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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之国,其阳多玉,其阴多青雘。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英水出焉,北海注于即翼之泽。
数万年来,中柱三争,妖类被诸道驱出大陆富庶之地,或到极北荒原,或到无尽海中,与人绝息。唯有青丘狐族,其虽是妖族,却更向人道之法。三千年前,其族便借着大世,左右逢源,在东衡洲北部,极北荒原之南,建青丘之国,为人妖共处之地。
听闻青丘之主在此,竟然自易以求一安生之地,在座之人无不惊异莫名。倒是其中有几人,知晓青丘形势,无不喟然叹息。
萧离见状,问道:“贫道不晓当今形势,师弟素来识见广博,可知此事为何?”
楚向阳道:“此事小弟还真知晓。数载之前,青丘国中几位洞天真人连番陨落,即翼之泽全然被淹。其国中人族南归大夏,妖类往去北原,唯有青丘九尾一族,无论大夏还是北原,皆不许其停留。”
仓合子嘿然一笑:“说不得那青丘国中几位洞天真人陨落,便是夏国与北荒妖类动的手脚。要不然世上哪有这般巧的事情,几位真人同陨。”
旁边亦有人听闻几人闲谈,却不敢置辞,无论大夏亦或北原妖类,皆非其能够评头论足。萧离倒无这番顾忌,反而问道:“我也曾闻这青丘国之事,三千年来,相安无事,缘何此时被灭?”
“无他,大夏与妖族要动手,便开始清道了。”仓合子冷哼一声:“大夏朝近来国势强盛,四处吞并国土,只是其如今东西两方,被贵我两派所阻,南方又是南冥之渊,只得北进了。而那北原妖类,想必安分了三千年,又起心思了。加上前些年,上代青丘之主为人所迫,登天而去,青丘势弱,自是难挡其两方大势。”
萧离听完,点点头,原来大夏之势,两派皆已知晓,也有谋划,他昔日倒是多虑了。如今见此佳人在前,他亦要看看,到底有何人敢抱得美人归。
只是萧离正自看戏之时,识海之中又有声音传来:“将此人易下。”萧离传音回道:“为何?这等事情远非我能插手,若是出手,日后道途恐多有他人相阻。”他亦心知,那苏娘子自北原漂泊而至此地,却无片地存身,自是大夏所为。
“你便将此女易下便是,日后倘有人凭此与你为难,自有贫道应付。”那道声音再度传来。
闻听此言,萧离一言不发,也不说应允,也不说反对,只是默然看着舟外。
见萧离如此行径,此声音急道:“到底如何,你倒是给个准信啊。”
萧离仍旧不置一词,宛如未闻。
宝阁之上,那位苏娘子也是一言不发,望向下方,耳闻各色嘈杂之音,眉头微蹙。下方各道修士,便是先前一无所知,如今也是明了其青丘所生之事。虽然俱都觊觎苏娘子美色,却无人敢出言易之。
良久之后,聂锋言道:“九尾狐,你也无需再等了,我大夏神武王爷被围青丘,被你族三大真人合手击杀。收留你辈,便是我大夏举国之敌,我倒要看看,谁人敢留你辈。”说完,聂锋扫了一眼周边,眼神凌厉,见者退避。便是那位与他素来不睦的蛊真人,凡事便要与他争斗,也不愿在此时出声。
花怜星见到眼下情景,心中一叹,道:“诸位如有意者,可出言相易。苏娘子乃是当世仅见美人,其族中亦有不少美人,仙姿绝世,诸位若是能易来,便在人世亦如仙境。”
她话中所言虽令人神往,可在座皆非愚者,都知如何取舍。就在众人都以为此易将废之时,忽有一人言道:“贫道倒是有意,不过此前还有一事相询?”
这话说出,满座皆惊,正是萧离出言,聂锋未见萧离相貌,高声问道:“你是何人?”
萧离却不理会于他,只是看向此位苏娘子。
苏娘子秀眉一挑,低声说道:“道友尽管询问便是。”
“道书有言,你族可食人,不知确有此事?”
“上古之时,人道文明未生,我族亦未修行,确实有食人之事。”
“如今如何?”
“自人道衍生,我族亦踏上修行之路,便禁绝食人之事。若有人族食狐,也只是斩杀报仇,绝无食人之事。”
萧离点点头:“好,即日之后,你若同意,便是贫道婢女。只是贫道修为浅薄,未必能护住你族,你自己决定。”
苏娘子眉头一展:“道友如真收留,便是妾身之主,不敢再言其他。”
旁人只是感叹萧离胆大,倒是聂锋怒道:“你是何人,莫不是要与我大夏为敌?”
