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搬,让人家的铲车把房子摧毁了怎么办?”搬家人看到霍帅气定神闲的样子,知道情况也许没有那么糟糕。但是,西市场那边的消息太邪虎了!
“如果不签订协议书,哪个敢用铲车摧毁你们的房子?一旦有人那么干,你们就摄像留下证据,将来到法院起诉他们。光天化日之下,还反了他们了?!”
霍帅说着,朝自己的家门口走去。来到院子里,他将上班前泡的衣服拧干晾在晒衣绳子上,人们一看霍帅这么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估计不会有强制拆迁的暴戾行动了。
因为他们知道,霍帅本人也是拆迁对象,如果铲车开进来摧毁这儿的家园,霍帅本身也是受害者。他怎么能傻到连逃命也不逃呢!
原本准备搬家的人,不少人就改变了主意,退回了租用的搬家公司人员和车辆。有的人还跑到社区办公室,准备咨询红英:今天这么乱哄哄的,到底闹得是哪一出?
但是,人们把社区前前后后找了一个遍,也没有发现红英的踪影。
看来好象是虚惊一场!
于是乎,人们的心慢慢安定下来了。杜老板娘抢先开张了自己的豆腐坊。老拐叔、刘老师分别安定了自己的邻居们。北市场,总算是恢复了原来的生活常态。
“叮当叮当……”就在这时,霍帅的手机铃声响了,打开一看,是春梅打来的。
不好!一定是周杰理让她找自己分配任务了。
但是,这种事儿怕是不行的。该来的事情,终究要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霍帅让自己的心情镇静了一下,随后接听电话了。
“霍中队长,我是周杰理!”周杰理声音严肃的很。
“请问周大队长有什么指示?”霍帅明知故问。
“请你立即回大队,率领二中队进入北市场拆迁现场,准备实施强制拆迁。”周杰理不慌不忙的布置着任务,他看不透这个霍帅敢违抗他的命令。
“对不起,周大队长,我上午已经表态了。我不想接受汪总经理的馈赠,也不想为他的公司卖命。你的指示,恕难从命!”
“怎么?霍帅,你真要炒本大队长的鱿鱼?!”周杰理气急败坏地喊叫起来。
“我不是炒你周大队长的鱿鱼。我只是不想带领弟兄们为某些利益集团卖命!”
“什么?某些利益集团?你说的是谁?我现在实话告诉你,杰纶房地产公司就是我哥哥开的。他现在承担的是市委、市政府交给的政治任务。你必须配合我们,否则,你会后悔的!”
“周大队长,我自己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一旦选择了正确的道路,就不想改变初衷。对不起,周大队长,这事儿,你另请高明吧!”霍帅说到这儿,立刻挂断了电话。
“老拐叔,刘老师,杜老板娘!”霍帅想,自己已经与周杰理撕破脸皮了。接下来的事情很可能是严重的强行拆迁行动了。
他想与这几位想个办法,如何抵制住这第一轮冲击;如果不出意外,只要将这第一轮冲击波顶过去,剩下的事情就能转危为安了。
“这事好办!我先把王迷糊的大儿子叫来,他家有挖沟机,咱们先在北市场入口处挖一道战壕,让那些王八蛋铲车开不进来。然后,组织巡逻队,轮流值夜,
“遇到情况就鸣锣提醒。刘老师,请你把老宅院里那几个**十岁的老寿星请出来,让他们拿着小板凳坐在北市场入口处,我看不透,
“那些王八蛋敢对这些白发苍苍的老年人下手。”老拐叔曾经组织过上次抵制拆迁的行动,颇有实际经验,见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不敢怠慢,就开始分派起事情来。
“还要告诉周横家的女儿周燕子,”杜老板娘突然间想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她是省电视台驻咱们这儿的记者。一旦她扛了摄像机出现在现场,那些城管大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剩下的事儿,小霍,全看你的了!”
“没事儿,对付城管大队的事交给我;那些巡逻的年轻人也交给我指挥,如果有人敢来邪的话,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霍帅在部队当过代理排长,知道如何指挥几十个人,再说,自己的身上有武功,手里有电棍,还怕那些城管的地痞流氓们?
