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内讧,这场审判吴空空的大会便不了了之。不过,这事并非就此罢休。吴空空被暂且关押。还有离宁。
关押之地是八卦宗的天牢。此天牢非古代关押皇亲国戚等重要犯人的天牢。此天牢,顾名思义,是在天上的牢狱。所谓天上,其实就是在悬崖峭壁上。这地方只有一条路可行,还是一条铁锁链,堪称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还好,吴空空与离宁的牢房紧挨,中间只隔着一排铁栅栏。
此时已至深夜,天牢内显得无比沉寂和肃杀。
吴空空倒是无所谓,坦然的靠在栅栏上,打个哈欠,很快步入梦乡。而离宁则背对他,也靠在栅栏上,但她难以入睡,就目视黑暗、死沉的牢房发呆。
“唉,这混球,心真大,死到临头,还能酣睡如常,呵呵……”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离宁惊愕失色,急忙凝目扫视,然而,牢房中,除了黑暗还是黑暗,除了死沉还是死沉,根本就毫无人迹。
“你、你、你是哪位前辈?”离宁有些心慌,手心还有些冒汗。
说着,她急忙拍打吴空空,希望能把他惊醒,以同甘共苦,共同应付这黑暗之声。
然而,吴空空依然鼾声如雷,还梦中呓语,“来,喝,喝了这一碗,再来一坛……”这混球,心的确很大,正在梦中喝酒呢,果然是醉生梦死。
“唉,人才,人才啊!”
见状,那黑暗之声再次响起,还一副调侃的语气。
“前辈,你要不就现身吧?”离宁弱弱而言,“我也是八卦宗的天师,今日受罚来此,还请前辈多多关照,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片刻后,黑暗之声幽幽叹息,随之又欢快询问:“小姑娘,你犯了何错?”
“我没犯错。”离宁如实解释了缘由。
良久,黑暗之声才长叹一声,“四个老龟蛋竟然翘鼻子了?不错,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了,那离乐也是小龟蛋,很阴险,死了也是大快人心。唉,只是可惜了明生师太!”
“前辈,你是何人?为何如此污蔑本宗前辈?”离宁语气中藏着不满。
“呦呵,你这小姑娘,很有门宗的荣辱观嘛!呵呵,也难怪,看你年龄,也是刚入门不久,是个末流天师,哪能知道他们的丑事呢?!”黑暗之声若有所思地教诲她。
“我虽是末流天师,但我坚信,本宗没有丑事,前辈们更没有丑事。本宗的弟子,苦修法术,诛杀厉鬼,甚至不惜以命相搏。怎么可能有丑事?”离宁反驳对方。
“呦呵,你这小姑娘,还挺伶牙俐齿嘛!可惜,幼稚,把命丧在这里,还死不悔改。”黑暗之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我只是暂时关押而已,怎么就是丧命呢?前辈,你也太危言耸听了吧?”离宁很不满。
她的不满,黑暗之声并未介意,反而笑了,爽朗的笑了,沧桑的笑了,然后转移话题,问:“你的师父是谁?”
师父?离宁若有所思状,良久,才缓缓回答:“我问过别人,他们都不告诉我。我儿时的记忆,只知道老百姓叫他弥勒佛。当年,我师父带我回八卦宗,我才六七岁。他把我交给我师姐离笑,自己就云游去了。眨眼间,十来年就过去了。唉——”
“你想你师父吗?”黑暗之声语气柔和。
“想!”离宁语气幽怨,“能不想吗?虽然我与师父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他老人家对我非常好。那时候,我爱哭鼻子,师父就给我买糖葫芦,让我骑大马,挖空心思地让我笑。当知道我喜欢泥人后,师父就学捏泥人。师父捏的泥人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比真人还真呢!现在我也捏泥人,其实,我捏泥人是想师父了。”
沉默!黑暗之声沉默不语!
“你还记得你师父模样吗?”黑暗之声语气更柔和了。
“记得,当然记得,”离宁语气欢快起来,“圆圆的脑袋,光光的头顶,大大的眼睛,一年四季,总是腆着个大肚子,还总是笑眯眯的。走在路上,那些人都喊他老人家‘弥勒佛’。嘻嘻,我师父可高兴了。”
顿了顿,她叹气道,“唉,就是不知师父为何去云游。他老人家带我回八卦宗的时候,明明说好,要一直待在八卦宗,然后教我读书写字、修习诛鬼术的。讨厌,讨厌的师父。”
这时,离宁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沉默!黑暗之声再次沉默!
“你师姐,离笑,对你好吗?”黑暗之声有些颤抖。
“不好!”离宁没好气的回答,“我师姐,对我一点都不好。我的诛鬼术,都是宗主明生师太所教授。在我心里,有两个师父,一个是我师父,一个就是明生师太。”
“那你现在应该是绿级天师了吧?最起码也是个黄级天师吧?”黑暗之声越来越颤抖了。
“最末流的天师。”离宁毫不避讳,“前些日子还被厉鬼下毒丧失了真气。后来,得到一个朋友的帮助,才恢复了一两成。”
沉默!沉默!沉默!
“小姑娘,我想让你帮个忙,乐意吗?”黑暗之声请求的语气。
“好!”离宁当即允诺,“前辈吩咐就是。”
“嗯,好孩子!”黑暗之声欢欣的口气,然后提示她,“你到后窗,探手到窗外,想办法抓取岩石上悬挂的一个葫芦。”
后窗有一尺见方,钢铁窗棂。离宁步前,想探手越过窗棂,然而,她的手却被一团青气灼伤。原来,这里有青级天师布下的封印。无奈,她便踹醒吴空空,让他帮忙。
吴空空二话不言,先掰断两间牢房之间的栅栏,并肆无忌惮进入离宁的牢房,然后来到后窗前,把手探入封印内,轻而易举地吞噬了这真气。好人做到底,送佛上西天。之后,他又祭出一团青气,幻化为一只手掌,飘到窗外,把葫芦带回房内。
“小混球,你可以继续睡觉了。”黑暗之声驱赶吴空空。
吴空空一怔,哎,我去,狡兔死走狗烹,这太忘恩负义了吧?不过,看在离宁面子上,他不便多言,就退回自己牢房内,一副闭目酣睡的模样。然而,他是假寐,他眼角留有余光,悄悄偷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