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虎妖向程夜七猛扑而来,夜七侧身避让,速度奇快。虎妖扑了个空,落地时将地面砸了个大坑。霎时间,尘土飞扬,直扑门内。屋内张志玄等人躲闪不及,被尘土扑面。虎妖趁势要杀入屋内,取志玄等人性命,岂料夜七早已绕到虎妖身后,抓起虎尾往后一拉。虎妖身体后翻而去,沉重的摔出两丈之远。
虎妖吃痛,翻身而起。摇身化为人形。高约九尺,面相粗犷。从后抽出一根三股叉来战。三股叉长约七尺,斩金断玉,削铁如泥。刺入大树之内,树内中空烧死。夜七持紫芒剑相迎,顿时觉得一股炽热的气流扑面而来。两人往来相斗几十回合,不分胜负。虎妖出手凶狠,似乎急于将夜七刺入叉下。而程夜七却神态悠闲,不慌不忙沉着应战。多守少攻,似乎无意取胜。
屋内云上草等人见程夜七与虎妖相斗,一时难分高低,看的入迷。草环视左右,忽然发现上官云智和曹正两人不见。心中暗叫不妙,立刻转身回后院,直奔自己的房间而去。草推开房门,发现曹正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显然已经死了。上官云智站在床前,屋内被翻的乱七八糟。云上草的包裹放在床上,尚未打开。但草见包裹上所打的结与自己先前所打的结有异,便知包裹已经被打开过。
见草忽然推门而入,云智并没有表现出慌乱的表情。草吃惊道:“你杀了六师弟。”云智道:“没想到六师弟竟是尖山派的内奸,我见他要盗走宝物,无奈之下将其杀死。”草仔细的看了看屋中的景象,直视云智道:“你是内奸!六师弟面朝内而倒。你来房中盗宝,六师弟发现了你,你杀了他。关上门找到了我的包裹并打开,只可惜我在此时赶到,你只得匆匆忙忙的系好包裹。否则以你得谨慎,怎么会没有注意我在包裹上所打的死结。”
这时张志玄也走了进来,见屋内景象,立刻明白了七八分。当下怒道:“老三,原来你就是内奸!”云智道:“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大师兄,你可以试想一下。从瓜山去归云,为什么放着另一条大路不走,反选此凶险之路。此路沿途经过尖山派、圣女教,岂不是故入狼穴?还有,我们一路看到的瓜山派的记号,却把我们引到了另一条路上。并让尖山派的人在那里设下埋伏,意将我们赶尽杀绝!这件事你不感到奇怪?”志玄心内一动,问草曰:“四师弟,你为何要选这条路?”草沉吟不语。志玄心内愈疑。云智则大笑曰:“他内心有鬼,如何答你?”志玄怒视云智道:“你为何不顾同门之谊,杀死六师弟?”
