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宣远早起从胡嫔宫中出来,姬宣远回头看了一会儿,“怪不得觉得今日仿佛少了什么,安随呢?没来?”
许名昌犹豫着道,“皇上,安大人嗓子倒了,奴才才擅自做了主张,让安大人先去找太医看看,然后在乾政宫门口等着皇上呢!”
姬宣远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许名昌,许名昌低着头连气儿都不敢出,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他是觉得皇上待安随一向很好,甚至有点太好了,仿佛是真的上心了一般,所以自己才敢略略放肆些,叫安随先去找太医看看,难不成,这回是猜错了?
不可能啊,那次安随手上的时候,皇上明明就担心得不得了,连对皇后娘娘甚至任何一个得宠的妃嫔都要好。
姬宣远轻轻开口,“许名昌,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对元贵人太纵容了些?”
“奴才不敢,皇上能看得上元贵人,也是她的福气。”
“但她似乎并不如此觉得。”姬宣远轻轻叹气,“有时候被朕看上了也未必就是福气了。朕是天子,但也总有不能做的事情。”
“皇上,元贵人会懂皇上的用心的。”
姬宣远转身,抬脚就走,“她懂?她不会懂的。何况她懂不懂又有什么关系?朕要她懂做什么?”
许名昌见皇上往前走,连忙抬脚跟上,他如今是越发看不明白皇上了,明明是皇上先提起元贵人的,却又撤到安随安大人身上,然后又说了元贵人,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他听不懂的话。他是越来越捉摸不透皇上的心思了,看来回去还是要和安随安大人问问,朝廷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了?
如今夏日将至,长江又开始泛滥洪水,姬宣远也十分头疼,长江年年治水却年年仍旧洪水泛滥,派了多少的能工巧匠下去也都无功而返,来年依旧洪水不断。
左相出列,手持玉笏,“皇上,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将救济物资赶紧送下来给老百姓们,这样才能安定民心。如今洪水灾民正需要朝廷的支柱。”
吏部侍郎站出来,“皇上,朝廷年年都要给大量的物资给灾民,可是灾民也未见有所好转,到底还是流离失所。只要洪水不治,朝廷给资助永远不能解决这一个问题。皇上恩德,免去了各地的一些赋税,国库本就少了。何况,到底这物资能有多少到这百姓的手上,如今都还是个未知数。”
“治水治水?”左相转过来,“你倒是去治啊?年年治水,还不是年年闹水灾,这工部和秦天官都不知道干嘛去了!”
吏部侍郎冷笑一声,“左相你都不知道他们干嘛去了,臣区区一个吏部侍郎又怎么知道?”
“你!”
姬宣远微微皱眉,“好啦!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在朝堂之上却只闹口舌之争,却半点有用的计策都没有。国库这两年紧张,朕也已经下令缩减后宫用度。你们身为臣子的也该好好想想,如何来替朕分忧,灾民受苦,朕也不忍心,若不能长久解决此事,始终是个大患!”
“皇上说的是。那今年的物资该如何安排?”
“那该是左相去想的事情,朕设立你一个左相,给你高官俸禄,不是只让你来问朕该怎么办?”姬宣远不耐地起身,“行了,退朝!”
左相连忙跪下恭送皇上离开,微微抬头却发觉姬宣远的眼神一直在自己的身上,只是那眼睛掩在了九毓之后,竟叫人看的不真切。
勤政殿内,姬宣远翻了几本奏章,有些烦躁,“许名昌,这天有些燥了,去给朕弄点冰碗来。”
许名昌连连称是,不一会儿便端了冰碗来,姬宣远用了一碗,仍然觉得不够清凉,“许名昌,再去弄一碗来。”
安随上前,“皇上,不可再用了。如今天气暑热才起,何况皇上早上用的早膳亦是寒食,再用冰碗实在伤胃。”
许名昌舒了一口气,安随微微点头,他连忙就下去了。
“其实皇上心情烦躁,即便是用了再多冰碗也不能解决。”安随轻声道,“皇上忧心水灾之事,恐怕正是两难。物资要给,但却亦是一场空,不给,恐失了民心。”
姬宣远点头,“确是此理。”
“皇上知道到底这批物资去了哪里,却也动弹不得。”
“你有何良策?”
“无良策。”
姬宣远微微挑眉,“怎么,这次连你都没辙了?”
“皇上往年一直让工部和秦天官的官员前去监督水坝修理之事,所动用的工匠班底无不是朝廷指定的。这一来一回的,光是路费这一项,此开销不可谓是不大了。二来,皇上觉得工部和秦天官的官员当真是了解当地的情况吗?水灾情况严重,当地情况清苦,有多少官员是真的专注在治水上而不是想着草草了事赶紧离开呢?”安随问道。
“连你也觉得我们大楚的官员们只顾一味挥发朝廷的饷银却不肯为朝廷办实事?”
“朝廷的贪腐也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一点皇上比我清楚。”
“是,从先帝开始,各地的贪腐就已经很是严重了。朕还在做皇子的时候就知道,各地的贪腐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只是若是因为官员的贪婪便不再发放救济物资,便是引起民生怨愤。若是放了,于朝廷的威仪有损。朕也觉得甚是两难。”
安随轻道,“倘若,皇上把资物换做是工钱或是田地之类的呢?”
“什么意思?”
姬宣远皱眉想了想便顿时明白了,“朕明白你的意思了。”
良久,姬宣远才轻轻道,“你的声音不好,说话这样吃力了。以后唯英阁就不必去了,元贵人那里朕自然会跟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