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就是夜摩阎所说,自己的脸有趣的原因?
“姑娘是怎么被带到这里的,我记得刚才,你并不在这牢笼之中的?”
女子疑惑的询问声,薛灵芸几乎欲哭无泪,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突然在牢笼中冒出来的自己。
见薛灵芸面露忧伤,女子脸上划过一抹同情,连忙转移话题。
“我是果前村村民,这个笼子里也几乎全都是我们村子的人,所以我才觉得古怪,姑娘不要见怪!”
果前村?
女子的介绍,让薛灵芸瞬间收起了忧伤,瞪大的双眼不敢置信的望向了身边的女子。
女子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见薛灵芸如此看着自己,秀美的脸上已经染上淡淡的红晕,却依然大方的让薛灵芸如此上下打量。
“你好,我是薛灵芸,是一个……被捉来的外乡人!我能向你打听一个人吗?”
女子愕然的樱唇微张,随即点了点头,“我认识的人不多,但我可以帮你打听!”
话音刚落,只听聚拢在牢笼另一边人堆里,一个绝望的男声哼笑一声,似乎在嘲笑这边两个女人的无知。
“还打听别人,还是想想,自己怎么在这里活下去吧!”
男人的话语,只见女子眼中也露出了某中哀伤,转瞬即逝,随后又露出甜美而灿烂的笑容,仿佛世间一切的困苦都能融化在她的这一笑中。
“不用理会别人,你说吧,说不定我真的认识,到时可能就将你带离这里也说不定呢!”
女子乐观的笑容和轻快的语调,甚至让薛灵芸都觉得她说的可能真的会变为现实,紧抿的唇角也缓缓漾起。
“嗯,我想找的人,叫小楼!”
薛灵芸话音未落,只见女子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眸中露出的茫然疑惑,让薛灵芸几乎立刻就看出,她就是巫角惦念的那个人。
果然和巫角说所的一样,这样一个美好善良的女子,也难怪连鬼怪都不忍将她吞噬!
“你……就是小楼是吗?”
女子点了点头,微微歪起的头,目光中满是困惑,“你是……”
“哦,我是受人所托来找你的,见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小楼乖巧的点了点头,微微皱起的柳眉,显然还在脑海中翻找着,到底是谁会寻找自己。
“对了小楼,你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见薛灵芸根本就不明白被抓到这里的意义,小楼随即眼睑半垂,双手揉着胸前的发辫,深深吸了口气,说话间嗓音还是带出了丝丝的颤抖之意。
“因为……我们和周围的几个村子,都被选做了这次祭祀前狩猎的猎物!”
祭祀用的……猎物……
小楼的话惊得薛灵芸出现了短暂的惊忡,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昨夜苍暝似笑非笑的话语。
“狩猎,也不见得就是猎的那些鬼奴。”
短短一天的时间,没想到苍暝居然一语成谶,成为了事实。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成为猎物?城主大人难道就不过问吗?”
薛灵芸本能的将眼前的一切联想到了野心勃勃的申朋义身上,小楼惨淡一笑,身后其他的村民已经带她说出了答案。
“过问?他为什么要过问,这一切本就是他下的令,又怎会在意我们的死活?”
“五年来不断的狩猎,多少的奴隶都经不起他们如此的猎杀,到如今凑不够的人数,只能临时从周边的村镇拉来顶替了!”
无望的语气,似早已看透了这世间所有的黑暗,不再抱有一丝的幻想和期望。
薛灵芸明明听的字斟句酌,却为何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糟乱的大脑早已在这一番话中失去了应有的运作,只能哑然的张着嘴,透过眼中朦胧水汽,悲戚的看着牢笼内的所有人。
佝偻瘦弱的身躯,因为常年的劳力和压迫,让这些人的身影如同迟暮之年的老人,布满风霜的脸上,空洞的神情下,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早已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
就连眼前的小楼,本是花样的年岁,粗糙的手背上布满了一道道裂开的口子,此时正局促的紧紧握在一起。
“为什么不反抗,说不定还能逃出去,也不用被抓到这里来被当做猎物……”
薛灵芸的话传入这群村民的耳中,宛如在听一个天真的笑话,一声声悲哀的笑声,小楼才轻声说道。
“封州城沉重的税收已经压得我们喘不过气了,现在又多出了祭祀盛典后,几乎所有的一切全都从我们的身上压榨而来,祭祀第三年,就已经有人不满这苛刻的制度而愤然反抗……结果……”
小楼的停顿,很快就有人将话接了过去。
“全村连坐无人幸免,最后,为了避免地方有人再次发动暴乱,就连我们耕作的工具都被视作了武器全部上缴了!反抗?呵,乖乖被俘还可以保全村外其他的亲人,如果稍有异动,村外十里以内,全都会背上造反的罪名!”
空洞的声音缓缓诉说,仿佛已被生活的残忍麻木掏空了灵魂,再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没有了耕作的工具,这还让我们这些以种地为生的农民还怎么活下去?”
不大的声音,蕴含沉重的悲恸之意,让牢笼中原本一双双原本空洞的眼睛上,染上了丝丝的薄雾,良久,却始终没有人掉落下那滴沉重的泪水。
冷风缓缓吹来,一次次带起了牢笼外厚重的麻布,带来的外面清醒的空气,却吹不散牢笼中每个人心中凄然的寒冷。
远处的天边,厚云堆积,黑云翻滚,汹涌的就朝着封州城的上空飘来,狂风平地卷起无数的尘土在半空中飞舞,天地一片昏黄,一点点遮盖住头顶那一轮明艳的骄阳。
漫天飞舞的尘土,直到夜晚来临,高远的苍穹黯淡一片,没有任何星辰的光芒。
耳边依然是呼啸而过的大风,一夜的苦等,天色渐白,薛灵芸的苍凉的心中不知是该幸还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