云智道:“还记得我们被尖山派围攻的时候谁不在?”志玄道:“是六师弟又如何。”云智曰:“当时在场的人绝非叛徒。惟六师弟在被伏击前离开。显然是六师弟与尖山派的人互通,那些记号也是他留下的。他与四师弟联手。一方面六师弟假意投靠尖山派,借尖山派的力量将我等铲除。另一方面六师弟监守自盗。两人联手,欲将宝物归为己有。”
此语一出,张志玄和云上草都陷入沉默。三人相峙于屋中,各怀心思。且说虎妖与程夜七相斗五十回合有余,不能取胜。忽又化身虎身来战。夜七见他纠缠不休,又无心伤其性命。故放开手中的紫芒剑,紫芒剑升至高空忽化身苦行鹰俯冲而下,直取地面的虎妖。虎鹰相斗,几个回合下来,苦行鹰便已占了上风。虎妖背上尽是鹰爪之伤。这边刘奇艺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虎妖见难以取胜,一声怒吼。风起尘扬,枝断叶枯!刘奇艺等人无不骇然。龙吟月靠墙而坐,双手捂耳。夜七迎风而立,神色自若。苦行鹰再次从高空冲下,鹰爪刺入虎背,将虎妖抓起,飞至半空将其抛下。虎妖受到重创。落地后拔腿便跑。苦行鹰也不追赶,化为紫芒剑飞回到夜七手中。
刘奇艺等人见识到了程夜七的神通,无不敬佩不已。众人回屋,不见了玄、草、智、正四人,在云上草的房中找到。见曹正已死,其余三人默然相对,不知发生了何事,皆震惊不已。唯程夜七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不为所动。
见众人皆到,志玄忽然开口曰:“从今天开始,宝物交由我保管。”志玄说着,拿起床上的包裹背在身上。草不悦道:“宝物乃是师父亲手交由我保管,大师兄何故夺之?”云智曰:“你素来沉默寡言,城府极深,我等不得不防。大师兄心胸坦荡,为人高义,由他来保管,我们无不放心。”志玄斥曰:“你休要挑拨。你诛杀同门,罪大恶极,待我查明真相后,再让你好看!”草、智两人皆心生忿怒,但见志玄更为怒气冲天,只得忍气吞声,不便多言。瓜山派余人收拾好曹正的尸体,于客栈前焚之,期间无话,各怀心思。夜七一直冷眼旁观,不发一言。心下寻思:“这瓜山派虽只有七名弟子,但却个个工于心计,不可小觑。”
龙吟月在一旁伏桌而卧,浑身痛楚,难以言表。她瞥眼程夜七,见其悠闲喝茶,无丝毫对己的关切之心,内心酸楚不已:“我已命不久矣,师父却不闻不问。看来在他心目之中,我始终是个罪人。人世间如此冷酷绝情,再繁华美丽也不如蓝河单调多情。”想及此,陡然落泪,又想起来蓝河的种种,愈发悲痛,于是拿起桌上的酒壶,为自己斟了一大碗酒。夜七发现,立刻过来责之道:“你身中剧毒,为何还要饮酒?”吟月冷笑曰:“此时不饮,何时方饮?师父,你勿要骗我。我活不过今夜了吧?”夜七沉吟不语。吟月叹道:“自作孽,不可活,师父你给了我重生的机会,但上天却没有。龙女至死感激。我见凡人都喜饮酒,悲痛欢喜时愈发如此,想必酒一定是一个好东西。师父,徒儿是生平第一次饮酒,也是最后一次饮酒,请师父不要阻拦。”说着端起碗中之酒,一饮而尽。夜七脸无表情,内心感叹。吟月一碗尽,赞道:“果真是好东西。”接着又连饮数碗。
夜七见龙女眼中落泪,心下不忍,转身走开。龙女却以为师父无情,对将死之人,也无几句好言抚慰,当真心如铁石。两人各其所想,却都误会了对方的心思……
夜七寻一靠窗座位坐定,见天色渐晚,屋外却风平浪静。张志玄过来道:“屋外一点动静都没有,想必尖山派和圣女教的人都撤走了。我们此时出去,程兄以为如何?”夜七笑曰:“此处虽然僻静,却也是往来商旅过往要道。你看这么久了,却无一过客来此,不觉得奇怪么?”志玄神色大变道:“的确如此,我真糊涂。”又问:“程兄觉得我师兄弟妹们如何?”夜七道:“各怀鬼胎,难辨真伪。”志玄叹道:“没想到连足下都难以识得,我派危矣。”夜七则笑曰:“不然,姑且放任行之,不时便自有黑白,何须担忧。”
志玄不语,寻思一番后,把上官云智和云上草屋中相争一事相告,而后曰:“两人各有道理,孰真孰假,程兄可有定论?”夜七微笑不语,独自饮茶。志玄急曰:“我派大难临头,程兄何不如实相告。”夜七笑曰:“志玄为何觉得大难将头?”志玄道:“师父曾在下山前叮嘱过四师弟,切勿在下山前将包裹打开,否则瓜山派必逢大难。然却在下山前夜,被一怪人打开包裹。这正应了师父的预言。若非大难临头,还能有什么?”夜七却不以为然的道:“预言之类的东西,变数极大,又何必太当真。”
志玄闻言不悦,暗道此人好生狂傲。若不亲眼见其故作清高,实难相信闻名于江湖的宗行者乃是一名狂傲之徒。但随后又想,此人虽清高了些,但毕竟有真才实学,比起那些欺世盗名之辈又强了许多。志玄表情的微妙变化,夜七尽收眼底。暗思此人喜怒形于色,乃是性情中人,比瓜山派其余弟子可信。乃问:“你们既被尖山派围困,后又如何脱身?”
