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能看见的少女
水中的少女
请在麦地之中
清理好我的骨头
如一束芦花的骨头
把他装在箱子里带回
我所能看见的
洁净的少女,河流上的少女
请把手伸到麦地之中
当我没有希望坐在一束
麦子上回家
请整理好我那凌乱的骨头
放入一个小木柜。带回它
象带回你们富裕的嫁妆
但是,不要告诉我
扶着木头,正在干草上晾衣的
母亲。
黑夜的昆山墓地静得没有一丝风,连一声虫鸣都没有,我左手拎着包袱,里面装着武敬豪的人头,右手拎着一瓶老白干摇晃着身体走到埋藏关月月的地方墓地前。在只有亡灵陪伴的漆黑夜空我高声吟诵着海子的这关于死亡的诗,读着读着竟然哽咽的不能说话。我太长时间不曾这样敞开心扉了,仅仅离开了学校一年而已,我的人生整个生了逆转,为爱人我一次次转变身份,从一个杂志主编到写手再到天地盟的副盟主,我遵循了命运的安排,也接受了这一切,可到头来,我所爱的人却和我相隔阴阳,当初意气风的闪亮青年也已经变成了现在杀人像吃饭一样的冷血之人。我现在已经不知道忘记肖捷是谁了,甚至失去了自己的名字,我成了恶魔的代言人,以鲜血为食,用邪恶作衣。我不敢去面对桃花坞中的两位红颜知己,我肮脏的灵魂不敢靠近两个圣洁的灵魂,我该怎么办。一瓶酒仰头被我灌了三分之一,呛得我不住咳嗽,在空旷的墓地连回音都没有。
“我该怎么办,告诉我月月……”我对着墓碑上那个永远保持微笑的月月一遍一遍的倾诉,好像要把所有的苦水都倒在这里,只有地狱才肯接受满身血腥的人,能洗涤邪恶的也只有地狱深处的幽灵之泉。
我就这样无休止的诉说直到嗓子不出声音,东方的天际微微泛白,这才踉跄着身子倒退着离开墓地,昆山低矮的山头上一个轮廓模糊的圆影即将跳脱出来,新的一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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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居,皇无冕接见下属的地方。
“噗通!”我把装有武敬豪脑袋的包袱扔到了地上,金属的地板出非常大的震响:“我要杀的人现在就在您面前,我愿意接受你的处罚。”在墓地坐了一夜,我的眼睛布满血丝,头胡子都凌乱得不像话,整个人看起来颓败不堪。
“我之前就已经说过,如果你执意报仇,除非以天地盟副盟主的身份,现在你的仇报了,所以也就等于你接受了这个新身份,我会通知天地盟十三王中的其他成员,以后你便是天地盟的副盟主。”皇无冕并没有让我打开地上的包袱,甚至连看一看的兴致都没有,但对于我出任天地盟副盟主一事却表现得格外高兴,这从他的语气中就能听出来。
“可以和我说说济慈方丈和蒋四海的事吗?”这个事情一直憋在我心里,对于济慈老方丈的被害我一直耿耿于怀,这么好的老人不应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而蒋四海这个人则是在胡全礼被害之时被提起的人。天地盟不仅有箫仁风带领的嗅影团队,还是远在法国的法新社,可以说只有天地盟不想知道的事情,没有天地盟查不到的事情。
“济慈的死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一个人若是知道的太多,对他自身而言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目盲心也不怎么灵光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难免令人误解,我只是让他早点去佛祖面前报道早登极乐而已。”
“的确人的话太多对自身不是一件好事。”我有些自嘲的笑了一笑,继续问:“那蒋四海呢?”
“他是天地盟中的一员,是十三王中的二王,可惜的是他不懂得珍惜,为了追求自己的生活而弃手下几百号兄弟于不顾,对于这种叛徒,我又怎么能让他安稳活在世上。”皇无冕说到蒋四海时,声音明显提高了很多。这个好像是藏在他心中的一道伤,被我不经意的揭开了。
“蒋四海虽然死了,可还留下一个女儿,所以我才会让‘十一’去看一下。”皇无冕说到这里,声音顿了一下,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似乎用一双眼睛看着我,他的面部表情虽然没有任何变化,眼睛也是一动不动,却给我这种奇怪的感觉。不过接下来的这句话却令我十分吃惊:“他的女儿其实你见过,并且和你的关系很好,她之所以改姓胡,是因为蒋四海临死前托付给胡全礼时祈求对方把他当作亲生女儿,才会改姓胡一直至今。”
“胡全礼,胡芊芊?”我的脑袋嗡的一下,一夜未睡本来还昏昏沉沉的大脑突然无比清醒:“这是不是意味着皇老头要对胡芊芊下手,那我即便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保全她。”想到此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如果你要对胡芊芊下手,那请你先把我解决了再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哈哈哈……好,我皇无冕要的你就是这种为了维护亲爱之人不顾一切的作法,哈哈哈……好!”皇无冕听到我这样说不但不生气反而十分高兴,不过我却在说出这番话之后心力交瘁,双腿竟然酸痛得无法直立。在未弄清皇无冕的底之前我这么说等于把一切都压在了对方的心情上,只要他一句话,胡芊芊可能会和霍艳一同消失在这个世上,而我也不会例外。三条命的重担落到我一个人身上,我能站在原地不倒下已经算是奇迹。
“我答应你,以后再也没有蒋芊芊这个人。”他这么说等同于放了胡芊芊一马。我刚想致谢,皇无冕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对于武氏兄弟留下的摊子你打算如何处理?”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人,给我三个月时间,我会给你一个新的帮派。”
“哈哈哈……好,我就给你三个月时间!”听我这么说,皇无冕这才笑着离开了会客厅。见他的轮椅消失在自动门之后,我这才虚脱的坐在地上,额头的汗水也沿着脸颊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