈郄收回竹筒,一脸嫌弃道。
王嬷嬷其实也是个怂人,毕竟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听得陈郄这一句,虽然脑子还不好使唤,但本能还在,几乎不用反应的,直接就捂着脑袋也跑了。
直把傅嬷嬷看得目瞪口呆,“这、这——”
陈郄看了看手里散成一堆的吹火筒,最后叹了口气,把东西往地上一扔,道:“嬷嬷,还是用锤衣棒吧。”
这竹筒本以为轻便好使唤,哪知道也是个不耐打的,就这么一下,前端就被打破了,被打散的竹条边还顺带把王嬷嬷的头给割破了皮。
这要第二下基本就更打不出什么力道来,也是王氏跟着一群怂货,要真继续打下去,可不得吃亏。
傅嬷嬷还在愣神,只呆呆的应了声,“啊。”
自家姑娘实在是太厉害了,厉害得都有些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