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轮之战的战场,位于中土豫州的远山宗上空的万里长城,在地图上其实也不过一个手掌那么宽的距离。
可就这么点距离,若是真的走起来,就算是对于御风飞行的修行者来说。
没个十来天的时间,那也绝对是到不了的。
一路上的风景没什么好看的,除了山水便是树。
虽说山山水水千篇一律又各有不同,但是何安在几个人是没心思停下脚步细细观摩的。
两道虹芒拖曳着长长的尾巴掠过苍空。
地面的平民百姓忙碌自己的生活,偶尔有忙里偷闲的人抬头看看天空,也被吓了一跳,以为是见到了流星,慌忙合上眼睛,双手并拢许愿一些有的没的。
流星许愿这种事情,是说不准的。
但是愿望嘛,就是图个念想,总是要说一说的,实现不实现那就再说,反正也就是图个心理高兴。
万一实现了还能和周边人没事唠嗑吹个牛,无伤大雅。
何安在环视四周的山水,久久不愿收回视线,百感交集,更多的还是苦闷。
“宁姑娘。”何安在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想把一路上憋的话说出来。
宁如意专注地看着前方,头也没低,“什么事?”
何安在面色有些为难,脸火辣辣的,“我自己可以走路的。”
心窍三境,还没有筑桥,自然也不可能会御气飞行,所以何安在只能借助宁如意和狂三两个人。
其实就算是被人帮助御气飞行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人总是需要互相帮助的。
只是这个姿势,实在说不得不雅观。
何安在是被宁如意拎在手中的,就像是随手拎了一个包裹或者是一个篮子,而不是一个人。
至于为什么是女儿身的宁如意,而不是同为男性的狂三。
那就无从得知。
可能是姑娘心里别扭,故意为之。
也可能是这样拎着比较顺手。
总之,何安在反对不得,抗议无效。。
宁如意皱眉,转而轻描淡写的说道:“不行。”
说罢,秀手往上提了提,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何安在的身体在空中上下晃动一番,惊出了一身冷汗。
“宁姑娘,你慢一点。”何安在强压下去自己心头的不适,尽量用柔声细语说道。
何安在现在是不敢怒也不敢言。
这可事关身家性命,万一眼前这位姑奶奶一不高兴把自己丢下去了。
十来丈的高度,何安在皮糙肉厚,摔是不可能摔死的,但是落个半残是跑不掉的,就算是有灵气疗伤,那也需要一段时间。
宁如意挑挑眉,“闭嘴。”
何安在嘴唇微动,却没能说出什么,因为他怕宁如意真的不高兴了,把自己丢下去。
狂三笑着摇头,“小师叔呀,我算是看出来了,以后你和宁如意在一起的话,肯定少不了受欺负。”
何安在苦着脸不理会,心里想着就算是最后成不了圣人,也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大道齐行。
事实上,狂三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自己也没在意。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句话倒是叫宁如意记在心里了,她低头看了看双臂环抱闷闷不乐的少年,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对何安在好一点。
宁如意说道:“何安在,你可以说话了。”
何安在将信将疑。
“但是不能说废话。”宁如意警告道,“还有大道理。”
何安在小心翼翼试探性问道:“我能不能让狂三带我?”
只见宁如意秀眉一挑,何安在慌忙改口:“没没没,我还是闭嘴吧。”
宁如意忍着笑,绷着脸。
狂三用手指了指前方,有一块小镇子,忍着笑意开口道:“要不我们在前方歇歇脚?这一路赶来也有些累了。”
宁如意没意见,女孩子终究是爱美的,这一路上她都没有好好的梳洗过,蓬头垢面的,饶是天上仙子的美貌也经不住这样折腾。
何安在头点的像小鸡啄米,巴不得赶快降落。
说话间,便已是来到地方。
三个人在守城兵士惊诧的目光中缓缓落下。
守城的士兵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们惊讶的不是御气飞行。
而是那古怪的带人方式。
何安在重新脚踩土地,那坚硬厚实的触感,真真切切地传入脚掌,让他激动的热泪盈眶。
宁如意白了他一眼,走上前询问兵士:“几位大哥,请问这里距离万里长城有多远?”
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
哪怕是这一路灰头土脸的,宁如意的美依旧是遮不住,乱蓬蓬的头发,反而平添了几分侠客气。
更何况,她还是一位仙人,能够飞行的仙人。
守门兵士自然乐意回答,他乐呵呵道:“还有好远的一段路,老远了,往北还要再走个几百里。”
宁如意低下头,默默盘算着大概几天能到。
小镇子没什么人来,再加上靠近边境,战乱连连,城内的百姓也不经常出城走动,所以守门的也清闲。
守门的兵士大哥是个热心肠,见少女低头不说话,以为是犯了难,便劝说道:“姑娘啊,我看你也是修行的仙人,听大哥一句劝,不要一时热血上头就过去了,万里长城那边战乱着呢,听说死了好多仙人。”
“哎,前些日子是不是还有什么书院的学生。”兵士大哥想不起来了,便把头转向一边的兵士问道,“啥书院来着。”
“翰林书院。”另一位兵士回答。
“对对对,翰林书院,带头的好像是个吊儿郎当的剑客。”兵士大哥一拍脑子说道,“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何安在瞳仁缩了缩,凑上前来,急促的问道:“请问是不是大梁的哪个翰林书院?”
