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亲密(1 / 1)

晚间,在我的提议下,三个女人和一个男主人也总算团坐在了一起,一家人自我病□□进晚餐。

语倾的神色与白天相比有了很大的好转,虽然刻意打了些胭脂,可是眼神间已恢复了些神采。

端坐在侧首的绮瑶也与往常一般大方得体,只是更加安静了些。

席间,没有人愿意多言,凝滞的空气中流转不歇的只有每个人有度的举止。

我心中暗自苦笑,看来是自讨苦吃了。

抬眼间,看到语倾执箸不动,只是静静地盯着身前的餐盘出神。

桌下的手掌不知什么时候被他的包裹住,十指紧扣,亲密无间。

“顺儿,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不错的开胃菜……给庶福晋拿过去吧……”

我低头,听他柔声地吩咐,不觉嘴角轻颤。

愧疚,是吗?

“晴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不是说过不用等我的吗?你身子才好,可禁不住这么熬着。”

说着就自行卸下了身上的佩件,转身拉过了两床被子,仔细铺着床。

我不禁嗤地笑出了声。

他旋即转身,不解地望着我。

“你看你现在哪里还有个贝勒爷的样子?!”

听我这样打趣他,他也是一怔,却也不恼,只是将我拉近,为我轻轻打散了长发,徒手为我细细地梳理着。

“在你面前,我只是你的丈夫。”

止住了笑,眼睛牢牢地锁住他的,感觉胸腔里有什么在胀得满满的。

“胤……禩……”

倏忽间,他停止了动作,深深地望进了镜中的我。

随即,双臂自身后圈住了我,也圈出了另一番天地。

感受着他窝在我项间的呼吸,我转身回抱住他的腰际。

“晴儿……谢谢你……谢谢你回来……”

我不语,只是怔怔地与他对望良久。

摩挲间,他的眸子渐渐地深了,似乎是犹豫间才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低头轻吻我的前额,眼睑,鼻尖,继而辗转于唇角,停留不多时,便一路往下轻啄我的下颌。

(此处和谐)

他并不多问,与我相依静立半晌,强忍着眼看就要爆发的热切,直至急促的呼吸逐渐恢复了平和。他仍然以首抵在我的项窝里,浅浅的气息拂过我此时也同样燥热敏感的皮肤。

“我……晴儿,你……你先好生休息吧……我书房里还有些公务没有做完……”

边说,他双手又重新为我系好了已滑至肩胛的中衣,眼睛却怎么也不愿与我对视,转身就欲离开。我急切地抱住了他,双手紧箍着不放,脸颊贴着他挺拔的背脊。

“我……我今天……信期刚至……我没有别的意思……没有要赶你的意思……”

我难得娇声轻语,又是说着这样难以启齿的隐私,自然赖在他背上,怎么也不肯放手。

他闻言,重重吁了一口气,双手拉开我的,才又转身凝视着我半刻,一把将我揽住。

“晴儿……你可吓坏了我……”说着,头轻抵着我的,嘴角噙着一丝狡黠的笑意,“你可把我害得好惨……”

听他这么直白而又露骨地一说,我脸上一臊,松了手,大声嚷嚷着。

“哼!……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滚!滚回你的书房去,也省得让我害!”

他嘿嘿一乐,靠将过来,打横抱起了我。

“为夫就是心甘情愿地让你这么折腾,还不成吗?”

我被他逗乐了,刚一落在床上就一骨碌钻进了被窝,顺带着除了外衣和里衣,只着轻薄的小衣。

“成,我看成!”

他笑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如释重负地笑了。那笑容里包裹着浓浓的疼宠与满足,甚至还能隐约所觉那曾经初尝情愫,少年时候的羞赧。而这样的胤禩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也只有我一个人,才拥有那个17岁的他;在我一个人的面前,胤禩才只会是胤禩——我的丈夫。这便是他为我准备的最好的礼物吧?!

如果说蝴蝶是花的魂,回来找寻自己,那么你便是我的蝴蝶,我只愿自己的花期能够长些,再长些……

“唉……你看,你的身子还是弱得很,脚丫冰凉冰凉的……没有我,你可怎么办……”

他将自己的床被扯落,与我同盖,对坐在床头两侧,捧着我的脚揉搓着就要往自己的怀里揣。

“别冰了自己的身子!”

