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月努力按捺住心里胡乱蹦哒的小鹿。
她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变得稍微镇定几分。
她抬头,在黑暗中,虽然不知言闻一的眼睛在哪里,却还是坚定而又倔强的望着一个地方,平静开口:“言闻一,我不明白。”
言闻一抱着小姑娘向上一拖,将她抱的比自己还要高,薄唇凑到了她的颈边,亲昵的蹭着。
让顾初月产生一种被小奶猫撒娇的感觉。
只是一瞬间,这个念头就被她挤出了脑子。
什么小奶猫,明明是大野狗!
一言不合就要咬人的那种。
少年温凉的唇不断在她的颈动脉处滑动,尤其双脚还离地,她不得不搂住面前少年的脖颈。
言闻一感受到小姑娘的呼吸不断加快,一声哼笑自鼻尖溢出。
他的唇不断向上,最终停在小姑娘圆润的耳珠处,浅浅开口:“顾卿卿,你当真想知道我的所有过往?有些事情,一旦知道,你就再也没有逃走的机会,你的命运,就会彻底和我这个庶子连在了一起,无论庚贴交还与否,都无法分割。”
顾初月挺起小胸脯,揽着少年脖颈的手调皮的点着指尖,“和野兽谋食,总得付出点什么不是?”
“卿卿,当真不会后悔?”
“不会后悔。”她又催,“你好磨叽。”
言闻一哂笑,他手臂用力,将人抱到了炕榻上,按到自己怀里。
他微抬下颌,不知望向何处,一双狭眸里是前所未有的晦暗阴鸷,整个人散发着肃杀之气,缓缓开口。
他将自己走过的刀山火海,踏过的山河平川,一一说给她听。
自幼因为身份而受的侮辱,都是抹不去的过往记忆。
他从出生就明白,得到和付出从来不成正比。
因为知道这个道理,他开始主动,走进了弱肉强食的世界,过上了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就连当年收养他的老头,都说从未见过幼童拿刀,居然杀人不眨眼。
一路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他不知道,这样天真单纯的小姑娘,听到这些血腥事情、这样腌臜的过往,会不会惊慌失措而害怕他,想要逃离他。
况且,军机阁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除非皇帝和阁中人,一旦其他人知道阁主的身份面貌,必须杀无赦。
他现在的位置,明面上人人好奇,暗地里却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想要除之而后快。
被人抓住把柄,那把柄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时间在少年低沉的嗓音里慢慢过去。
少年辛酸,在他口中,皆成平淡。
顾初月听着听着,泪珠便慢慢落了下来,在绸纱上变成了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
言闻一没有将那些杀人放火一一说出口,都是一概而过。
全程,对自己现在的身份闭口不提。
顾初月明白了他的苦衷,但不忘自己最初的疑惑,“你先前说阡影是你的下属,我姑且相信。”
毕竟阡影看起来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仙子。
不像那些狂蜂浪蝶。
但是!
皓月像啊!
她继续追问:“皓月呢?”
“皓月同样,只是她的身份,更复杂,不可为人前所知。”
顾初月明白,他现在还蛰伏于一个小庶子的身份,就证明现在不可暴露身份。
她吸了吸鼻子,“她说你们曾经看过春花秋月。”
言闻一否认:“没看过。”
“她说你们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
“没有。”
“她说替你挨了一刀。”
“无中生有。”
“她还说你特别恨我。”
言闻一狠狠的亲了她的唇角,邪肆的勾唇:“我只想非礼你。”
顾初月的小脸“唰”的就红了,终于破涕为笑,她趴在少年的胸膛,“你看,随口解释一下多简单啊,下次你再这样什么都不说,我就去小倌馆也找个俏公子来,任他在你面前胡言乱语,也什么都不解释。”
言闻一似笑非笑,“小倌馆?”
顾初月浑身抖三抖,却还是壮着胆子道:“你下次要是还那样,我就去找!”
言闻一勾唇,埋头便在她的颈动脉处吮了个娇红的痕迹。
一双大掌袭上了小姑娘的如意盘口,却抬头状似友好的询问:“还找吗?”
顾初月瑟瑟发抖的环住身前,“不找了不找了!小倌哪有你好看对不对?”
只是少年像是没听见似的,手指不断在她掌心里勾滑。
她阻挡无力,只得扒着言闻一的手,“你你你你,你快松手!”
言闻一嗤笑小姑娘不自量力,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只是还未动作,就听有脚步声由远而近。
“咚咚咚!”
“小姐,该喝药了!”
是珍珠的声音。
顾初月只觉着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努力推着身上的人,“你快给我起来,珍珠来了!”
言闻一像是没听见似的,微微侧脸。
顾初月和他相处这么久,怎么不知少年是什么脾性。
她迅速抬头在他侧颊处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下。
可惜,少年并不餍足。
槅扇外,珍珠还在敲门。
顾初月羞赧的不得了,明明是姿容冷峻的少年郎,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老流氓啊!
她气急,第一次大胆的揪住少年的耳朵,借着力量,狠狠咬了他的脖子一口。
兔子急了开始咬人了的。
言闻一顺着小姑娘推的动作,翻身滚躺在了炕榻上,靠在引枕上,肆意勾唇。
顾初月手忙脚乱的跨过炕几走到炕榻另一边,整理好衣服,又点上烛台,这才清了清嗓子道:“珍珠,进来吧。”
珍珠这才小心翼翼的进来。
放下一个圆形刻百花铜盒,和一碗药汤。
顾初月看着那碗乌漆嘛黑的药汤,迟迟没有动作,而是拿起了那个小铜盒。
一打开,便闻到了淡淡的药香。
和她以往涂抹手的香膏并不是一个味道,包装也略显简单。
言闻一坐起身,从小姑娘身后环抱住她,从她手里拿过铜盒,放在鼻尖下轻嗅。
靠近闻,便是浓厚的药香。
他在指尖把玩,“这是什么?”
顾初月转过身,可怜唧唧的举起自己的手,小手指连着整个手掌的内侧都红肿着,像是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胡萝卜。
一看,就是冻伤了。
言闻一将小姑娘的柔夷握住,小手指因为红肿,皮肤紧绷,像是一层透明的薄膜。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