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炎堵住贾褒的去路,俊秀的眉毛皱了起来,“停妻再娶妻?你倒是好大的口气。”
贾褒扬起小脸看向司马炎,“怎么,你跟我只是八字相合,便要我委身为侧室?你觉得我贾府嫡长女如此作践自己不成?还是你觉得司马家的男儿非你不可?”
司马炎首次看见贾褒的脸上浮上厌烦之外的情绪,这是一种愤恨也是一种蔑视,这让司马炎甚是不解,但心中又按捺不住想要深究的心情。
“小姑娘,你这是对我欲擒故纵吗?我记得两年前我就问过你,但是你否认了,如今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不是对我欲擒故纵?”司马炎直直的看着贾褒,似乎非要把她的脸看出个究竟来不可。
“欲擒故纵?倒是个好词儿,只是我需要对一个大我九岁的男子做出如此出阁的事情吗?还是那句话,如若你没事,阿荃就此告辞。”贾褒转身离去,不愿多看司马炎一眼。
司马炎负手于后,看着贾褒离去的身影,皱起眉头,这个小姑娘如今倒是出落的越发秀丽宜人了,只是这性子还是如以前一样冰冷。
贾褒快速的在花园里走,只是才走到长廊的拐角处却撞上一个玄色衣衫的男子。
“对不起,阿荃没注意,不是有意的,对不起。”贾褒抬起头,看向对自己闷笑的男子,眼睛瞪大。
眼前的玄色衣衫的男子虽然依旧是十岁的稚童,但是他的眉眼已经张开,渐渐展露出齐王的风采和俊秀。他的眼神里面不再是三年前雪地里遇见时的年少无知,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和干练。
这样的司马攸无疑是精彩的,也无疑是闪亮的,在这夜幕之中熠熠发光,让贾褒都无法移开眼去。
“怎么,见到我这么惊讶?”司马攸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两年没见,你竟然不认识我了吗?”
贾褒难得换上笑颜,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他,点点头“两年不见,长高了,张壮了。”
司马攸有些纳闷的指着自己,“你这般笑,只怕心里是在说我晒得黝黑难看的很吧?”
贾褒摇了摇头,走近司马攸,笑着看着他,此时的她需要仰头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子了。
“三年前,你我初见,你不过矮我半头;两年前,你我再见,你不过跟我齐高;如今啊,你高出我半个头来,真是岁月如梭啊。”贾褒笑眯眯的看着司马攸。
“怎么,我比你高不好吗?”司马攸有些不解。
“很好,我挺喜欢你比我高一些的,只是你才十岁,不免有些太高了。我本就是女子之中略微高的了,你这是要达到八尺男儿的高度吗?”贾褒伸手拂了拂他身上的雪花“你可是在这回廊专门等我?这雪花都落在你的肩膀上了。”
司马攸握住贾褒的手,低声唤了一句“阿荃……”
司马攸此时的心里是忐忑不安的,方才在院子里瞥见大哥跟贾褒示好,结果贾褒假以辞色,落了个灰头土脸,如今自己这般唤她,不知道她可会如以前那般的反讽自己?
贾褒的嘴角弯起弧度,温柔的轻嗯道:“嗯?唤我何事?”
司马攸此时眼睛有些瞪大,贾褒竟然不排斥自己如此亲昵的唤她?
难道真如大哥说的那般,贾褒是唯独对自己另眼相看的?
难道真如母亲说的那般,贾褒是唯独对自己不一样的?
司马攸有些受宠若惊,整了整心神,再度小心翼翼的唤道:“阿荃……”
贾褒扬起脸蛋,看向司马攸,只见他因为紧张有些局促不安,惹得贾褒频频笑起。
“嘻嘻……你这呆子……”
贾褒看着司马攸局促不安的模样,甚是心悦,连帮他拍雪的动作也温柔了不少。
“这天寒地冻的,你在这里终究会冻出病来的,不如去小筑烤烤火?我想你一定有一些事情要跟我讲。”
贾褒转身走在前面,发现身后的人儿还在发呆中,皱了皱眉“你打算在这回廊做雕塑不成?”
司马攸收回神色,紧跟着贾褒走在后头。
小筑里的炭火烘得整个房间温暖如春,贾褒挑着炭火,笑眯眯的看向司马攸,等待他的开口。
司马攸看着贾褒这般温和的态度,有些不适应,但是仍旧止不住话匣子打开。
“阿荃,谢谢你两年前的指点,让我在爷爷和父亲面前都得到了夸奖。”司马攸有些局促的感谢。
“嗯,这本就是你应得的,何必谢我。”贾褒歪着头看向局促的司马攸“你似乎很紧张?”
司马攸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随后赶紧摇了摇头。
贾褒再度笑起,“嘻嘻……你这个呆子竟然还会又点头又摇头的?”