志玄道:“说起这事奇了,我等中了尖山派的埋伏,以为必死无疑时,忽然得一高人相救,方才得脱。”夜七奇道:“高人?”志玄道:“救我等脱困者乃是一名奇女子,此女年龄不足二十,但却法术高深。不消一盏茶的工夫,便已破了尖山派的魔阵。尖山派众弟子弃下我等,独攻此女,此女仗剑抵挡。片刻间便已杀退尖山派百余众。后几名弟子又施法用毒雾攻击此女,此女从腰间拔出一根魔棒,挥手间便已驱散毒雾。尖山派众弟子无不骇然,皆狼奔鼠窜,望风而逃。此女见周遭农作物皆被尖山派的魔阵、毒雾破坏。一挥手中的魔棒,农作物和好如初,欣欣向荣。我等皆对此女敬佩不已,正要上前相谢。岂料她却飘然而去,视我等为无物。”志玄言语间神色兴奋,对救命女子神往不已。
夜七道:“此女所执法器,可否详细道来。”志玄道:“奇女所持长剑,长约四尺三,剑身如铺青霜。青光所到之处,众人手中的凡器皆断为两截。至于那根魔棒,棒身晶莹剔透,寒光闪耀,不知是何物所制。且棒身有节,貌似竹枝。棒端镶有一石,极似六角雪片,光芒四射,真乃少见灵物!”夜七微微动容,问曰:“此女相貌如何?”志玄答:“冰肌玉骨,长发如瀑。飘然出尘,世间罕有。”夜七又问:“气质若何?”志玄答:“绝代风华,精妙无双。”夜七大笑。志玄急道:“我无半点虚言,程兄何故大笑?”夜七曰:“我笑尔心系此女,为其容貌所醉。”志玄羞红了脸,乃曰:“程兄取笑了,像这般奇女子,男人见之为其所醉实属正常,但志玄自知平庸绝无半点觊觎之心。程兄又何须笑我。”
夜七见志玄心胸开阔,对其信任又增加了几分。志玄离去之后,云上草来问计于夜七。草曰:“天色将晚,宗行者可有计脱身?”夜七曰:“暂无。”草曰:“我料尖山派的人必用火攻,如之奈何?”夜七暗惊:“此人表面上看资质平庸,但却大智若愚。因其性格内敛,不善表现,故而被他人误以为庸碌。实则性格最为谨慎多谋。”夜七虽心内暗惊,表面上却笑曰:“如用火攻,我自有办法脱身,少侠勿忧。”草待要再问,夜七却闭目养神,不予理会。草叹息而去。
夜幕降临,月上柳梢。屋内诸人皆惴惴不安。唯夜七悠闲自在,并无半点担忧之色。屋外忽有大批人马到来,将客栈团团围住。众人手中的火把,将门外照的如白昼一般。霍星亲自带队,见客栈里一片黑暗,鸦雀无声。不敢贸然杀入,只叫人在外面喊话。屋内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星大怒,令人用火箭攻之。顷刻间,箭落如雨。客栈燃起大火。
屋内,夜七等人蜷缩在一角。夜七早已在角落里布好了“避火阵”。屋内虽燃起熊熊大火,但张志玄等人却是毫发无损。霍星见屋内燃起大火,却并不见有人杀出,正暗自奇怪。忽闻屋内传来打斗及厮杀声。只听有声音喊道:“程夜七,你竟抢夺我派宝物。大家一起杀了他。”霍星暗道:“刀剑无眼,万一毁了宝物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于是带人冒火冲进了客栈,抢夺宝物。