王迷糊原来是建筑公司的推土机手。下岗之后,自己和儿子贷款买了一台挖沟机,专门对外承揽工程维持生计。
现在,听说又要对付城管大队的强制拆迁了,立刻就把挖沟调回来了,轰隆隆几个来回,一条两米宽、三米深的战壕挖好了,
接着,霍帅又找了几个复员军人,从附近的工地找了些带刺的杖子,横在战壕边上,远远地看去就像是铁丝网一样。
北市场的年轻人平时本来就闲的难受,现在一听说有人组织抵制拆迁,保卫家园,那股兴奋劲儿就别提了。
那些没有参加巡逻队的年轻人纷纷前来出谋划策;有人还学着电影上战斗片的样子收集了横木、水泥墩子、废铁,形成了实际上的路障。
做好了这一切,老拐叔突然间想到了,强制拆迁之前,一般都要断电、断水,逼迫老百姓们搬离。就让人们去商店购买蜡烛、购买方便食品和矿泉水,以备应付紧急情况。仅仅半天的时间,北市场的拆迁户们就形成了同仇敌忾,一致对抗拆迁的悲壮的氛围。
忙活了一个下午,人们就等着“敌人”前来“侵略”了。但是,一个下午,敌方毫无动静。刘老师预想到社区的干部偿可能要配合城管大队的强制拆迁行动。
起码他们的会做一些政策宣传工作。但是,整整一个下午,红英主任始终没有出现。不知道她对这样的强制拆迁究竟是什么态度?
晚饭后,尽管没有敌情,老拐叔不敢大意,迅速地派出了年轻人组织的巡逻队,还约好了彼此之间联系的方式。霍帅瞪大了眼睛,不敢睡觉。
他听城管大队的人说,为了麻痹被执行人的意志,强制执法行动往往选择在夜间实施。但是,一直到了晚上十一点,敌情仍然没有出现。
这时候的霍帅反倒心里没底了。本来他不想与城管大队的任何人通电话的,但是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明朗,让人焦急。于是乎,打开手机,向春梅发了一条短信息:
“春梅,你下班了吗?”霍帅不知道这位女士会不会搭理自己?她是周杰理的屋里人,如果与她联系的话,会不会让周杰理把她当成内奸或者是叛徒。但是,春梅的短信息立刻就回复了:“我下班了,就要上牀睡觉了。”
“请问:下午我离开之后,市、区政府来领导进行强制拆迁动员了么?”霍帅知道自己这样做有套取情报有嫌疑,害怕春梅不告诉他消息。
但是,春梅对他毫不设防,明明白白告诉他:“别说市、区政府领导,连城建局的领导也没有出现。”
“呵呵!”霍帅的心里笑了,这么重要的行动,市、区领导和城建局领导连面也不出,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政府决策的行动,
而是周氏兄弟利用职务上的便利和老爸的权威,擅自动用城管队伍以权谋私的个人行为。想到此,他的心里更有底了。
“春梅,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晚安!再见!”霍帅想,天太晚了,别打扰人家休息了。
“等一等,霍帅,你真要和周杰理决裂了?!”春梅却追问起他来。
“是的。”霍帅坦然回答。
“为什么要这样?人家对你不薄呀!听说为你准备了一个大套房呢!”春梅疑虑重重。
“是啊,如果从个人利益出发,我和他做这笔交易很划算。但是,我除了需要房子,更要保留自己的尊严和人格。春梅,对不起,我没来得及和你商量这事儿……”
霍帅发了这条信息,春梅没有回复。不知道是她难以回复,还是困得睡着了?
情况是在清晨出现的。霍帅还在睡梦中,就听到有人紧促的敲打自己的院子门。
霍帅以紧急集合的动作迅速地穿上衣服,来到院门口,拉开门,就见到老拐叔、刘老师,杜老板娘,还有几个夜间巡逻的小伙子站在那儿。
“他们来了?”霍帅明知故问。
“霍帅,他们的动静挺大呢!好像有十几辆铲车,还有宣传车。”杜老板娘介绍着情况。
“不怕。”霍帅随后带上院门,跟着他们奔赴现场。
果然不出所料,在北市场入口处的战壕那边,停了十几辆车,前面是一辆宣传车,
车上的大喇叭筒子正在声嘶力竭地播放拆迁政策;后面的面包车坐了城管队员,再后面就是喷了黄色油漆的大铲车了。这支队伍来势汹汹,全副武装,看来好象是要干出点名堂来了。
战壕这一边,是集合好的抑制拆迁的居民队伍。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一个个负责任的坐在战壕前,履行着自己的职责。而那些年轻人,都是手持铁镐、铁锹、木棍,做出了决一死战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