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他喊道：“不管你如天如地，你且说说，你要细说什么。”
戴如天又一个猛扎，虽知道他会这样，吴姑娘免不了还是颤了下。确实也是，哪有人能仅凭两根拐杖点地，就跳出七八步之远的？那动静又大，不被吓着才怪。
他说：“这灵武一贯自古血脉相承，虽有纯杂之分，百年来也只有第家拥有，你若真不是第季扬的儿子，那你是何人？”
我道：“不是你要细说，如何又来问我？那第季扬与你相差也不大，他儿子怎么也是青年四十之类，你看我像么？”
他沉吟片刻，道：“也罢，我看你似乎也不懂这其中的故事，待我说了，你自然会告诉我。”
戴如天引我们来到议事厅，他说这议事厅是他唯一的生活意义，幻想曾经的同伴总会回来一个，与他唏嘘当年，不想这一等，就是四十年。
我看这椅子虽然干净，却已腐朽，怕是坐不了人，道：“这如何能坐？”
他怪笑道：“那是这森林最好的木头做成的，百年不朽，再说我也不是不修理，坐罢！”
我与吴姑娘坐下，听他怎么说。
那戴如天找个位置，艰难坐下。才坐下，看着我们在旁边，又进入了回忆。这回忆多半甜美，我看他一脸荣耀，哈喇子都要出来了。
过了半刻，他开始道：“这从何说起呢……额，对了。就从你这灵武一贯说起。”
原来这灵武一贯，并非天赋，实际是一种血缘继承。有这种血缘的，纯杂都有这种能力，学武功习法术领悟极快，这样的人大都武力超群，身份不是朝廷倚重的武将，便是称霸一方的地煞。原本这样的人都来自同一族，族群变大，感情就开始疏远。小人如何容得了别人比自己有权势？灭族就此开始。到了第麒麟父亲那代，江湖所知的灵武一贯就他一人，后来第麒麟诞生，也成为了权贵的眼中钉。
我问那戴如天道：“倘若这些人太多引起征伐还说得过去，为何单单几个仍要绝杀？”
戴如天严肃道：“一旦有了仇怨，即便再少也要杀。这里边有一个道理，那便是灵武一贯拥有者多的时候，大家可以制衡，彼此知道实力，有了争执就会走到桌上来谈。你若背负血海深仇，不受任何控制，又有这可怕的能力，哪天不惜一切掀起惊天巨浪，危及他们的利益，权贵如何不杀你？”
“于是便有了十八地煞起义？”
“也并不全是这个原因。那南朝是何等强大？起义岂能一族引发，这要说到天煞星桓易了。”
我道：“桓易？我和吴姑娘被一个叫桓荣王的追杀，说来话长，这个桓荣王跟桓易有什么关系？这其中还有天王星···天退···”
我见他直勾勾地盯着我，就闭嘴了。他道：“你说的我都不认识。不过我想一辈承一辈，自然是有联系的。那桓荣王或许只是个称号，哪里有人叫王的？至于你说的天王星，在我起义那年就已经被何威给打死了，那估计不是我知道的天王星。这天退星可有来头了，待我之后给你说。”
想必这戴如天真是四十年不曾与人说过话，说起来并不断。只听他道：“那桓易当年是桓党的利益代表，桓党通过权斗排除异己，分赃不均只能不断扩大利益面，到最后，那桓易竟假诏王旨，撤“地煞”。可惜那汝阳王年幼登基，无人能控制这事态。地煞势力多年经营，盘根错节，岂是一纸令文可以除去的？起义是必行的。至于起义的人，有些是为了报仇，有些是为了维护势力。”
我忽然想起一事，问他道：“亭延之曾带过我们起义，我看着一点也不像书里说的严谨，你们这样，如何不失败？”
戴如天道：“你说的那哪里是起义？也就是发发牢骚。这些后辈，做事不靠谱，自然失败。那亭延之我不认识，想必是后来的。当年十八地煞起义，军师谋士样样不缺，兵士高手哪个没有，还是失败了。这里面的学问可多了。”
他突然问道：“你还未告诉我你的身份，能拥有灵武一贯的人可不含糊，南朝天罡就追杀这样的人。”
我心想，难怪在零陵要出动八大天罡捉拿我。
我告诉他道：“我姓梁，是济州人，年幼时父母给旱灾害死了，我对我自己身世还不及人贩子清楚，等我懂了事，就是姑苏一家客栈的小二，莫名卷入他们的争斗已经半月，除了留下许多疑问，就只剩这翅膀了。若不是零陵遇到了奇事，我也见不着你，这些问题或许就要烂在我肚子里。”
那戴如天沉默了半响，也不知信不信。
不过我想到零陵，就想起了花权子。也难怪我转眼忘了他，毕竟也就见过一面，还涉及了什么玄之又玄的东西——对了！
我急忙问那戴如天，道：“你可知道伏羲六十四卦？还有那花权子···我先前，对，就在白天···那阵可玄乎···”
“这个我真不知道。那花权子是谁？什么阵？”
我将白天的事说与他听，特意夸张地描述了那阵。戴如天咧嘴露出两排黑牙齿，笑道：“那并非伏羲六十四，只能算天地八卦。伏羲六十四卦神奇非常，我虽不曾见过，却也知道平常人无法掌握的。离人于万里算什么？你可听过那点将令，可有门道！”
“点将令？”吴姑娘问道，“那不是龙哥哥的绝学？”
戴如天“哦”一下，问道：“如今有人习成了？你且说说。”
吴姑娘描述了一遍，末了道：“我龙哥哥绿眼虎躯，麒麟哥哥鹿角赤睛，可是同一类人？”
“嘿，我今日就给你们讲明白。”
我心想，这戴如天倒是什么话也跟我们说。不过一想，他说的大都是些细货，他自己的身世也没跟我们说，再说，我和吴姑娘什么也不知道，更不知从何问起，自然也吊不起什么粗货。
戴如天清清嗓子，道：“灵气你们知道罢？看这藤蔓姑娘，应该知道。触灵之人天生灵气，灵武一贯便是将这灵气灌入血液，这血液又开了道，身体就有了变化。灵武一贯之躯冬不怕寒，夜不惧凉。血与这外表，是区分的标准。至于点将令，我今个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