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杨家竹枪对郭家剑(1 / 1)

白少央听得心中骇然,但又觉得十分奇怪。

若郭暖律的师父如今只有四十二岁,那么十六年前他也不过是二十六岁。

俗话说剑客成名都得趁早,数十年前的“相思神剑”赫连落在二十岁就名声大成,近年来的“千光绝剑”余孤璧也在十八岁就名扬江湖,以此类推,这人在十六年前就该名声大振了才对。

可白少央从未听说过十六年前有哪位成名剑客是生了一张娃娃脸的。

不过这也或许是因为十六岁前,这位绝代剑客的面孔还没有给人太过稚嫩的感觉。

娃娃脸在年轻人身上倒不会太明显,只有跟着岁月走了很长的路,才会越发明晰特立起来。

不管怎样,面对这样一张略显稚嫩的面孔,谁都想象不出他其实已经四十二岁了。

白少央还是上前一步,抱拳问候道:“在下白少央,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他看见前世平辈相交的熟人时,总把“前辈”这二字喊得不甘不愿,可如今瞅见这么一位绝代剑客,却是把这声“前辈”叫得心甘情愿。

娃娃脸的男人不急不缓道:“我叫吴醒真。”

白少央眉心一颤道:“苏醒的醒,真相的真?”

吴醒真点了点头,娃娃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可看着这份微笑,白少央只觉得内心一会儿是四海翻腾,一会儿是五岳崩震,半刻也平静不下来。

吴醒真,生地不详,师门不详,十六岁时因一人斗杀“泉州十三鬼”而一战成名,十八岁时在决斗中赢了“昆仑掌剑”连慕沧、“平剑推山”东方雁、“金剑挑八方”金笑棠等人,进一步名扬天下,引起剑林五派的注意。

他二十岁时已挑遍了太微山、长安会、群清逸水门、照金楼的剑道好手,二十二岁时更是直面中原剑林,凭一人之力挫败了雁山派、屏山派、应城派、姜山派、孤山派的掌剑高手,令天下用剑之人汗颜。

若非张朝宗忙着和楚天阔刺杀北汗人的统领,恐怕也要被他怼上一剑。

这样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他怎能一时半会抛在脑后了呢?

白少央在暗骂自己记性退步的同时,又觉得这事儿有些邪门。

吴醒真年纪轻轻就出了道,二十四岁就几乎挑遍天下名剑,于风口浪尖之时抽身隐退。

试问这样一个传说中的大人物,怎会躲在赤霞庄的禁地里清修?

白少央看向郭暖律,却发现他只一心一意地盯着吴醒真,半点都不肯把目光给挪开。

陆羡之又对着吴醒真问道:“吴前辈,请恕晚辈大胆一问,与小郭定下的三年之约的人究竟是谁?”

这似乎是他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而吴醒真倒也答得十分痛快。

“定约的人便是我。”

陆羡之诧异道:“前辈与小郭份属师徒,怎能去做生死决斗?”

吴醒真淡淡道:“为何师徒就不能决斗?”

陆羡之忍不住道:“前辈和小郭之间毕竟有师徒大义在。若是师父要了徒弟的性命,那前辈岂非白白栽培了小郭这么多年?若是徒弟反过来要了师父的性命,岂不是……”

吴醒真冷笑道:“岂不是更好?”

陆羡之瞠目结舌道:“更好?”

他发现自己吴醒真简直比郭暖律这徒弟还要脾气古怪。

吴醒真冷冷道:“若徒弟赢了师父,便证明师父授道成功,这样有何不好?”

他已经用上半辈子证明了自己的剑,现在就要用下半辈子来证明自己的师道了。

陆羡之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嗫嚅了半天,只得把目光投向了郭暖律。

可郭暖律却冲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不愿让他再多问下去。

白少央默默一叹,然后拉了陆羡之就走了出去。

无论吴醒真和郭暖律的决斗有何等隐情,都不是他们如今该问的。

郭暖律一定和吴醒真有几句话要说,他们若还不出去,只怕要成了花圃子里碍眼的杂草,被郭暖律给嫌死了。

可等他们出去没多久,白少央就从里面听到了一种奇异的响声。

而那响声竟然是一阵阵的呼噜声。

陆羡之诧异地与白少央对视了一眼,却见郭暖律推了门走了出来。

陆羡之连忙迎上去道:“里面怎么回事?”

郭暖律淡淡道:“你难道听不出他睡着了?”

陆羡之道:“怎么你们没说几句话,他竟在你面前睡着了?”

而且哪有人一睡着就打呼噜的道理?

郭暖律只淡笑道:“也许就是因为我在面前,他才睡得这么快。”

他的笑容有一种奇异的舒心感,仿佛是刚刚经历了什么极为喜人的事儿似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率先走在了前面,头也不回地向前去了。

除了姜秀桃之外,这世人再无人知道他和吴醒真在小屋里头说了什么。

但无论那是什么,一定是极令人欣慰的事儿,欣慰到吴醒真一听完就能安然睡去。

陆羡之瞅着他的背影,连脚步都轻盈了不少,面上再度笑得和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

不过仔细一想,他本来就是长流城最大的地主家的儿子。

白少央笑道:“你笑什么?”