“不然还能是哪个?”兵士大哥疑惑不解,“咋了?你认识?”
宁如意刚算了个七七八八,被何安在这一下全给搅和了,抬起头正看到他神色凝重,不由得心里一沉。“怎么了?”
何安在问道:“那书院学生里面是不是有一位哑巴姑娘?”
兵士大哥皱起眉想了想,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个姑娘不太一样,别人跟她说话,她都是比划手。”
何安在心里的猜测得到了答案,他深出了口气,眼神有些担心。
宁如意晃了晃何安在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了?”
何安在回过神,连忙说道:“没事没事。”
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只是何安在不说,宁如意也懒得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哪怕是以后注定相伴的人,也应该在自己的心里有一方净土,藏着许多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三个人没有过多的闲扯,这些兵士本来就是没事唠唠嗑,有些话一旦说开了,那没个把时辰是说不完的,三个人道谢以后,登记身份,便匆匆进城。
几个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当然还是宁如意出的钱。
付钱的时候,何安在特意在心里记下了,又欠了宁姑娘多少钱,这都是要还的。
奔波了几天,宁如意觉得自己浑身都是黏糊糊的,便找老板烧水,准备洗浴。
另一间客房里。
何安在突然一拍大腿,“忘了把小沐春叫出来了。”
为了赶路方便,小沐春不情愿地回到了沐春剑里。
心思微动,一抹白光转瞬而逝。
小小的身影站在何安在面前,小嘴嘟着,看起来很不高兴。
何安在一脸内疚。
“小沐春,是哥哥不好。”
“我给你买冰糖葫芦好不好?”
“小沐春乖啊,不要生气了。”
好一阵哄,急的何安在满头大汗。
小沐春也不是真的生气,没过一会儿就忍不住了,小脸笑眯眯地。
小家伙张开手,“哥哥抱。”
········
········
擂台四周有阵法光芒散出,笼罩整个站台,擂台北面,都是来自十万大山的兵士,修者,有一头头饕餮跟随在周围,都露出凶残的目光。
不远处有一处高高突起的楼台,那里此刻有不少十万大山的大人物,正郑重以待。
擂台南面,便是九州的兵士,皆神色凝重,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在九州修士中,有几人站在最前方,一个个神色肃然,林悦儿,徐兼赫然在内。、
林悦儿银牙咬碎,身上虽然有些狼狈但是并无大碍,愤恨自己不该手下留情。
她赢了,而且很轻松。对手并没有受重创。
可洛三千输了,而且是完败,若不是及时认输,恐怕连灵海都要被活活打碎。
四胜四败。
这一场比试,可谓是关键至极。
赢得一方,必然是士气大振,下一场在气势上就已经赢了。
所以无论是九州还是十万大山来说,这一战,必须要赢。
十万大山那边是一个青年,相貌平凡,手里握着一把长戟,面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
他缓缓一人走来,站在擂台上北侧后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对一切事物都没有兴趣。
而他的四周,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仿佛是一个厉鬼。
蓝衣少女纵身一跃,衣裙飘飘然,宛若一朵绽放在空中冰蓝水花。
她周身萦绕着丝带,悄然落在靠近九州一侧的擂台。
一双秀手紧紧攥着丝带顶端,发白的指节显示着她此刻很紧张。
两道惊天动地的灵气念力,强横霸道。蓦然出现分别扫过青年和少女。
一道从南边万里长城,那位白衣剑客体内激射而出。
另一道,来自北边的楼台。
“渡海一境,可。”
灵气念力随着白衣剑客闭上眼睛,漠然消散。
灵气念力先是探查青年,是审视,查看修为。
后经过少女,是关心,对方有没有趁机动手脚。
“方念心,恐怖啊。”天心老人拿起酒瓶喝了一口,感叹道。
姜初一眯着眼睛,悠闲地说道:“是挺恐怖,上次我见她,还只是筑桥境。”
天心老人呆滞。
片刻之后,老人笑着摇头,“九州的桃花是不是要开了?”
“这桃花,一年比一年来的旺盛啊。”
姜初一笑了笑,“是啊。还有开的最好的一朵,正在路上呢。”
他在等。
等着那朵最艳的桃花盛开。
“程先友。”青年睁开眼,身体挺拔若战戟刺天,话语传出时,仿佛四周空气都被冻结。
蓝衣少女轻轻点头,抖抖衣袖露出一张写着字的纸。
‘方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