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姜淇,忽然发现他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是眼睛一直盯着我这边。看到我在看他,他也开口了,问道:“你们讨论出什么结果了?”
我摇了摇头,反过来问道:“你今天是怎么突然就觉得不舒服了,我记得你昨晚走的时候不是还从我这边拿走了两个真的开运符吗,难道不管用?”
他叹了一口气说:“肯定是又被你骗了,昨晚我觉得Ma有因为这事受到点惊吓,我就给他了一个,留了一个回家就贴在卧室门外面了,谁成想一觉睡过去,差点再也醒不过来。”
“赖我,我没告诉你这个符使用前不能让别人看到,会失效。”
姜淇听到我的道歉,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搂着我的脖子说:“算啦,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我觉得有点难受,把他推开踹到沙发上命令他坐好。
“我来告诉你我今天看到了什么吧。”摩婆罗开口道,“我们刚到他家的时候,我并没有在大门上看到什么痕迹,那个家伙不是从大门进去的。而他当时正被五团黑雾扣住了四肢和喉咙,但是这五团黑雾不是本体,没有今天早晨在你家电梯出现的那个女鬼那么实在。后来你在他家念《普门品》,也没有让这五团黑雾散去,只是让它们没有那么紧了。所以我那时候认为是某人的生灵作祟,因为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所以不会直接让这五团黑雾散掉。后来我附到他身上,五团黑雾一直跟着我们回到你家,直到到了你家门口才被门口的符咒打的弱掉了一点。后来你结了金母手印,那五团黑雾才彻底消散。不过那五团黑雾显然不是本体的话,还能不惧你门上贴的符咒,那本体必然相当棘手。”
我点点头,觉得它分析的很有道理,如果它讲的一切都是真的话。
姜淇又适时插嘴道:“杨宇,你是不是没有把握解决这件事?”
“哈?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每次都好像听了一大段话后却不能充分的交流,我只能听到你半天继续问一句话是,说明你对面前的情况根本不能掌握才会这样不是吗?”
我心虚了,但是不想让他害怕,还是说了句:“我们只是在分析现况,谁知道你怎么那么晦气惹了这么多事。”
姜淇努了努嘴,道:“我能不能看看和你对话的人啊,好歹是我的事情,我有权知道。”
“你快省省吧,现在身子这么虚,还想见鬼?到时候我才是真的救不了你。”我敷衍道。
姜淇作罢,掏了掏兜,道:“幸亏我手机有放在衣服口袋里,你们还挺聪明的,知道出门前帮我穿上衣服,要不然我就春光乍泄了。”说完,他就低头开始发起短信来。我让他去我房间玩,别在外面呆着打扰我们谈正事,他给了我一个白眼,走到我身边,撂了一句“你给我等着”,然后到卧室把房门关上了。我确定他进屋了以后,点头示意摩婆罗继续说下去。
它蹦到我的电脑桌上,道:“我说不准那个东西是什么,你有没有任何线索?”
我想了想,打开昨晚看的小说的页面道:“我在网上问了一个感觉也是修道的人关于姜淇最后到的白家村的问题,然后他和我说跟郑成功母亲的某段野史有关,那我就又问了姜淇,他杂七杂八的东西知道很多,又在网上搜了一下,最后倒是确定白家村那个地方有点阴...”摩婆罗狐疑的盯着我,我读的懂它眼神的意思是我怎么会相信一个网络小说的作家。我耸耸肩,道:“你就当我病急乱投医好了,不过你看这些东西有没有可能有关联。”
首先要提的是北京一次有名的饥荒,是蒙古太祖成吉思汗十年时期围攻中都,金朝派军队带粮食救援中都,军士们“人负粮三斗”在霸州被蒙古军队击败。中都因为长期被围困,严重缺粮,《太祖本纪》记载当时“中都援绝,人相食。”有谣言说当时成吉思汗屠戮了中都至少一百万人,不过其实当时人民集中在乡野,中都的人口能有五十万顶天了,所以不可能。《元史》中也没有提到这场杀戮,那本史书对元朝的杀人行为是毫不遮掩的。但中都被攻下的时候定然有不少死尸,那个谣言中有提到一个外国使臣有写下记录说“城内没有一座没被烧毁的建筑,街道上因为布满了被烧化的人的油脂而滑溜南行,城市背后有一座全部由人骨堆成的骨头山”,即使没有屠杀,饿殍遍野也是跑不掉。据说当时把那堆尸体埋在怀柔的某个地方。为什么要放在怀柔呢,因为一开始在城内的尸体太久没人处理,全部腐烂发臭,污染了水源,导致饮水的人都身染恶疾,最后没办法,不得不集中堆到某一个地方去了,怀柔那边算是当时的远郊之一,于是堆叠了过去。
到了元末,元大都再次闹饥荒。《元史后妃传》提及,“至正十八年,京城大饥,后(奇氏)命官为粥食之。又出金银”,“葬死者遗骼十余万”。一直至正十九年,京城仍旧”大饥,民殍死者几百万,十一门外各掘万人坑掩之”。几百万不知是否实数,但万人坑填满之后,死尸依旧外移,扔到怀柔一带。