尖山派诸人闯入客栈,并未发现夜七等人。正惊异间。程夜七、张志玄等人忽然从四面八方杀出。霍星等人被杀的措手不及。夜七轻易的便杀开了一条路,带瓜山派的弟子逃出。屋外的尖山派弟子见程夜七等人杀出,因怕伤及同门,不敢放箭。无乱箭射来,张志玄等人便肆意冲杀,尖山派弟子虽众,但黑夜里看不清敌我,怕伤及同门,不敢全力拼杀。志玄等人则只顾往前冲,见人便砍,竟所向披靡。
夜七一手拉着身中剧毒的龙吟月,一手执紫芒剑冲杀。吟月忽然口吐鲜血,跌倒在地。夜七大惊,让手中的紫芒剑化身为苦行鹰,拖着吟月飞出。夜七则拽住鹰爪,一起飞出尖山派的包围圈。下面乱箭射来,皆被夜七用“五鬼掌”击落。到了约定地点,苦行鹰落地。夜七为吟月查看伤势。吟月紧紧抓住夜七之手,气息微弱的道:“师父,毒气攻心。我不久于人世。我死前有一事相托,师父可否依我?”夜七云:“你只管说来,我都依你。”吟月道:“离开蓝河是我此生最大的错误。师父,蓝河才是我的家,我想家了……”吟月说罢泪如雨下。“我死后,师父可将弟子的尸体投入蓝河,我不想再离开家了。”夜七点头曰:“你的话我记下了,你且歇息,勿要多想。”
夜七仰首观天,见星象大吉,心中暗喜:“星象如此,莫非吟月命不该绝?”寻思间,见张志玄、刘奇艺、云上草三人姗姗来迟。张志玄似乎受了重伤。刘奇艺、云上草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他的身体缓缓而来。夜七问:“发生什么事了?”志玄道:“原来三师弟真的是内奸,他趁我不备刺伤了我的大腿,抢走了我的包裹。”奇艺担忧道:“宝物被夺,该当如何?”志玄与草相视而笑,奇艺不解。志玄曰:“他夺走的是一块石头。我夺四师弟宝物,实则是在做戏。宝物尚在四师弟怀中。”奇艺喜曰:“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
“何人?”夜七见前方草头一动,厉声喝道。月光下,一人飘飞而去。夜七立刻踏草追寻而去。志玄席地而坐,草为其包扎伤口。忽然,草觉脖子上一凉。奇艺用剑指其后曰:“把宝物给我。”草、玄二人大惊。玄曰:“你竟然也是内奸,为何要出卖本门兄弟?”奇艺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尖山派许我千金,何乐而不为?”草怒曰:“修行之人,岂可贪图钱财!”奇艺道:“废话少说。大师兄已受伤,你非我敌手。快把东西交给我,免你一死。”
草起身从怀中拿出一个黑布袋,谓奇艺曰:“我宁愿毁掉此物,也不愿让其落入奸邪小人之手。”言讫,把包裹向高空掷去。奇艺大惊,立刻收剑飞身去接。地上的志玄忽然翻身而起,冷不防挺剑刺去。奇艺始料未及,被剑刺穿身体。临死前只道:“你……你没受伤……”草伸手接住落下的布袋,叹道:“我师兄弟妹七人,现已去其二,一人当了叛徒。师父若还活着,不知作何感想?”志玄也感叹不已,并曰:“幸亏我假装被刺伤骗过了二师弟,否则他就不会轻易出手。到时候死的可能就是你我二人了。四师弟,你是如何看出二师弟有问题的?”草云:“我不知谁是内奸,曾问计于宗行者。行者让我假装怀疑每一个人,打草惊蛇。此计不但让三师兄现形,也让二师兄露出了马脚。二师兄是我们当中最不会掩饰之人。当我以言语刺探他是否是内奸时,他表现的相当慌乱。我便立刻对他产生了怀疑。”
