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书友间或唯美与詺殿的打赏,最近越来越忙了,也没有存稿,只能到这么晚更新了。)
燕伯生咋闻其音,回头一看,却见一蓝衣人飞遁而至,大袖飘飘,眸光清冷,看向自己,面无表情。
见到来人,燕伯生大惊失色,其竟也是萧离。心头惊异之下,燕伯生又往那阵中一看,却见阵中之人,满身伤痕,尸首分离,气息已无,却与外间之人无二。
来人正是萧离,只是此刻却是他本尊。在碧水寒潭之时,萧离以“一气化身”之法,分出一尊血肉化身,往尾闾中探去。只是分身在一碰上那块巨石,萧离便再无法感应其分毫。无奈之下,只得在彼处不动,看顾其变化。直到小半日之后,萧离忽然感知到分身情形,似是被困在一处,其连忙往西边飞遁,以免发生变故。
片刻功夫,萧离飞来此处,却见分身似已被燕伯生斩杀,心头动怒,也不欲与此人多言,唯有一剑相向。
燕伯生正待相询,萧离却不待他发一言,冷然一笑,剑光陡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向燕伯生。以此界天色,正值暮间,日月双悬,分据东西,淡淡然若有光,可白芒一道,自极天而来,分外显眼。
燕伯生见此一惊,其一生功行,多在寻龙点脉,布阵聚气之上,自身命功远远不及。此刻见到对方剑势,非自己可挡,燕伯生仓促之间,掐动法诀,驱使山峦脉气,化成一道黄色屏障,挡在身前。
萧离见此,剑光非但不曾收回,反而凶厉更胜,速度亦更快上了几分。含光剑往山峦脉气所化屏障上头一撞,屏障难挡含光锋芒,碎成一地黄光,往四面逸散。萧离得势不饶人,一气化生九剑,齐齐斩向燕伯生。
燕伯生忙挥动手中黄色小旗,引导阵势龙气,抵挡剑势。只是其阵势布成,本是仅对那处悬空浮岛而设,未料想外有强敌,故此仓促之间,纰漏横生。不过数息功夫,燕伯生便被萧离觑得机会,一剑斩断右臂,手中黄旗也掉落于地。
此人眼见即将遭逢大难,连忙说道:“道友且慢动手,贫道有话要说。”只是萧离未停半分,趁其说话之时又使一道剑光自对方腹下穿过。
“贫道知道此繁星洞天一桩大秘,关乎道友性命,道友还请住手。”
萧离却未如其料想一般,止住剑光,听其所言,如若未闻,手上毫不含糊,数道剑芒齐齐斩在燕伯生身上,其身子顿时便断为数截。
“为何?你便不担心自身安危吗?”临死之前,燕伯生犹不敢相信,其从师门得到了一番此繁星洞天之秘,本就是想以此保命,却不料萧离丝毫未听其言,不管不顾,一剑斩下,令其所思俱皆成空。
“不为什么,你我乃是生死大敌,你之所言,无论真假,贫道都听之无益;再者,便是如你所言,此间于贫道有性命之忧,饶下你一命,便又能如何?”萧离冷冷一笑,眼看此人闭上双目,了无生机。
东衡洲南域,乃是此洲上诸多地域之中,修行最为盛行之所。盖因此洲之上,西有太白傲视群伦,睥睨天下,东有太玄俯瞰洲陆,威压万古;而极北苦寒,乃是群妖所居,至于居中地域,更有诸国纷争,灵气也远逊四方。故此,东衡洲其余诸多修行门派,舍下紫霄道与御兽宗,一在洲陆中央,一在妖域之旁,其他皆在南域。当世诸多散修高人,也都在此地结庐而居。而南冥深渊之旁,灵机非他处可比,更是常闻有山野麒麟潜藏于此。
大荒崖,其紧靠南冥深渊,方圆千里之地,沃野一片,尽是坦途,唯有此处雄起一山,高达数十万仞。随意登临此山,便能眼观八方原野,万里河山尽收眼底,更别提在山巅之上了,便是天间白云,亦如足下一般。
此时,有一麻衣素袍老者临峰而望,其背影伛偻,眉目混浊,仿佛人至暮年,死之将近。
忽然,后方有一道童登上此山,对老者躬身言道:“禀老爷,燕师兄拜见。”
老者头亦不回,淡淡说道:“让他上来吧。”
道童“诺”了一声,便自退下。不多时,有一灰衣青年来至大荒崖峰顶,其面露戚色,让人一见便觉愁苦。若是萧离在此,便会发觉,此青年与被其斩杀的燕伯生竟有八九分相似。
灰衣青年一见老者,连忙跪伏在地,悲声说道:“弟子燕候生,拜见师尊。”
老者头也不回,淡淡说道:“候生,你不在洞中参悟玄功,跑到这峰顶作甚。”
