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山洗浴城遇刺让守一愧窘得不安,自己身怀绝世武功,竟然不能保护他,让他在自己的身边中枪,让他死在了自己身旁,而自己竟是这般的无用。以前总是以为自己功力深厚,身处险境能游刃有余,往往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可是这次枪手在他身边杀死何社长,这不能不说自己是一个渺小之人,是一个夸夸其谈的人,自己的无用无能才酿成了何社长被杀,要不是何社长和他在洗浴城谈心,何社长会死吗?要不是他想交他这个愚蠢的朋友他会死吗?他王守一要不来香港他会死吗?他反复在一直自责着自己。
守一也认真思考过了,金沙KTV失手杀了何社长的弟弟,来到香港想要向何社长道歉,何社长大人大量,不计前嫌,避实就轻,使他逃过了一劫。虽然他失去了左手,可是一只手和一条命孰重孰轻?他当然明白这是何社长相饶于他,这样的饶恕本就让他亏欠得不安,他杀死的是一个人,一个人到底有多么重要他不得而知。而何社长就只要了他一只手,在心里本就已经宽宏他了,说明何社长那天就有了惺惺相惜之意。
洗浴城又让他丢掉了自己性命,亏欠加上羞愧让王守一无地自容。更何况何社长在即将死去的时候,向他嘱咐叮咛的话,让他觉得人活在江湖,难上加难。他应该拒绝吗?他不应该当这个老大吗?或者他已经身在四海帮了,就再也不能投身其它帮派了吗?他认为,这些都不是理由。
王守一已经决定好了,为了何社长的嘱托,为了和平,他要当这个老大。
“大哥,你在青帮呆的时间太短,其实不管是老大还是黑帮成员,被人暗杀,那是常有的事。”台湾客看见守一心事重重,对他自己有太多的自责,因而好言解释。
“你可能这样认为,你不来香港、你不和何社长去洗浴城约见,那何社长就不会被暗杀,是吗?”
“你错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每天面对太多的死亡和暗杀,早已习以为常了。一日为黑社会,则终身为之。既为黑社会每天都可能被杀或者杀人。”继续说。
“何社长就是不见你,他也一样会遭到暗杀,他的对手会让他消停吗?只要想暗杀他,他不是死在北角,也许会死在尖沙咀或者新界亦或者任何地方,黑社会本来就是依靠争斗而存在着,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或者不是我死便是你活。”台湾客解释的很清楚。
“那何社长让我做老大,你觉得怎么样?我能适应这样的生活吗?”守一问。
“首先,在香港,洪兴是一个合法社团,它拥有许多合法的正规跨国公司,它和世界上任何一个社团都有联系,你如果真能带领自己的手下合法经商,合理投资做生意,停止争斗,不再为地盘、利益甚至权利打打杀杀,当这样的老大没什么不可以。”台湾客回答他。
守一的心思一定,不容改变,可下来面临的问题是必须要查出暗杀何社长的凶手,何社长因何被杀?
这时守一用手摸了摸口袋里的佛珠,那么父亲是谁杀的?他现在仅能记忆起父亲,尽管他想不起来父亲临死时所说的话,可是他能想起来佛珠是从父亲手中得到的。
守一身为洪兴老大,紧急召见十二个堂口话事人。
“老大被杀,肯定是口水鸡干的,他想篡位多年了。”太子葵青说。光圆的头,穿着一身鲜艳无比的衣服,猛然一见像个怪怪的女人。
“你胡说,口水鸡一直呆在西环,哪里有机会刺杀老大?”十三妹顿时插话,她和口水鸡多年相好,见太子诬陷他,心里不悦。
“哪自己不能亲自来,不会派自己的手下?”钵兰街韩俊说。
“自己人窝里相斗,让其他门派座山观虎斗啊。”屯门老林见相持不下,替自己人打圆场。
“我今天把各位叫来,主要是要大家商议一下,对何社长的死要做个交代,你们众说纷纭,难道何社长的死因就查不出来了?”王守一见堂口老大们满嘴胡言,不觉生气起来。
靓坤说:“何社长之死,可以肯定,是我们内部人干的。’’他个子不高,说话低调,穿着很是平凡,无轻狂之气。这人王守一初次相见,倒觉得此人是个人才。
“哪你为何这样说?”守一道。
“何大哥已近暮年,早想归隐江湖,可一时没有上佳人选,故而推迟至今。谁曾想归隐不成,反而被杀了,这不是争位是什么,人年事已高,如不激流勇退,那年轻的一代何时是出头之日?”说得合情合理。守一不住地点头。
“我们社团共十二堂口,堂口老大每时每刻都面对着生死,我们始终在争斗中生存。当了社团的话事人好啊,每天不用面对太多地打打杀杀,在家里接接电话,喝喝茶,发号个命令。就这一个命令,各个堂口不知要死多少人。你可以问问大家。谁不愿做洪兴老大?”他继续说,守一默默地听着。
如果按照靓坤的思路,那凶手一定在这十二个人之中。可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人自己站出来。
此时,芳芳俯下身来在他耳边悄声道:“你可以这样说,如果再无人站出来,你立时杀掉他们十二人。”这是一个冒险之举,假如凶手真不在其中,他是否要杀死他们?他还会再杀人吗?他的答案是否定的。
守一把芳芳的话复述了一遍,顿时堂中非常地安静。
十二人中有四人相当害怕,那就是洪兴四大金刚,他们曾见识过守一的手段。
“何老大是我杀的,”一人大声地说话,王守一看得很清楚,是韩俊,钵兰街的话事人韩俊。此人身着一身青衣,干练利索。
江湖人最为义气,正因为义气大家才能有缘团结在一起,共同打天下。韩俊此刻见王守一气势汹汹,顷刻便要发力杀人。他对守一的手段早有耳闻,如果他真不站出来,那他的十一个兄弟岂不受了他的连累?一人做事一人当。
守一找到杀死何社长的凶手,心中气愤至极,初来洪兴不给点颜色,不杀杀他们的威风,以后该怎么做老大?
于是在韩俊不以为然的情况下,浑身真力自行鼓荡,一招凌云雀步跃身而起,快如风、去如电,用右手擒住了韩俊,韩俊无法躲闪,惶惑之间被王守一抓了回来。
韩俊现在就在守一的面前,他不知不觉已跪倒在地。
“你说说,你是要自裁还是用帮规惩罚你。”如果再胡言乱语,必掌毙在脚下。
芳芳道:“不能再杀人了,给他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吧。杀了他何社长能活过来吗?让他对此事有一个交代。给洪兴一个交代。”是啊,不能再杀人了,杀人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他也这样想。
守一忽然有了主意。
“杀人本应偿命,但念及你为洪兴多年出生入死,留下你的性命。你违背帮规,自当以帮规惩罚你。”王守一此刻洪兴老大,一言九鼎。
洪兴帮规第十三条:悖逆师门者或杀死帮中老大者,灭门,杀无赦,但亦可酌情而论。(最低底线:自行砍下一只胳膊,逐出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