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木办理了老人家的后事,拿出那把钥匙来到老父亲的办公室里,打开保险柜,发现他珍藏的就是那一幅被领导弃之不用的《兰图》。
但是,除了人们知道的那一套《兰图》正式本,没想到这儿还出现了一个副本。这副本,是老父亲留了一手,自己保存起来的秘密文件。而他交给政府的,不过是人们公开的正本部分。
仔细阅读,副本的内容,是一幅大运河洪水分流之后,以支流河为主线后续开发的七星镇生态公园建设规划图。
原来,洪水分流之后,洪涝问题解决了,原来蓄洪的那一片土地却显得丑陋不堪了。特别是临近运河岸边的七星镇几个村子周围,那儿的河床就更加罗路。
当然,也有一些请来的专家向周宣王建议:让洪水改道,将原来泄洪的主河道向左移,移到七星镇中心一侧,原来的河床地皮就可出售给开发商了。
听了这个建议,当时的周宣王还真让水利局试验了一下,他们将原来的主河道拦腰截起,逼着它往拐弯入左流,原来的河道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在上面开工建设房屋了。
开始几个月,河流还真是听话,乖乖的转了弯,流向左侧的七星镇中心了。可是,天不从人愿。转眼间到了汛期,河州河发怒了。
滚滚洪流就像脱缰的野马,从七星镇中心紧窄的河道里轰鸣而下,将拦截它的那个水泥堤坝冲得七零八落。
河水肆无忌惮地回归了原来的河道,那些在河道上刚刚建立起来的养殖场、游乐场,一下子被荡为平地。
据说,那些个托了门子占了黄金地段的业户们损失惨重,纷纷找到保险公司要求赔偿。但是,保险公司却认为这场灾难是人为的,是政府违背了大自然规律,硬逼着河流改道造成的,这些损失应该由市政府承担。
这样推诿扯皮,至今还没弄出个结果来。所以,有了这一次血淋淋的教训,七星镇开发的事情,人们只是停留在口头上,说来说去。动真格的,谁也不敢。
然而。在老父亲遗留的这一幅兰图副本上,春木却看到了一个绝妙的设计:在原泄洪的河道中间建一个分流礁,将泄下来的洪水一分两段,
一段向左,流向七星镇中心,一侧向右,流向河州市区的老护城炣里。这样,一条泄洪河道变成了两个支流,中间的地皮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搞开发,建一处生态公园了。
啊哈!巧啊,妙啊!看到这个绝妙的设计,霍帅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那是中国水利史上著名的都江堰工程,
千百年来仍然为人们称道,而且被世界的同行们作为经典一直学习着。春水老专家的这个构想虽然不能与其相提并论,但是就构思的巧妙,颇有异曲同工之处呢。
更让人惊讶的是,春水老专家不仅仅提出来这么巧妙的构想,而且还根据力学原理,具体画出了分流礁的几何形状,
接着,又根据大运河几十年的水文地质资料,计算了河水的冲力和分流礁应该具有的应力。这样,就算是发了洪水,分流礁也能够抵御住猛然发作的洪流,让河水悄悄地改道。
这该是一项多么伟大的工程啊!霍帅看着春水老专家列举出的那些计算洪水冲力和分流礁应力的数学模型,断定,在当时微机尚未普及,计算手段相应落后的那几年,
这么复杂的计算肯定是春水老专家找了省水利厅、国家水利部的信息中心,用他们配备的先进的计算工具精确计算出来的。
春水老专家一生只是认认真真做学问,扎扎实实搞研究,不善于交际,不擅长言谈。那么,他去老朋友那儿求助,那些请人家吃饭的钱,那些礼尚往来的应酬费用,都是老头儿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来的。
可是,面对这么一颗赤诚的报国之心,面对这么一位院士老专家的奇妙构想,那些官僚主义都却将其冷冷地甩到一边,不预理睬。想一想,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罪过。
慢慢地,就看到了那一套生态公园的建设规划效果图,霍帅禁不住热泪盈眶了。
这是多么绝妙的构思和设计啊!可是,她的设计者春水老专家,却就这么去世了,这真是应了那句话:壮志未酬身先死。
如果不是开发七星镇的机遇,这一幅兰图只能悄悄地躺倒在春木家的书柜深处难以再见天日了!人间多少不平事,直教英雄泪沾襟啊!