时光一直到明末清初,1644年清朝定都北京,那段时间又发生满清大屠杀。虽然重点地区为江南,岭南一带,但是剃发易服却是全国性的举动,如东北的辽东之屠,西部的潼关之屠。而发生在北京的畿南之屠死者不下五千人,由多尔衮率领,不过比起别的地区,这已经是非常小的数字了。时有词为“血溅天街,蝼蚁聚食。饥鸟啄肠,飞上城北。北风牛溲,堆积骷髅。或如宝塔,或如山丘。五行共尽,无智无愚,无贵无贱,同为一区”。尸体继续扔到郊外,把那片土地污染的越发可怖。
后清军试图对郑成功进行招安,但因只封与高官厚禄,无自治权,郑成功出尔反尔,原本接受的封赏全部又退掉。至顺治十二年,郑成功自设朝官,仿制朝廷,算是占地为王,期间多次企图与顺治索要好处,都被顺治驳斥。郑成功对清军之恨日益加深,先如《赐姓始末》所言,他的母亲被侮辱致死,后来他向清廷索要治权不成,他便誓要对清朝进行报复。
“这是我目前查到的所有关于怀柔那边传说的资料,郑成功的事情是那个你不相信的网络作家提示我的,有没有具体关系我真的不懂,因为郑成功毕竟没有打到北京来。”我对摩婆罗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才不信这之间真的有联系,就算真的有我也不信会被你们碰到。”摩婆罗不屑的说,“你能不能想一点简单的可能性,不要捕风捉影。其实要造成这种情况,又不是特别特别困难,也许就是你招惹是非了。”
我靠在电脑桌上,压低声音对它说:“我也就一提,其实心里也没底。而且我这人能不惹事就不惹事,真要说招惹是非,姜淇招惹的是非比我多多了吧。”我想了想,又道:“说起来,你修行了多少年了?要是日子够久,说不定还听说过什么,你仔细回忆一下。”
“回忆什么回忆,这种事没有具体日子的,不过肯定日子不久,要不然依我的资质,怎么会还没得道。”它懒洋洋的说。
“切,你今天早上出现的时候,可是灵体紊乱,一副要魂飞魄散的样子。”
“那还不是为了显形让你看到!我本体是鬼啊,白天在日头下出来还是有点疲倦而已。而且我一直修行的地方也不是在北京,这附近的情况我是真的不了解。”
“那你说,这种控制别人的邪术还有什么?降头,下蛊,中符,附体?”
摩婆罗想了一下说:“我到底还是比你活得久,你刚才提到明清时期的事……我突然想到一个,叫魂。”
“叫魂?那不是东北跳大神吗?而且是当人被不好的东西冲煞的时候,用来让人恢复正常的。”
“不是,我说的是大约三百年前的时候,在中国蔓延到一场可怕人祸。”摩婆罗道。
“三百年前?可是田川贞子死的时候是四百年前的事啊。”
摩婆罗”啧“了一声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啊,都不知道是不是道听途说呢,现在就认准了四百年前的事不放了。叫魂在三百年前,和现在的下蛊很像,施法者通过对方的名字就可以蛊惑人心,吸取精气,使之受自己控制。曾经有种说法认为,石匠把人的名字写在纸上,然后贴到木桩底部,通过石槌的敲击,可以添加某种精神力量,也是叫魂。“
”那你的意思是,姜淇被人叫魂了?”
“我可没这么说,你问我控制别人的方法,我只是提供给你一个例子罢了,你没有兴趣我就不给你讲那么多了。还是来说说目前的可能性吧,我觉得不是下蛊,也不是降头,也不是被人贴符了。附体这件事我保留,因为我确实在他身体里感觉到了别的东西,你又说不清楚。感觉他也不信别的宗教,不像是邪教的邪法。”
“听来听去你就是觉得他被叫魂了嘛,既然这样我们就看看这段时间他有在哪里留下名字。最麻烦的是刷卡的时候在太多地方留下过名字,范围过大。然后就是住酒店的时候肯定有留下名字,他和Ma应该都有。算了,直接问问他吧。”我说着起身,打开卧室门把他叫出来。
门里面的姜淇坐在我的床上,望着手机愁眉紧锁。我又交了他的名字,他看向我,展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问他发什么神经,他只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从床上站起来,走过我身边,擦肩的时候一只手搭到我的肩膀。他低声在我耳边说了四个字”注意危险“。我倒是很惊讶,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居然担心起我来了。我在他的手上轻轻拍了拍,便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客厅。姜淇坐到沙发上,比往日沉默许多。但是他刚才既然表示不想说,我也不好意思多嘴,便问他最近都有在哪里刷卡。
“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刷卡啊,你难道活在台湾吗,网购完了还要到楼下ATM转账才发货。当然都是手机付款啦。”他随口道,虽然看起来心情不好但是嘴还是很讨厌。
“既然没有刷卡,那唯一留下名字的地方,就是青龙峡附近那个旅店了?”
“名字?非要说的话,还有白家村的医院啊。”姜淇看着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