贾褒此时心里只是觉得很是愉快,这毕竟是自己双九年华将要下嫁的男人啊。
如今的他虽然只有十岁,但是已经有了成年人的稳重又有了上一辈子那出色的五官容颜,真是让她越看越欢喜,越看越顺眼。
怎么十岁的司马攸这般可爱,让自己都忍不住想要捉弄他一番。
贾褒笑起来,“听说你做了步兵校尉,十岁少年郎便是这少将之才,当真是难得呢。只是为什么我还是记得你流着鼻涕,哭喊着跟我在雪地里打架的情景呢?”
这一句揶揄,臊的司马攸整张脸都红了起来,让贾褒闷笑出声“哈哈……”
司马攸有些幽怨的看着笑声不止的贾褒,“我那时当真这般可笑不成?”
贾褒拿着帕子擦了擦泪水,“你自己回想一下,可觉得好笑?”
司马攸脸上再度一红,“我希望你能忘记那时的我。”
贾褒扑哧一笑,“你倒是计较。”
司马攸有些尴尬的说道:“我不喜欢你记住那般粗俗稚嫩的我。”
贾褒停下笑声,点点头,“好。”
贾褒将炉火生的旺旺的,看向司马攸歪着头,“你今日在回廊等我,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讲?让我猜一猜,如今是诸葛诞之事大获全胜,大人们聚在一起庆祝,但是你却来我这里。”
贾褒挽着垂发,笑眯了眼睛,“只怕是大人们正在说一些我父亲居功至伟,但如今依旧是鳏寡孤独的事情吧?这鳏夫最是难耐,我方才路过大堂有看到城阳太守,恐怕是我这贵妾的姨娘郭槐上位的事情吧?”
司马攸眼睛眨了眨,有些不可置信“你竟然知道?”
贾褒挽着垂发,依旧一副成竹于胸的模样,“这城阳太守一来贾府,我便猜到了。怎么,你觉得这件事情很难联想吗?”
司马攸摇摇头。
贾褒笑起,“既然你也觉得不是很难联想,为何如此诧异?”
司马攸关心的问道:“阿荃,若是郭槐做了这续弦,你的日子该是如何?”
贾褒慢慢收起了笑容,看向炙热的炉火,“我父亲要续弦,我这做人儿女的能说个不字?只怕这样当是被认为不孝吧?”
贾褒继续说道:“但是郭槐想做这续弦,也要经过族家的,这族家再接纳续弦的时候可是要分清楚嫡女和续弦嫡女的次序的,这才是我更改关心的不是?”
司马攸看着贾褒自信满满的模样,不自禁的问道:“阿荃,你可是已经有了主意?”
贾褒点点头,“自然是有些主意的。”
司马攸放心的长舒一口气,“既然你有主意,那就好,那就好。”
贾褒看着司马攸如此关怀自己,有些暖心的问道:“你现在不烦我了?怎么这般关心我的未来?倒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呢?”
司马攸刚舒出的气又被硬生生的吸进去,颇为尴尬的说道:“那个……你对我有恩……那个……我自当……自当衔环以报。”
贾褒噗嗤一下再度笑起来,“你这样说,可信?”
司马攸咽了咽口水,“那你如何相信?”
贾褒指了指自己,“我更愿相信你想跟我做朋友。”
司马攸有些希冀的看向贾褒,“我母亲羊徽瑜说你是个聪颖的,以致鼓励我与你做朋友,只是你可愿?”
贾褒有些不高兴的皱眉,“你只是希望我这样的军师存在罢了吗?”
司马攸刚想点头,但是看见贾褒阴霾的小脸,收住点头的动作,赶紧摇头。
贾褒心里有了更多的落差,虽然自己拼命的告诉自己,司马攸才十岁,夫君才十岁,根本不知道男女之情。
尽管贾褒拼命的暗示自己,夫君才十岁,他现在就算再成熟也不会对异性有太多的关心和在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看见司马攸只是让自己做他的军师的时候,自己还是怒了。
贾褒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司马攸,我不会跟你做朋友,直到你认清你把我当什么,我才会考虑。”
贾褒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司马攸呆呆的看着贾褒离去的方向,她竟然如此生气?可是母亲说她一定有利于自己的未来,这热闹了她,该如何跟母亲交代?
司马攸咬了咬嘴唇,惴惴不安的看着贾褒离去的方向,想要去追又越发不好意思起来,只能站在原地,踌躇不前。
司马炎站在小筑外面,刚才贾褒坐在这里跟司马攸笑逐颜开的模样,深深的刺激了他。
小姑娘说跟自己差九岁,所以对自己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可为什么方才自己满眼看见的是小姑娘对比她小三岁的司马攸,有着执着的幻想。
难道在这个通灵的小姑娘眼里,自己也不如司马攸这家伙吗?
司马炎的手紧紧握了起来,真的不如司马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