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响起的下一秒，凶横的拳头堪堪在距离顾擎峯脸仅仅几寸距离的空中停下，樊凡双眼的猩红稍稍散去了些。
樊梓的心在一瞬间松了下来，她连忙护着肚子冲到了顾擎峯身边，伸手轻碰了碰他嘴角，却立即又收了回来，眼里满是担忧跟心疼。
“樊凡，我教过你多少遍了，无论如何都不可以随便动手打人？你这性子为什么就不能温和点？”
因为担忧，她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抬高了几分，樊凡愣愣地看着她，眼底的愤怒被不可置信取代。
“姐！”
樊梓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眼底闪过不忍，张了张唇，却没有开口，只是转过头去看顾擎峯。
“怎么样？痛不痛？”她伸手扯过一边的纸巾，想替他擦拭嘴角的血迹。
顾擎峯伸手握着她伸过来的手，眼神幽暗，“不气了？”
樊梓呼吸微微一滞，缓缓抽出手，闭了闭眼，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知道今天早上刚刚听到事实的时候，我是什么感受吗？”
顾擎峯眸光微微一滞，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樊梓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偏头看了看怒气难过交织的樊凡，挑唇笑了笑。
“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是更多的是庆幸吧？记得很久以前，不知道在哪里听过一句话，‘有时候被利用也是一种认可’，我能被你利用，说明我的存在是有价值的，而且你最后还是顾忌了我的安危，而且车祸的事我相信不在你的意料之中。再来，那些事如果不是我……自己愿意，你也不会这么顺利地就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所以，归根究底，是我愿意而已，即使你不是那么在意我，你所做的一切我也是乐意配合的。”
樊梓垂着眼眸，声音低哑却字字清晰，最后，她慢慢转头看向樊凡，被水雾弥漫的眼睛里看不出她的情绪。
“是我自愿，即使日后……不得善终，也是甘之如饴。”
最后一声像是惊雷砸在现场的两人心上，樊凡瞪大了眼睛，失望、难过、愤怒等各种情绪一一闪过眼底，他浑身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顾擎峯定定地看着樊梓苍白的脸色，心口突然间一痛，生平第一次，他体会到不知所措的感觉。
“你出来！”樊凡悲哀地看了樊梓一眼，哑声朝顾擎峯喝了一声，转身朝办公室门口走去。
樊梓身体一僵，伸手拉住迈开步子的男人，而他仅仅只是微微一停顿后，伸手握住她手慢慢拉开，跟了出去。
樊梓看着停在半空中的手，喉咙酸痛不堪，眼眶却干涩到难受。
……
办公室的李城见两人一前一后地出来，下意识地就要迎上去，却被顾擎峯以眼神制止，他犹豫了几秒，便转身将两人带到了贵宾室。
“你想要我怎么做？”樊凡微微低垂着头，声音沙哑。
顾擎峯微微皱起眉头，难得有耐心地说了一句，“不是我想要你怎么做，而且你自己想要怎么做？”
樊凡拽紧了拳头，“我答应试炼。”
顾擎峯微微眯起双眸，声音清冷低沉，“决定好了？”
“嗯。”
顾擎峯点了点头，还没开口，樊凡再一次开口，声音瞬间凌厉了起来，“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
顾擎峯挑了挑眉，转身绕过他，“我等着。”
樊凡眼底一暗，伸手拉住他，“能不能好好对我姐，她是一根筋到底，但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至少不要让她太难过。”
顾擎峯眸光微闪，并没回应他，只是甩开他，径直离开了贵宾室。
樊凡眼底怒气一闪，转身一拳头砸在桌面上，巨大的撞击声回荡在空阔的室内，显得十分的孤寂。
顾擎峯回到办公室之时，樊梓正低垂着头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灯光下，她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瘦弱。
他眸光微微一滞，他能感觉到自己微微放忙的心跳声，带着不甘跟不可常见的痛楚。
这时，她像是有感应一样，抬头看了过来，一愣之后，神色间明显带上了着急。
顾擎峯压下所以的不适，慢慢走了过去，“走吧。”
樊梓看着他明显处理过的嘴角，心里稍微松了口气，“顾总，我弟弟他……还小，他不懂事的！”
顾擎峯看着她，目光深深浅浅的，让她十分的不安。
“为什么？”
樊梓猛地抬头，对上他幽深复杂的双眼，微微一笑，笑容里染了几抹悲凉，“因为我爱你。”
顾擎峯心脏微微一缩，这是他第一次亲眼听到她这么正式地跟他说这句话。
“我没那么爱你。”他开口，声音沙哑。
樊梓指尖猛地一颤，强压着心口被撕裂般的痛楚，仰头看着他，笑道，“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跟我一样的。”
顾擎峯愣愣地看着她。
看着他眼底的恍惚，樊梓苦涩地眨了眨眼睛，略显僵硬地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吧，很晚了，我们回家吧？”虽然早就知道她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但是亲耳听到还是这么的难受。
顾擎峯，你真的连骗我都不屑……
但是，谢谢你，不屑骗我。
……
樊凡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中，抬头却见到一张笑得无比开朗的脸，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阿凡！”安小白咧嘴笑着，一双白牙在昏暗中闪闪发亮。
樊凡点了点头，掏出钥匙插进钥匙孔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小白感觉到他的冷淡，心底涌起一丝失落，“阿凡，你怎么了？”
樊凡冷淡地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进了门，安小白尴尬地绕了绕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进来！”樊凡转头瞥了他一眼，冷冷叫了声。
安小白开心一笑，立马换鞋跟了进去。
“这是你家啊，姐姐跟阿姨不在吗？”
樊凡看了他一眼，眸光有些意味深长，“你这姐姐到是叫得十分顺口。”
安小白先是一愣，然后整张脸立马红了，支支吾吾地辩解，“不是，我……这个，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