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走了，他愣愣看着楼梯拐角她身影移动的方向，最后消失不见。走到巷口尽头，柴玉回头看着杜楹消失的方向顿足不走，心里想着柴玉妈妈也不在，回家有没有谁心疼啊……有路边的妇人走过来，对他说：“好孩子，别理那丫头。”
柴玉突地转头看着她，一脸愤怒。
“她妈妈是这一带有名儿的狐狸精，惹得家家户户的女子都看不住老公。这孩子也是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也学着母亲勾引男人，以后长大还了得？”那妇人还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这样的人就是祸害社会啊，老天爷怎么不收了呢？”
柴玉木木然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突然转头跑掉，头也不回。
回到家，他仰着脸，问妈妈：“妈妈，那些坏女人说杜楹是野丫头，她不是的？”
“玉儿，在你送她回家的这个期间，妈妈也跟在你们后头，从别人的口中了解了一些她和她妈妈的事情。”方莹蹲下摸着他的头。
“妈妈，那些坏人肯定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我们不能信是不是？”柴玉仰着头，望着柴玉妈妈。
“傻儿子，以前妈妈只惦记这个世界的号，也只让你看到这个世界的好，从现在开始，妈妈要教教你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可能比你以前学的都要复杂，但是你要有耐心、有信心好好学，知道吗？”
柴玉用力的点点头，“但是，这个杜楹有什么关系呢？”
“杜楹的事情，不能简简单单的用好和坏来评判，要从多方面去看。才能够作出正确的事情。”
柴玉妈妈将柴玉搂了，坐在沙发上，温和的说：“杜楹原本是一张白纸，教给她什么她就学会什么。就像你一样，妈妈只教了你好的，你现在就看不到坏的一面。可是杜楹的妈妈不太好，她不能够教给杜楹什么。最基本的，她连做母亲要照顾杜楹的责任都没有尽到，让杜楹像野菜一样，迎着风自己生长，长得好不好就说不好了。就像奶奶家的玉米，有可能长弯了、长偏了、长斜了。”
“那妈妈，杜楹的爸爸呢？她爸爸不管管她和她妈妈吗？”
“杜楹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妈妈是谁。”
“我听见小朋友说她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
“所以她才跟人打架是不是？”
“不是。旁边又有人说了，虽然没有亲身爸爸，可是有个狐狸精妈妈，就会有很多野爸爸，还说杜楹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野男人……”柴玉即使再单纯，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然后揪揪他妈妈的衣角，才小声的说，“她然后就和别人人打起来了。”接着，柴玉又问：“什么是狐狸精？什么是野爸爸？什么是野男人啊！”
“难为杜楹小小年纪要承受这么多，才几岁的小姑娘，就懂这么多。玉儿啊，你记住了，一个爸爸、一个妈妈再加上宝宝就是一个家庭。如果一个女人和已经有家庭的爸爸好了，花这个爸爸的钱，逼妈妈和宝宝离开。那这个家就不是一个家了，因为只有妈妈或者只有爸爸？”
“所以，杜楹的妈妈就是可以让爸爸不要妈妈和我和弟弟的女人，所以，她是狐狸精是么？”柴玉反应很快。却不知道，几年以后，自己一语成谶。
柴玉妈妈很骄傲自己的儿子一点就偷，也没为这么比喻而不愉快。毕竟，这不是说说就是了。
“就像你最喜欢的玩具一样，明明是你的，现在别人要来抢。你是不是会不高兴？”见柴玉点点头，柴玉妈妈才接着说，“而爸爸，是不是比玩具还要重要很多很多倍？那别人来抢他后果是不是更严重？抢走了你们可就没有爸爸了。”
柴玉立刻义愤填膺的捏起小拳头：“妈妈，电视剧里的狐狸精都很好。为什么人们要用这个词语来形容坏女人呢？”
“电视剧里也有坏的狐狸精，不过是你没看到罢了。”
“那妈妈，杜楹的妈妈真的那么坏吗？”
“儿子，这就是妈妈跟你说的复杂。也不能就说杜楹的妈妈坏，但是，她确实这样做了。”
“那妈妈，杜楹的妈妈不会来抢我的爸爸吧？”显然，刚刚的比喻把柴玉吓着了。
“不会。你爸爸是抢不走的。”看见柴玉迷惑不解的样子，柴玉妈妈解释到，“之所以能被抢走，是爸爸本身不够好，意志不够坚定。这个跟抢玩具不一样，不能直接抢。只能跟爸爸说话，然后爸爸自己愿意跟她走才可以。那爸爸愿意跟着她走，是不是不能全部怪爸爸啊？”
这一段柴玉倒是听懂了，毕竟马上就小学毕业了，所以立马高兴的问：“那既然杜楹的妈妈不抢我的爸爸，那我可以和她做朋友的吧？”
柴玉妈妈迟疑了一下。
“妈妈，妈妈，你就答应吧！她知道感谢我们，不是个坏人。”柴玉开始抱着柴玉妈妈的胳膊撒娇。
“好吧。但是你要注意一点，不能和别的小朋友发生冲突，不能和别人打架。”柴玉妈妈最终还是心软的答应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造就了杜楹现在有这样一个妈妈，但如果有更好的选择，谁会这个样子呢，肯定也有说不得的苦衷。同时，心里也期待着，老公带着二儿子回来，大儿子有伴，估计就不会这么一门心思只想和杜楹玩了。
柴玉听完，下定决心好好待杜楹。
他与她，彼此不闻不问，每个星期六都在一起玩，直到后来，他十六岁，她十岁。
杜楹看着照片里他的小小英俊的笑容，柴旭率直挺拔的身姿，以及方阿姨和蔼可亲的样子，还有柴爸爸慈祥温厚，泪满心头。
那么和和美美的一个家，就这么四分五裂，无法重合了。说到底，自己造成了这样的局面。所以，现在柴玉还能这么对待自己，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毕竟，上一代的恩怨多半会传承到下一代的，而这个悲剧，还是自己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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