他也不理我的挣扎,兀自握紧我的脚踝晤进了自己敞开的衣襟,顿时,一股热流直窜我的脚心。

“怕什么!我是男人,不比你们女人家的娇弱……

小时候,因为年纪小,几个哥哥都不与我亲近,只有老九和我总在一处玩耍,有一回,我和老九因为顽劣疏忽了回阿哥所的时间,被挡在了门外,怕被人笑话也不敢出声叫门,就这么在雪地里站了一整夜,身子就是这样,跟两个冰棍儿似的,透心儿凉。”

“那后来呢?”

“后来?……

后来,一大早,老九就病倒了,皇阿玛知道以后,很是恼火,好好责骂了我一通,说我身为兄长却不以身作则,带头儿胡闹,让我跪在了阿哥所门口半日,以儆效尤。”

很少听胤禩提起自己年幼的故事,每次被我追问起,也只是说没什么好讲的,不然就是这样轻轻淡淡地掠过,听不出喜怒。

可我私心里知道,他怕我伤心……

所以,我也不再问,怕他伤心……

静默了半晌,我才又开口道。

“胤禩,暗庄的事情,金先生和你提过了吗?”

听我忽然这么一问,他也是一愣,随即些微隆眉。

“嗯……提过了……不过,我想听你说说……”

我点点头,抿了抿唇。

“前两天,我让金先生替我打听了一下京城近郊在售的宅子,寻了几处还算不错的。地处幽静,周围的居民稀少,而且也都是一些纯朴的老百姓,因为偏僻了些,多年都空着,价钱也低得惊人,所以就动了心,这两天拨出了些许的年利让金先生以当地几个落魄佃户的名义买下了,年终给他们一些好处,吃穿是不愁的,图的就是他们本分老实,咱们心里也就放心了。”

“晴儿考虑得很是周详,看来这几个暗庄远远不只是为了生意这么简单了。”

我被他看穿了心思,竟有些欣喜。

“没错……我知道,你从小喜欢汉学,对韬略兵法一定是烂熟于心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让我想想啊……好像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是吧?”

说到这儿,我便止住了话。胤禩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论才学智谋,都远远不是我能祈望所及的,自来会明白我话中的意味。我所能够做的只是在历史教训的基础上稍稍给他些警示罢了。

他垂首沉吟,好一会儿,才又缓缓低诵。

“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

故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因间者,因其乡人而用之。内间者,因其官人而用之。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间知之,而传于敌间也。生间者,反报也。

故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非圣智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微哉!微哉!无所不用间也。间事未发,而先闻者,间与所告者皆死。(1)”

我被他说的云里雾里,只知道眨巴眨巴眼睛,状似无辜。

“胤禩啊……你之乎者也的,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听我一问,他爽朗的笑声牵动着震动的胸腔,脚上一阵浮动。

“这倒奇了!明明是晴儿的意思,怎么倒问起我来了?”

“那我就是听不明白嘛!你还笑我!”

他抿嘴一乐,脸上的红晕更甚,放下了我早已温热的双脚,转而并肩坐在了我的一边,又揽我靠在了他的怀里,轻声为我细细地解释了一遍才作罢。

我一拍大腿,扬声道。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他轻抚着我的手背,来回地翻转摩挲着。

“当年,萧太后就是用了这一招令那杨家一门忠烈损兵折将,宋朝也从此一蹶不振……”

听他的语气大有惋惜之情,可我却没有想到这么多。

我能够想到用间,倒不是因为对《孙子兵法》这个克敌法典的深思,更不是因为这些历史典故的反省。笑话!我一个艺术生,连《孙子兵法》的封面看都没有看过,历史典故更是全无所知。

这些都是从那段沉迷于清宫戏时,在网络上搜索到的。

隐约记得,雍正在做阿哥的时候,就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只是极为隐避,甚至还成立了清朝以来第一个特务机关——粘杆处(2)。其中,都是一些训练有素的间谍人才,也就是后人讹传的“血滴子”。乃至后来他登基之后,更专门设立了“粘杆处”机关,为自己搜罗各地的机密信息,一直沿用到乾隆年间,时至不衰。直到嘉庆以后,才逐渐没落,形同虚设。

而同样作为一个志有所为的皇子,我不相信胤禩没有自己的亲信和眼线,前些年的宁馨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可是,同深谙此道的雍正相较,就低了一筹的胜算。所以,我必须为他弥补上这个缺漏。

“还有,胤禩,你应该知道,明白这个道理的不只是我们,还大有人在……”

身边人听了我的话,也不多言。

“今儿个晚饭前,我见着李光地李大人过府,与你同往书房,可有此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拉紧了被子把我裹得个严严实实,食指轻刮我的鼻子。

“小东西!你在暗示我什么?”