陆羡之笑道:“醒来才为真,梦中全是假,说的不就是吴醒真这名字么?我常听说他有个怪癖,动不动就在人面前睡着,今日一见才知所言不虚。”

白少央却面色一沉道:“动不动就睡着,或许是怪癖,也或许是怪病。”

陆羡之目光一闪道:“你的意思是?”

白少央这时却不说话了,只拍了拍陆羡之的肩,这话说一半的毛病倒弄得陆羡之百爪挠心,只想摇着白少央的肩问个明白。

可等他们穿过密林,走过小桥,越过野草疯长之地,跟上郭暖律时,却发现有一个人仿佛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

那人一袭绯色锦衣,身形高大,一手负背,一手持一竹尖枪,在朦胧月光下正是一身红衣如火。就这么轻轻一瞥,这一身灼人的颜色就无比鲜活地跃进了陆羡之的眼,刺得他眼角生疼。

郭暖律冷冷道:“杨决,你来此作甚?”

杨决转过身,幽幽道:“这句话我倒想问你。”

郭暖律冷笑道:“你是替罗春暮向我问罪来的?”

杨决淡淡道:“不,我本是来救你的。”

他这话一出,不但郭暖律没有料到,陆羡之也愣在了当场。

白少央见气氛尴尬,连忙上前道:“我等是来探访一位隐居在此的前辈,侯爷若有疑问,自有那位前辈的侍女可以作证。”

杨决却道:“我不管你们为何而来,既然你平安无事,那就与我斗上一场。”

郭暖律冷冷道:“就凭手上那根削尖了的竹子,你就一心想和我斗?”

他的傲慢仍旧是丝毫不减,仿佛半点也不记得刚刚被人戳了喉骨。

杨决冷笑道:“对付你,一根竹子绰绰有余。”

他这激将法使得丝毫不加掩饰,但却极为有效。

因为郭暖律下一瞬就去旁边砍了一截竹子,削叶去尘之后,便把身上的短剑往地上一丢。

他这看似随意的一丢,这短剑就半截都入了土,入土时还在轻轻颤动,仿佛在发出什么哀鸣一样。

郭暖律只拿着那一截短竹走到了杨决面前,冷冷道:“我不会在兵器上占你便宜。”

以竹剑对竹枪,倒也勉强算是公平一战。

只可惜郭暖律不能用软剑,而杨决也不能用长戟,也不知是谁被削弱得更多一点。

白少央倒想再说几句,却被陆羡之给拉了一拉。

他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永远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郭暖律一持剑站定,杨决一声低喝,手腕一转,便是一个横刺往上盘刺来。

他不动时如一座玉像,一动便如雷霆一闪。

只瞬息之间,那枪尖就几乎要送到郭暖律的下颌。

这先锋一枪便如蛟龙出海,拨浪惊涛,直看得陆羡之几欲惊呼。

清阳侯的乌龙描金戟,到底不是浪得虚名。

即便他用的是一杆竹枪,仍旧看出几分戟法的威武迅猛之势。

可郭暖律的竹剑也不慢。

他用竹剑将枪尖往侧边一挑,然后一个旋身,便离杨决又近了几分。

枪长剑短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正因如此,才更要与对方近身。

杨决却横枪一回,势要拿这竹枪打得他皮肉开绽。

可他的枪快,郭暖律的竹剑也不慢。

只一瞬间,他的竹剑便悄无声息地绕到了背上,只稳稳一抵,便将枪身抵开了十分。

枪身一旦弹开,他便脚上一动,一个旋步,便要趁势更近一步。

他向前突进的同时,还要五指箕张,一招“五星探蛇式”撩向杨决的喉咙。

杨决却早有准备似的一脚蹴起,踢向他的腰腹。

郭暖律若是一味地只进不退,便绝对躲不过这一脚。

郭暖律却既不肯进,也不肯退。

他一脚疾出,如锁扣般扣住杨决的这一脚,杨决也不甘示弱,使出西北拳家的“双管”勾绊法勾住对方的关节。

这两人关节对关节,肌肉对肌肉,你扣步来我滑步,来来回回地堵脚跟、锁脚腕,一声声噼啪作响,一下下风声猎猎,仿佛在传达一种纯粹的技巧与力道之美。

这种美感仿佛是能让人血脉喷张,让人看得全神贯注,让人情不自禁地拍手叫好。

陆羡之看得真想拍手叫好,可白少央眼皮子一跳,立刻发现杨决手上有了新动作。

他平枪一扫,竟以横扫千军之势朝郭暖律的脖子扫去。

而郭暖律被他这么一逼退,他的枪却如影随形一般跟了上来。

一旦拉开了距离,这形势又要对郭暖律不利了。

所以当杨决的一杆竹枪自上而下压下来的时候,郭暖律竟不闪不退。

枪尖送过来的时候,他的身子向后一低,几乎低得要平躺在了地上。

可就在他快触地之时,他却向地上猛拍一掌。

只因为这一掌之力,他便如老鱼跳波一样弹了起来。

他这一弹之后,身子竟如游鱼一般缠向杨决的竹枪。

他这双脚并缠之下,杨决的枪身如坠千斤巨石一般,直被拖得往下一沉。

这一沉的同时,郭暖律一个低身落地,手中之剑便切风断水般朝着杨决的膝盖刺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感冒断更不好意思

我看看今晚能不能双更吧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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