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里,皇后在小佛堂里打坐,每日里都为未出世的孩子念一卷经书,以求得神佛保佑,让自己生下的是一位嫡子,且孩子可以顺利降世,不经磨难洽。
兴许是念佛的缘故,四公主那只“佛手”便一个劲儿在她眼前晃,叫她打坐迟迟无法入定。
她心有杂念,便难以诚心,这便撇开念珠,叫挽春扶着起身。
挽春便忙问:“主子今儿这是怎么了?”
皇后扶着肚子,小心走回炕边坐下:“佛手公主?哈,拈花!我当真是越想就越觉得可笑。”
挽春也道:“纯贵妃当真是越来越爱讲故事了。她怎么不去当说书先生啊!两年前说了个六皇子应天命而生就罢了,如今这四公主分明是个怪胎,也能叫她安上佛缘来!”
皇后点头:“人家还说呢,什么‘佛手公主降世,就是来护佑大清江山永固的’!”
挽春做了个想要呕吐的动作:“叫她越编还越玄乎了!下回还要编出个什么来?”
“这便是她的野心。”皇后轻轻闭上眼:“每一个孩子都被她编出这样的故事来,那身份自然贵重。若本宫这回不能如愿生个嫡子,而只是生个公主的话……那将来这储君之位早晚被她带着故事的皇子给谋夺了去!”
“不会的!”挽春忙道:“主子这回一准儿能诞下嫡子来!”
皇后点头:“这个孩子,我是在佛寺中向皇上要来的。若说神佛保佑,什么佛手公主,什么应天命而生的孩子,都一定比不了我的孩子!钤”
挽春哼了一声:“不管怎么,纯贵妃这回是生了个公主,尘埃落定了。再怎么长着佛手,也终归只是个公主,于储君之位便再无瓜葛了。”
皇后垂下眼帘:“可是还有个嘉妃呢。她前头也已经有个皇四子了,这回又是从本宫眼皮子底下抢走的皇嗣……赶巧儿了,她的孩子也是明年出世,又是在我后头,若我生的是个公主,而她生出来的是个皇子——那又该如何是好?”
挽春翻了翻眼皮,抬头看看殿顶的彩画:“主子不必多虑。瞧瞧这回纯贵妃的四公主,生成这个样儿,即便落地的是个皇子,也得是这个模样。甭管她编什么佛手的故事,皇上也不会将这样的孩子立为储君的。”
“那嘉妃的孩子就也一样。总归她是在主子后头才临盆,待得主子平安诞下嫡子之后再想法子,都还来得及。”
钟粹宫里,从婉兮最后走了之后,纯贵妃就在定定盯着皇后送来的那匣子小衣裳。
今儿因一众嫔妃都来送礼,巧蓉和蔓柳便要登记入库。原本皇后的礼要写在账册的最上头,可是她们两个瞧着主子这神情,并不敢擅自落笔,便也只得陪着罢了。
终是巧蓉上前轻声问:“皇后这礼,主子还要派什么用场么?如果暂时不用,奴才和蔓柳便将它收进库房了。”
纯贵妃不由得咬牙切齿:“收进库房?收进库房去做什么?还不把它给丢了,烧了?收进库房去,难不成要永远当咱们宫里的阴影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