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谁,只要人活着,都先救出!”凤九歌指挥各路大军。没时间管是刘秀的走狗还是惊云骑的兄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争分夺秒地救人!
“大夫呢,快点,先救治重伤患者!”能活下来,是最重要的!
“王琊,多抽些人手搭营。”凤九歌催促道。伤者、灾民实在太多,“脱离危险的,送到那里养伤。伤势好的,鼓动他们一起救人!”
“是,凤帅!”王琊应道。
看了眼旁边,这就是上次洛阳城外让郭圣通无功而返的慕家军。如今,天降奇兵一般,来帮他们,感觉怪怪的。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告诫自己不准胡思乱想。凤帅的命令,定要抢先执行完毕。
“凤帅,于将军他……”一小将来报。凤九歌看了眼那面目全非的尸首,身上的铠甲显示了他的身份,是第六骑的大将。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眼眶再次发酸,她极力控制自己的颤抖,敬了个标准的现代军礼,闭眼轻轻道:“安葬了吧。”
“是。”
“不,不要埋——!”远处一妇人歇斯底里地大喊,凤九歌见状前去查探。这种时候,总有人借机挑事。“发生什么事?”
“是这妇人在闹事。”一北汉士兵上前答道,却没有该有的尊敬。
凤九歌斜眼扫了眼那士兵,眸光微动,却转首看向妇人,她正死死地抱着一孩子尸首,神似疯癫,口里不知念着什么。
又是失去家人的可怜人吗?凤九歌目光怜悯,语气放柔,说出的话却如冰锥般刺骨。“她,已经死了。”所以,不要犯傻了。
“我知道……”妇人哽咽道,脸上泪流不止,“不要埋了她……她被困在那里生生憋死,好不容易才出来,怎么能再让她回到那地方呢?!”
凤九歌浑身一颤,心中酸疼难以自抑,眼前所有景象都变得模糊,摇晃起来。
惊云骑有多少将士也是如此,曾经驰骋疆场,却死得这样惨烈,这样……没有意义。没有马革裹尸,没有战死沙场,也没有看到胜利的一刻。
只在那不见天日的废墟下,离开。
她拼命忍住滚动的泪,定了定心神,“随你。但,尸首会腐烂。”
“我知道。”那妇人感激地望向她,“我给她水葬。”水,会涤荡所有尘埃。
水葬?凤九歌立即硬声反对,“不行!”会产生瘟疫的!见那妇人眼中的悲凉,放缓了语气,“火葬吧。”
其实最好的处理方式是将尸体统统焚烧。但,这种事,在古代会引起暴动。她只能命慕家人将尸体收到一处,然后悄悄处理。
慕家人,是绝不会说什么的。
“火葬?”那妇人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只望见一出深不见底的幽潭。“好。”她根本无力反抗。
凤九歌转身离开,吩咐身边人:“第三队,加强巡逻,发现行踪诡异者立即上报,趁乱偷盗打劫者,就地格杀!”
“各地药材都运来了吗?”那死老头搞来的物资药材根本不够,保不齐就是在耍她!刘扬那边,远水解不了近火。河南刚被打下,依旧认为自己是南汉,不认北汉,药商粮商趁机哄抬药价、粮价……只能靠恭海阁,可也撑不了几天。凤九歌银牙几乎咬碎,这要是放在现代,他们试试看!
“先救治惊云骑的将士!”其他人,管他去死!既然认为自己是南汉,不认北汉,凭什么让北汉人救你!
“凤帅,郭家药行大掌柜送来药材。”
凤九歌眼前一亮,郭家是河北首富,如今还是皇商,郭主是安阳长公主,其手下有八大得力干将,称“大掌柜”。看这情况,郭家是要放大招。
她狂怒的心,稍稍放下。
“带路。”她亲自去。转身,眼前一阵黑晕,天地都在晃悠。她对自己说,凤九歌坚持住,你、他、妈、才不是病娇女!才三天而已!
凤九歌见眼前面容猥琐的小人,微微错愕,不像啊~
“来者何人?”
“禀报凤帅,此人自称郭家大掌柜,自濮阳而来。”一小兵回报。
濮阳?郭家大掌柜怎么可能自濮阳而来,应该从真定或者安阳来才对。(郭主封安阳长公主,后将郭家产业向安阳发展)
虽不排除从濮阳运送物资,可据说郭家八位大掌柜玉树临风,天人之姿。这人,猥琐至极,分明是假的!
“你是谁?”凤九歌表情阴测测的,妈、的,头要炸了,“为什么要冒充郭家大掌柜?”
敢在她面前耍花招,就要做好死无全尸的准备!