“贫道萧离,乃是太玄派弟子,岂敢与大夏为难,不过是兴致来了,想收一婢女而已。”萧离说完此言,又冷冷一笑:“再者,就是与你大夏为难,便又如何?”
仓合子闻言,抚掌大笑:“道友此言不差,我等两派,岂会俱他夏国。若是你大夏想启争端,无非再如三千年前一般,我辈斩却奸邪,重划大洲。”他方才受聂锋之讥,此刻便也出口讥笑其人。
三千年前,天柱三争之时,东衡本是三国鼎立,诸道纷争之势,却被两派合力,杀遍一洲,按道祖之言,行小国寡民之举。不过此三千年,两派便不再理会凡俗之世,才使得大夏逐步做大。
这些年,便是大夏冠绝东衡,却也从不敢同太玄太白两派相对,从来是退避三舍。似这位冠军侯聂锋一般,直接与太白派弟子相争,着实极难见得。
听闻是太玄派中弟子收留此女,丝毫不在意大夏威胁,言辞之间,满是锋芒。众人却觉正当如此,才是太玄中人所为。
“这位太玄派萧道友愿意留下苏娘子,可还有其他尊客有意?”花怜星向众人问道。
眼见无人出言,宝阁上方苏娘子遥遥冲萧离此处一礼:“妾苏宁仙,拜会主上。”说完飞身而至萧离所在舟船上头,盈盈而立。
萧离瞥了一眼,淡淡言道:“道友不必多礼,稍后随我而去便是。”其心中又向那神秘人问道:“如今已按你心意行事,如何处置你便直言吧。”
那声音道:“此界第一代九尾狐,与太玄真人有旧,如今其族危难,能助便助上一分吧。你将其遣至无尽岛峰,钟掌门自有安排。”
萧离暗自点头,只要不碍于他便好,任掌门处置。眼见大易已毕,此地也无可留恋之处,其再次言道:“贫道如今兴致已尽,便回岛上去了。繁星洞天大开之时,再与两位一会。”随即起身便去,后方苏宁仙尾随其后。
······
繁星湖中,萧离闭目调息,于虚寂杳冥、渊默混沌之际,忽然一阵雷声自心际传来,雷声滚滚而落,随后丹田一阵火热,两肾便如汤火相煎一般。与此同时,其眉心之中,内涌圆光,凉如冰片薄荷,沁人心脾。
此乃是《紫府九转丹经》所述,安炉立鼎之后修行,名唤采药归鼎,为炼取谷神之法,取坎填离之功。修行至此,乃是以真意为大药,自尾间而至泥丸,虽雷音而上。待到行功自然之后,便由眉间经鹊桥而下重楼,成一大周天之状。
一夜功行,萧离自定中醒来,长出一口气,暗道:“如今已可采药归鼎,上下丹田已然大定,只需再过周天火候一关,便可着手乾坤相交,成大道金丹了。”
睁眼之后,却见苏宁仙还在此处,静候一旁。萧离便是再见其相貌,也觉真不愧为九尾狐一脉,这般风姿,置于凡世当中,必然是一红颜祸水。只是萧离一心道途,此等绝色于他无有用处,反而皱眉言道:“你怎还在此处?贫道已给你书信,你只要去得太玄派,便自可得到庇佑了。”
苏宁仙道:“妾得道友之助,还未感谢道友,怎可就此离去。”
萧离摆摆手:“此乃是会元真人所求,想必她也与你谈过了,贫道不敢贪天之功。”对于自己所闻那道神秘声音,萧离早有猜测。昔日钟掌门在金宫之内,赐其一道白玉鉴章,萧离初时不知此是何物。后来自萧清音口中得知,此鉴章乃是门中至宝,创派祖师随身之物,他起初也是甚为惊异。不过此物自随他之后,甚少出言,其也一直不加注意。
苏宁仙道:“会元真人确实与妾说过了,只是适才出手之人,乃是萧道友。无论是否你之本意,毕竟乃是与我之大恩。我九尾狐一脉,但凡是恩,从无不报之理,天性如此,望道友理解。”
萧离微微一笑:“人要报恩,贫道岂有阻拦之理。你便随意与我一物,以做报酬便是。”对于此等事情,萧离自不会拒绝,却也无需挟恩自重,妄自为大,由她便是。
苏宁仙自云袖之中取出一物,乃是一白色锦帕,其将此物双手奉上,口中言道:“全族之恩,非至宝难以相报。本想予道友一真器,只是此类器物,皆心高气傲,难以御使,反成无用之物。此物乃是先祖斩杀天龙,以其须绣成,唤作八宝龙须帕,便送予道友,以作护身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