幸亏省委领导洞察一切,能够及时选贤任能,让魏人民这样的好干部取代周宣王担任了市委书记。现在,市委、市政府一致下决心开发七星镇的念头。实现院士老专家的遗愿有望了!
“霍先生,吃饭了!”杨嫂已经是第三遍催促他吃饭了。他这才看到,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六点。
平常,他从公司里回来向来是先喝水,再打开电视看新闻的。今天,他拿到了这一套《兰图》,竟然就痴迷地察看起来,连吃饭都顾不上了。
见到霍帅来餐厅坐下,杨开始往餐桌上端饭、菜和牛奶、鸡蛋等食品。也许是早晨做饭没来得及修饰自己,杨嫂只穿了毛衣毛裤,腰了系了围裙。
尽管是冬天,在屋子里还是显得身体曲线玲珑,有点儿像二丫家庭主妇那样的随意和妩媚。见到霍帅瞅自己的脸部,杨嫂不像开始那样的局促不安了,只是脸红了一下,并不躲避。
“杨嫂,听说你一直是单身?你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不找个男人呢?”霍帅看着女人微红的脸庞,忽然有种窥探别人隐私的欲望,何况这个杨嫂仔细看一看,也挺有女人味呢。
杨嫂见主人竟然问到了自己的家事,就觉得奇怪,他一个男人,今天怎么有这个兴致?杨嫂后退几步在一张椅子里坐下,捋捋散落下来的头发叹口气道:
“别看满世界都是男人,可找个合适的不容易啊!以前也动过心思,后来家里生活压力大,所以慢慢的就淡了。”
霍帅坐起身,拿出一支烟点上,慢条斯理地准备和女人拉家常。
“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现在家里就儿子和母亲,我父亲是前年去世的光看病就落下一匹古债……”说着又叹了口气。“过去的雇主一个月付你多少工钱?”霍帅听女人诉苦就关心起她的收入来。
“怎么?霍先生不知道啊,过去我每个月工资八百块钱。来到你这儿,英莲答应每月付我一千元。”杨嫂似乎感到奇怪,看来这个男人对家里的事情是不关心的。
“一千块钱怎么够你一家三个人的开销,你儿子还上学吗?”霍帅有点同情起女人了。
杨嫂眼神黯淡下来,用手摸了一下眼角说道:“中学都没有读完,不是读书的料……”
“那现在你儿子做什么?多大了?”霍帅追问道。
“这个……”杨嫂吞屯土吐的似乎有难言之隐,一张脸再次泛起红晕。
“你就说说嘛,我现在把你当家人看,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霍帅好像越发好奇起来。
杨嫂看看男人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咬咬牙恨声道:“已经二十五岁了,可就是不务正业去年我托人把他安排在一家汽车修理厂做学徒,没想到今年……”说着就伸手抹开了眼泪。
霍帅最见不得女人抹眼泪,一时就信誓旦旦地说道:“杨嫂,有什么难处你就说嘛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可是把你当家里人看呢,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也许我还能帮你忙呢。”
杨嫂抬起泪汪汪的双眼看着男人说道:“这怎么好意思,英莲秘书已经很照顾我了。和我一样的保姆每月只有八百块,我比他们多挣二百呢,我怎么还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呀。”
霍帅听着女人啰啰嗦嗦半天说不到项上,就摆摆手道:“你只说你儿子的事情。”
“就是两个月前,公安局来我家里找儿子……说是他……他把修理厂的老板打伤了,人也跑掉了……公安局的人……”说到这里女人再也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霍帅一时也没办法只得等女人哭的差不多了才低声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你不会不知道吧。”
女人可怜兮兮地看着霍帅犹犹豫豫地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是老板赖我儿子的工资。我儿子找他要钱,两个人就吵起来,老板就先打了我儿子一巴掌我儿子用手里的管刀捅了老板……”
说到这里杨嫂好像是自己捅了老板似的低下头去。“那老板死了吗?”
“没有,没有。”杨嫂的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说道:
“住了一个多月的医院,已经出院了。不过公安局还在抓我儿子……”
“出事以后你见过你儿子没有?”杨嫂一脸警觉的神情,犹豫着摇摇头。
霍帅就看出了女人的言不由衷,不耐烦地说道:“你要是信不过我就算了,就当我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