我将脸一撇,睁着眼睛说瞎话。

“夫君,妾身不过随口一问,您以为呢?……嘿嘿,我只知道自己是无知的(3)。”

“诡辩!”

闻言,他作势叩着我的脑袋,其实也就拂过了头发,连头皮都没碰到。可我仍然龇牙咧嘴一番,惹他心疼了好一阵,心里可乐开了花,脑袋里也不尽嗤笑,什么时候苏格拉底成了一个诡辩?!

“看来,这几个暗庄倒还有大用处呢!”

被他这么一说,我倒有些糊涂了。可稍一思量,便醒过味儿来了。这男人的脑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灵光。不能入府共议,自然要另寻他法了。

亲吻着我的额鬓,他轻叹一声。

“是我的疏忽了……晴儿……我本不该让你为我操这些心思的……”

我顾不上闪躲,径自摇了摇头。

“怎会?如今,这府里大小的事情自有她们操持,我总想为你做些什么的。”

“……庄子的事情我自会料理,你好生把身子养胖了,等过几天,我带你出府一趟,好吗?”

我闷声应承了,埋首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胤禩……如果……我是说如果……今日的语倾换作是我,你又会如何?……会相信我吗?”

宁静中声声地咀嚼我乏力的等待,渐渐疏远了噼啵燃烧的灯烛。

“晴儿……有一天……你总会明白的……”

合眼间,感觉小腹被他的手掌覆着……

呵,他还记得我的这个老毛病,以往每个月里,总有几天,他是习惯为我这样做的……

翌日清早,我起身时,胤禩早已不在身边了。

“安茜?”

“格格,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嗯,贝勒爷什么时候上朝去的?”

“才不久呢!哦,对了,临走前,还遣了王总管的儿子去了直郡王府。估摸着,再一会儿就该有信儿了!”

我点点头,看着窗外还灰蒙蒙的天空出神。

“安茜,还记得昨儿个我给你的差事吗?”

“记得,安茜伺候您起身了就去。”

我摇头说不必,抬手指着梳妆台的方向。

“把我妆抠最底下小门儿里的那个锦盒拿过来。”

“唉!”

顺着安茜递来的镶着金丝玉石的立方体绣面盒子,我打开了系扣,从中取出了一面被整齐叠放四折的纸张。展开又重新递还给安茜。

“格格!这不是那日胡太医临走前给您开的那张方子?”

“嗯,去吧。别让旁人看见。”

安茜咬唇,良久才吭声。

“安茜知道了,格格您放心吧。”

胤禩,也许我就是这般自私的。

我总是想方设法地让你记住我的好,把自己占据在你心里最最特别的位置,暗自细数着你对我的亏欠,只知道一味地索取,却从不过问对方跋山涉水的艰辛。

直到又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里,天空飘起了最后一场飞扬的初雪,我才渐渐懂得你对我毫无保留的给予是那样的无所顾忌,却隐晦得令我查无所觉。

让我即使伴着那淌血的纷争,却依然能够犹如襁褓中的婴孩一般,感受到初时那一方清澈的渴望。

注:(1)摘自《孙子兵法》第十三篇用间篇

译文如下:

要“先知”不可用迷信鬼神,不可用占卜等方法取得,不可以过去相似的事作类比,不可用侦视日月星辰运行的位置去验证,而一定要从知道敌情的人那里去获得。

使用间谍可有因间、内间、反间、死间、生间等五种。五种间谍同时并用,就能使敌人摸不到规律而无从应付,好象很神妙,这是国君作战取胜的法宝。所谓因间,就是用敌国的普通人做间谍。所谓内间,就是用敌国的官吏做间谍。所谓反间,就是收买或利用敌人派来的间谍,使他为我所用。所谓死间,就是有意散布虚假的情况,好象泄露机密似的,让我方的间谍知道,传报给敌人(敌人上当后,往往将其处死,所以称死间)。所谓生间,就是派到敌方去侦察后,亲自回来报告敌情的人。

