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可辛越听越生气,双手握拳不断活络着筋骨,大有将刚刚那阵仗再来一次的架势。
但小火苗还没燃起来,就被抬头的言闻一,给压了回去。
她欲言又止,终究往绣榻里凑了凑,凑到了顾初月的身后,推着她的肩膀,“初月,你看我大哥,他刚刚差点就要打我了,你要为我做主,好好管教管教我大哥!”
顾初月以为自己听错了,满头都是问好。
她回头,露出来官方微笑:“小表姐,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言闻一正好听到,慢悠悠的理了理袖子,冷笑了声,“哦?卿卿想怎么管教我?”
顾初月摇头如摇拨浪鼓。
言可辛瞪大了眼睛,“初月,你怎么成软柿子了?上啊!”
她身子往后轻靠,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小表姐,你不是软柿子,你上吧。”
言可辛指着自己受伤的额头,“李太医说我受了重伤,要静养,我现在浑身无力,还不软?”
顾初月嘴角抽搐。
浑身无力?
你见过哪个浑身无力的人能将这么大的一间厢房搞的连脚都下不去?
你见过哪个需要静养的人声如洪钟?
小表姐刚刚那一嗓子一嗓子的,就差把房顶给掀了。
现在跟她说浑身无力?
她侧过身,拍了拍言可辛的肩膀,语气十分的郑重:“小表姐,你刚刚是不是差点被打我不知道,但是你要是再闹下去,接下来,一定会被打。”
大魔王眉头紧锁,已然是被吵的不耐烦的样子。
偏的小表姐还总想着去摸老虎的毛?
这不是活的不耐烦是什么?
言可辛不情愿的“嗯”了声,最终没有再大喊大叫,但还是不满,“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顾初月挑着俏丽的眉眼,身子微歪,发髻上的珍珠步摇便轻轻晃着,“自然是投其所好喽。”
“投其所好?”
“自然。”她笑着解释,“其一,投言二伯的所好,他不是一直想让你答应这桩婚事吗?那小表姐便先答应下——”
“答应这桩婚事?!这和一刀杀了我有什么区别?”没容得她说完,言可辛便大叫着打断了她。
顾芳菲也着实瞬间看不下去了,浅声道:“大姐姐在给你出主意,你若是信她,便让她将话讲完,毕竟同意与否,还是你做主不是?”
言可辛一听,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鼻尖,“不好意思啊初月,我最近心情不太好,你继续说。”
顾初月这才继续道:“小表姐你便假意答应这桩婚事,先让言二伯对你最近的印象来一次大改观,接下来,再让云敬表哥帮忙,去找言二伯,开一场诗会,邀请孟广来参加,就说是意在为妹妹把关,言二伯急于在言姨祖母面前证明自己说的话的真实性,必定会答应,接下来,这第二好,便是投孟广所好。”
她看向了宋英,“小公爷可知这孟广平日喜好?”
宋英嗤笑了声,“吃喝嫖赌,贪财好色,还能喜好什么?女人、银子呗。”
顾芳菲闻言,悄悄抬头看了眼对面大刀阔斧坐着的少年,俊朗的脸上满是不屑。
哪知,她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被宋英给捉个正着。
宋英将刚刚剥好的栗子丢进嘴里,星眸含笑,“二小姐看我做什么?”
顾芳菲垂眸,轻声道:“没想到小公爷如此了解那孟广,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人私底下怕是熟识吧?”
宋英一听,手里正剥一半的栗子都被吓掉了,连忙解释:“你别误会啊,我和孟广不熟的,他以前给我递过帖子去风花雪月,但是我拒绝了,我没去啊!”
顾芳菲水眸轻掀,“小公爷这样的身份哪里需要亲自过去,招招手花魁便来了,哪怕是陪着夜游观澜湖,花魁怕是也巴不得的。”
宋英听的满头雾水,什么也有观澜湖,什么——
等等!
宋英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左腕,上面还系着少女的锦帕。
他忽然想起,那晚,顾初月好像掉水里了,和皓月一起。
而顾芳菲,也在画舫上。
看没看到,他也说不定。
他一拍腿,解释道:“那天啊,你听我说……”
顾芳菲蹙起柳眉,“这是小公爷的私事,和我解释做什么?”
宋英一听,心里越发的急躁,可刚要开口,又忽然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儿。
他唇角勾起了抹笑,语气随意的很,就想是在说什么家常事似都,“哦……我想起来了,那晚我想听曲儿,皓月就过来了。”
顾芳菲攥紧了被宽袖遮挡住的帕子,侧过身不再看他。
好端端的,提到了皓月。
那晚,同样令顾初月印象深刻。
她咬了下唇瓣,看向了半阖着狭眸的少年。
原本只是想看看大魔王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可惜对方毫无反应。
她的心渐渐放下,可眼神却渐渐哀怨。
那晚,她可是落水了的。
旧事重提,大魔王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她撇撇嘴,又看向了言可辛,道:“黄鼠狼就算是披上了人皮也改不掉偷鸡的本性,到时候,孟广的真面目一旦暴露,小表姐你就负责委屈即可。”
她赌言二伯心里的愧疚比不上对小表姐这个女儿的疼爱。
何况,言二伯现在愿意并且一直在试图说服老夫人的原因,便是信了孟老太尉的话,以为孟广并非外人所传那般。
言可辛不确定的问:“初月,这个法子真的行得通吗?我不会刚一答应,孟家就来提亲吧?”
她笑容笃定,“只要云敬表哥的速度够快,言二伯就来不及想到提亲,毕竟还有言姨祖母坐镇不是?咱们事先和云敬表哥打好招呼就好啦。”
言可辛一听,洋洋得意的挺起了小胸脯,“那是,我二哥最疼我了,他一定会向着我的!”
顾初月不禁感叹小表姐的情绪修复能力之强。
刚刚气的满脸通红,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孟家似的,现在却笑嘻嘻的,整个人都欢快的很。
压在心头的大石一解决,言可辛便又恢复如常,和刚刚一比,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居然还想着解了额头上的布带再出去骑马。
好在这里人多,及时按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