“凤帅?”那人脸上不带一丝恭敬,“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谈。”
“我没空和你闲扯,有屁快放!”她怒声暴喝,这人有病吧!
“我与郭家大掌柜是亲戚。我这里有几车药材,咱们可以谈个好价钱。”那人凑近凤九歌低低说道,声音小到只有两人能听见。
凤九歌觉得自己只差0.01毫米就会火山爆发,而这人却推了她1毫米。她霍然拔出妖刀(自虚无空间出来,妖刀也回来),一刀将他头颅砍下,飞速移开,没有沾到一丝鲜血。那人的血,如此肮脏,实在恶心。
周围人被喷了满脸鲜血,呆立在原地,因这副景象一愣,也因凤九歌脸上的阴森嗜血,在疆场舔血多年的戮意,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你,你好大胆!”有人上前指责,“我们奉安阳长公主之命运送药材,你不领情也罢,竟然,竟然杀人!”
凤九歌不耐烦地喝道,“奉她之命来趁火打劫吗?”那人还来不及反驳,就被凤九歌一把刺中心脏。
“来人,把这些人统统杀掉,药材夺来。”她喝道。
可,没有一人行动。
凤九歌回头诧异地看向跟来的士兵,其中有慕紫渊的手下,有北汉大军,唯独没有惊云骑的兄弟。
慕紫渊的手下,奉他之命,听她差遣;北汉大军,听从刘德吩咐,任由她差遣。这两方的人,都不信任她,不会为她开罪安阳长公主,陷入其他无关的斗争。
惊云骑没了,会为她出头的兄弟不在了……这些人,都不听自己的话,都不会为她着想。
她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他们甚至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再也没有人一脸崇敬地叫她“凤帅。”
再也没人说:“凤帅,这阵法好厉害。”
再也没有人说:“凤帅,你是神厨!”
再也没人说:“凤帅,来首高歌吧。”
……
她只觉心痛如绞,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站不稳身形,踉跄了几步。糟糕,头好晕。
那群人见状,喝道:“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教训!”
凤九歌闻言,低低笑了出来,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几个杂碎,也敢谈教训她。哼!她一声嗤笑,“安阳长公主,我不认识,她的儿子、女儿,我倒是认识。”
“郭况——!”她一声大吼,在洛阳上空激、荡,聋子也能听到!
仗势欺人吗?她也会。何况,这些人背后根本不是什么安阳长公主!敢耍她!
凤九歌话音刚落,郭况就立马窜出来。刚刚他目睹了一切,早就想出去了,却被王琊死死拉住。
王琊说:“凤帅,自己能解决。而且,她必须认清一件事。”
“我阿娘身边才没有这么丑的人呢!”郭况心疼地看了凤九歌一眼,然后转向那群杂碎,鄙夷地道:“你们这些丑八怪,还敢冒充我阿娘的手下。”
为首之人一愣,破口大骂:“小杂种。”被郭况一枪刺穿胸膛。
“你们,都死吧。”那小脸挂上了决然的杀意,不死不休!凤九歌说过,有人伤害自己重要的人,就该百倍的偿还回去!
郭况一个箭步飞身上前,带起呼啸风声,速度快得如逐风追电,几个招式间,那群杂碎倒在地上,连眼睛都未曾闭上。
周围士兵看花了眼,刚才那一连串击杀,也只是眨眼间的事情。
凤九歌笑了,郭况,够格!不愧是她教出来的。只,那笑意微凝,几千士兵黑压压围上来,目标正是郭况和凤九歌。
凤九歌饶有兴趣地看着有人自找死路,“哪里来的杂碎,赶紧滚,别污了本帅的眼。”
“大胆!”杂碎头子喝道:“竟然敢对濮阳太守不敬!”
呵!原来是什么劳什子太守……算个屁!
“杀——!”那头子下令,几千人便呼啦一拥而上。
凤九歌眯起双眸,这些人是看准她所谓的手下会见死不救。切,她凤九歌还没这么没用!几千人而已,完全不需要帮忙
“住手!”一声喝道让众人齐齐扭头。
来人是一中年美妇,眉目间染了些许岁月的风华。她身着火红色大裘,步步生威,她锐利双眸带着刀光一一扫过众人,那要围攻凤九歌的杂碎面上惶恐不已,而北汉大军齐齐跪地:“长公主安!”
郭况惊喜地大叫,“阿娘!”他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唉?”凤九歌一个激灵,这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安阳长公主!
安阳长公主没有理会跪地的北汉大军,径自走至凤九歌面前,拍拍她的肩膀,“去休息吧,你累了。”
“唔……多谢。”紧绷的神经终于能稍稍放松,下一刻眼前一黑,她昏了过去。
隐约间,听到一声叹息“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