所以军队中的人事,没有比间谍更亲信的了,没有比对间谍赏赐更优厚的了,事情没有比间谍的任务更为机密的了。不是大有才智的人,不能使用间谍;不是“仁义”的人,不能使用间谍;不是十分细心巧妙的人,不能从间谍活动中得到真实情报,微妙啊!微妙啊!真是无处不使用间谍。用间的计谋尚未实施,就被泄露出去,间谍和他所告诉的人都要处死。

(2)小说是有事实的“影子”。在文人笔下雍正被刻画成精谙武艺、神通广大的阴谋家,他的手下豢养了一批技艺绝伦的侠客力士,操持着一种名曰“血滴子”的杀人利器,能取敌人的首级于千里之外。同时,“血滴子”也是秘密杀手的代称。据传,雍正的八弟“阿其那”(允禩)、九弟“塞思黑”(允禟)都是为“血滴子”所杀。显然,此类荒诞不经的描写不能作为信史。然而,雍正确实是以处于弱势的政治力量在夺储斗争中取胜的。他能登上宝座,除了本人工于心计和有一套政治手腕外,还得力于他有一个训练有素的情报组织。这个组织便是“粘杆处”。

顾名思义,“粘杆处”是一个专事粘蝉捉蜻蜒、钓鱼的服务组织。雍正还是皇子时,位于北京城东北新桥附近的府邸内院长有一些高大的树木,每逢盛夏初秋,繁茂枝叶中有鸣蝉聒噪,喜静畏暑的胤?便命门客家丁操杆捕蝉。康熙四十八年,胤禛从“多罗贝勒”被晋升为“和硕雍亲王”,其时康熙众多皇子间的角逐也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胤禛表面上与世无争,暗地里却制定纲领,加紧了争储的步伐。他招募江湖武功高手,训练家丁队伍,这支队伍的任务是四处刺探情报,铲除异己。

雍正登上皇位后,为了巩固□□统治,也为了酬谢党羽,在内务府之下设立了“粘杆处”机关。“粘杆处”的头子名“粘杆侍卫”,是由有功勋的大特务担任的。他们大多是雍正藩邸旧人,官居高位,权势很大。粘杆处的一般成员名“粘杆拜唐阿”统称“粘杆拜唐”,由小特务充任。他们都是内务府包衣人,属未入流,薪水不高,但每天跟随雍正左右,炙手可热。

可见“粘杆处”表面上是伺候皇室玩耍的服务机关,实则是一个特务组织。小说中所谓的“血滴子”大约指的就是粘杆处的这些人。不难推想,雍正是把政敌比作鱼、蝉、蜻蜒一样的小动物来撒网捕捉、加以控制的。

“粘杆处”虽属内务府系统,总部却设在雍亲王府。雍正三年,胤禛降旨雍亲王府改为雍和宫,定为“龙潜禁地”。但奇怪的是改制后的行宫并未改覆黄色琉璃瓦,殿顶仍覆绿色琉璃瓦,有人认为:雍和宫虽为皇帝行宫,曾经有一条专供特务人员秘密来往的通道。但是,今天的雍和宫其实是一个森严的特务衙署,为了不致秘密外泄,才改府为宫。还有一种传说:在雍和宫已找不到任何地下通道的痕迹了,很可能雍正的儿子乾隆为了消除其父留下的不良遗迹,改雍和宫为喇嘛庙时,已加以彻底翻修,将之平毁无痕。

“粘杆处”在紫禁城内还设一个分部,御花园堆秀山“御景亭”是他们值班观望的岗亭。山下门洞前摆着四条黑漆大板凳,无论白天黑夜,都有四名“粘杆卫士”和四名“粘杆拜唐”坐在上面。雍正交办的任务,由值班人员迅速送往雍和宫,再由雍和宫总部发布命令派人办理。雍正去世后,乾隆皇帝继续利用“粘杆处”控制京内外和外省大臣的活动,直到乾隆死后,“粘杆处”的特务活动才逐渐废弛。

(3)此句出自西方哲学大师苏格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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