灰衣青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咬牙切齿:“弟子大兄燕伯生遭人所害,还望师尊念在其素来孝顺师长,友悌同门份上,施法帮弟子找出其为何人所害。”听其言语,此人竟是燕伯生之弟。
听闻此言,老者豁然转头,伛偻身姿陡然变得挺拔起来,浑浊眉目突现神芒,足有侵吞日月之感。灰衣青年见此,神色一震,连忙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昔日他未过玄阵,便要下山厮混之时,贫道便有言,一下大荒,再不算我大荒崖弟子。门中自那日之后,再无其分毫东西,你是如何得知其已身亡。”这麻衣素袍老者冷冷说道。
“不敢欺瞒师尊,弟子洞府之中,还藏有家兄一盏魂灯,以作念想。师尊若要怪罪,弟子愿意领罚,只是望师尊垂怜,令弟子查出家兄死因。如此便是九泉之下,弟子亦然感激涕零。”灰衣青年眼眶通红,双目垂泪,看向老者。
老者见其神色,叹了一口气:“罢了,念你兄弟情深,贫道便帮你一回。只是触犯门规,稍后你自己去领罚便是。”
灰衣青年一喜:“谢过师尊。”
老者自袖中取出一龟甲,悬于半空,又命灰衣青年将燕伯生魂灯取出,其便将那已残破魂灯置于龟甲之前。老者随后掐动法诀,引动天机,神念在虚空游走,忽然其神色一动,神念沿着一道方向,远去数百万里之遥,正是繁星湖之上。其刚将神念遁入繁星湖洞天之内,探查细微之所,忽然之间,晴日忽成夜幕,繁星显露,星光相垂,便如剑光,斩向老者神念。
老者见状,不敢硬接,连忙将神念收回本体,其回归本体之后,那数百道繁星所出剑光亦随之而至,往其斩来。老者忙御起法宝,将这数百道剑光挡下,直有数息时间,剑光才消。
其不禁感叹道:“繁星子不愧散修双璧之称,我辈果不能及。不过是守护洞天之遗剑,也有这般威力。你那兄长,乃是在繁星子洞天中陨落。贫道受扰,也无法回溯源头,仅是观其外相,被剑器斩杀。”
“繁星洞天,没想到大兄竟是去那里了。剑器斩杀,金丹之下,除了太白派,还有哪派弟子有这般能力,能将我大兄斩杀。”
“此事你自己斟酌,只是莫要给大荒崖招惹大敌便是。否则贫道本事再大,也护不住你。”
燕候生退下之后,来到自己洞府,沉默片刻,自袖囊当中取出一卷古朴书籍,上书“太白剑侠传”五字。燕候生看着此书,冷言说道:“太白剑派,你辈四处欺凌同道,妄行无道,天下修士受你等之害久矣。他人惧你太白,贫道却是不惧。既然天意让我穿越此间,还随身带着这本《太白剑侠传》,此次太白斗剑之时,便要你等好看。”
随后,燕候生轻抚了书册良久,便将其收起,口中自语道:“大兄,无论害你之人是否真为太白弟子,小弟一定会找出凶手,为你报仇。”
······
燕伯生一死,其所布阵势自是威力大减,萧离不过一剑斩向浮空悬岛,便将阵势破去。其纵身一跃,上得悬岛之上,望向分身所留残躯。此躯实还未死去,不过是其见势不可为,舍弃肉身,将神识以冥寂玄通元裹住,藏于肉身之中。
萧离默运玄功,将这一缕神识重新收回,呆立片刻,便将化身在归墟所历种种事情,了然于胸。萧离将道书收起,正欲祭炼灵器,忽然想起一事。归墟之地乃是秋水仙人自辟,与繁星仙人无关,那繁星仙人在此天相门户之中,该当另有宝物留存。适才听燕伯生之言,该是放于此浮空悬岛之上,莫非已被此人拿走。
想到此处,萧离便翻看此人随身之物,多是一些杂零小物,有布阵寻龙之物,亦有勘察地势之宝,难堪一用。可是其间亦见有一灵珠,神光氤氲,见之可喜。萧离将神识一探,便知此珠名唤“天相珠”,乃是昔年繁星子所炼灵器。此珠玄妙,不在攻守之间,却有储物妙用,其所谓储物,非指死物,而是指活物。便是人妖等已俱先天性灵之辈,亦可储于此间。
眼见诸事妥当,萧离便欲将几件初得之宝祭炼一番,恐迟则生变。只是其才寻了一处山洞,恰恰坐下,便觉山摇地晃,斗转星移,就连水波不兴的碧水寒潭之中也忽然掀起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