两人正谈话间,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龙吟月发出了几声(呻)吟,并开始呕血不止。两人大惊,立刻俯身查看。只听吟月气息微弱的道:“师父……我的师父呢?”志玄道:“程兄寻解毒之人去了,龙姑娘且宽心。”吟月苦笑:“毒入骨髓,何人能解?你休要骗我!”草曰:“龙姑娘此言差矣,天下奇人,千千万万,姑娘何忧无人解毒?”吟月道:“如此深夜,找何人解毒?”玄、草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草曰:“圣女教的小妖后木美画,她能施奇毒,自然也能解奇毒。宗行者料定她今夜必然出现,果不其然。她刚刚在偷听我等谈话,被行者发现,故而寻去。”吟月死灰之心又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志玄对草的机敏也暗自佩服,心道:“难怪师父会选择此人担当重任。”
且说夜七发现有人躲在前方的草丛之中,即刻飞身去追。追寻十里之后,那人驻足立于月光之下。背对着夜七道:“先生当真要插手他人门派之争?”夜七听声音知是木美画,乃曰:“我特来杀你,不为其他!”美画大惊,转身视夜七道:“我与先生素无冤仇,为何要夺我性命?”夜七道:“你荼毒一方,残害生灵。葬身你手的人不计其数,杀你乃是替天行道。”美画怒曰:“你杀的人更多,你为何不杀死自己替天行道!”言讫便祭起手中的“仙灵木”——也就是梅杖,率先向夜七攻来。几招下来,美画吃力,料难以抵挡,便思逃脱之计。
剑杖相撞,仙灵木震颤。美画难以驾驭,仙灵木脱手飞出。夜七正要挺剑取其性命,忽见仙灵木在空中翻腾不已,而后见大片的红梅飘落。夜七知其布毒,抽身后飞。并以“五鬼掌”中的“五鬼推门”挡住飘来的红梅。美画趁机逃脱。夜七如何能依,即可追去。追至一竹林渡口,美画倏地消失不见。夜七环视四周,见一株古梅立于竹林之中,疏影横斜,枝乱如虬。夜风袭来,竹涛声声。古梅却岿然不动,宛若石铸。夜七内心暗笑:“岂有梅枝不随风舞之理?”脸上却不露声色,走至河边,故作惊讶曰:“莫非此女有御水之术,潜入水中,随水而去?”身后古梅醒来,虬枝宛若利剑游龙,直袭夜七后背而来。夜七早有防备,回身一剑,虬枝尽断。并用掌力将紫芒剑送出。紫芒剑紫气大盛,如电光石火一般穿古梅主躯而过。古梅一声尖叫,化身人形,倒地吐血,夜七视之正是木美画。夜七道:“大凡灵物,五百年便可为妖为怪。得天地之造化,夺万物之精华。你得此恩惠,却不思回报。反戕害众生,屠杀无辜。我今行天道,取尔性命。你还有何话要说?”
美画道:“理都在你那。你要杀便杀,何须多说!”夜七内心寻思:“此女为千年梅妖,身上却无半点妖气,想是多年混迹于人群,得了人气,妖气散尽,故而如此。若走了正道,前途不可限量,只可惜沦落如此,实为可惜。”嘴里只道:“很好。”便要扬剑取美画性命。美画竟闭眼等死,毫无畏惧。
“公子,且休伤我姐姐性命。”一白衣少女忽然从暗中跃出,挡在木美画的前面。月光明亮,夜七见此女十六七岁的模样,娇艳欲滴,加之一袭白衣立于月光之中,颇有几分撩人的风姿。少女手执长剑,向夜七盈盈拜倒,口中道:“尊驾可是水月公子?”夜七笑道:“早就不是什么公子了。”
程夜七,字驭天,自号水月,称其“可望而不可求,可遇而不可得”。江湖中人却戏称:水月,水月,才华盖天,心中却无君王之志,非英雄;笑傲苍生,却常为名利所扰,非雅士。夜七见此女姿容不凡,且知自己凡号,于是还礼道:“敢问姑娘是?”少女答曰:“我乃圣女教兰门教众兰枝,久仰水月公子大名,如雷贯耳,今夜得见,真三生有幸。”
圣女教分梅兰竹菊四门,所有教众皆为女子。其中梅门教众着红衣,兰门着白衣,竹门着绿衣,菊门着黄衣。在江湖中也颇有名望。
夜七见此女虽幼,但气势却不弱。不敢轻视,乃道:“你姐乃是梅妖,视人命为草芥。我若不杀她,愧对苍天。”枝曰:“我常听人说,水月公子之能,空前绝后,震古烁今,有经天纬地之才,包藏宇宙之机,心下甚为仰慕。今日为何却不行侠义之事,反欺我良善之辈?”夜七哈哈大笑。美画怒曰:“有什么好笑的!”夜七道:“尔等若为良善之辈,天下便再无恶行。我今日必杀梅妖,小丫头可速速闪开,免得枉送了性命。”
美画被夜七气的两眼圆睁,一口鲜血喷出。随后道:“浪子休要猖狂,你可知我妹是何身份?”夜七故作轻视道:“量一黄毛丫头,能有何身份?”面对程夜七的轻视,兰枝倒是能坦然接受,微笑不语。木美画却早已气的不行,乃道:“我妹乃是千年兰仙,集天地之灵气,享日月之精华。早已修得飞行、长生之术,成为半仙。你宗行者法术再强,能力再大也只不过是一介凡人。你可懂飞行、长生之术?”夜七微笑不语。枝曰:“其实水月公子早知道我的来历,只是内心不确定,故借姐姐之口说出。”美画闻言愈加恼怒。
原来兰枝为清幽谷内的一株灵种兰花,历世千年。因灵种兰花上有一石名曰“三生石”,每日以仙气晶露滴落兰草之上,故而灵种兰花千年便修成半仙之身。后来一逍遥散仙游历至此,见三生石甚为喜爱,随即带走。从此幽幽清谷,只剩下空谷兰香。兰仙修得人形之后,常怀报恩之心。无奈灵石被仙人带走,回报无门。兰枝常常深夜静坐,思念那块仙石。
程夜七见兰枝灵秀可人,不忍伤之,于是道:“兰姑娘既已登仙班,切不可助纣为虐。否则违了天道。我若不除,天必除之。”枝拔剑在手,曰:“水月公子若不肯饶了姐姐性命,枝儿愿以死相拼。”夜七道:“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言讫持剑而上,直取美画。
兰枝扬剑而起,一道灵秀之光扫去了紫芒剑的锋芒。枝持手中之剑与夜七相抗,十几个回合下来,竟不落下风。夜七心中暗自称奇。料其剑术虽好,江湖经验必定不足。于是故意露了个破绽,枝果然挺剑而上。夜七随即跃起,身体倒立而下,使起了飘红剑谱。先是一招“高山流血”,接着是“古刹血浓”、“一剑飘红”,步步进逼。枝忙于应付,难以抵挡。手中的“兰芯剑”也被夜七打落。
兰枝忽然跪地而求曰:“水月公子法术无边,枝儿自知不敌。但求公子仁义为怀,请放过我姐姐吧。”美画喝曰:“枝儿起来,他要杀便杀,你求他作甚!”夜七神色不动,剑指枝曰:“我今夜非杀她不可,你若再不让开。我便连你一起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