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钱接着说道;“不然的话半夜里得活生生被那破车子冻死。而且,我作为政法系统的头头,领导带好了头下边才能更好的开展工作。我要部车子天经地义。”马钱丝毫不以为耻,黄牙大嘴里振振有词,好像抢了公安局的执法车子是理所应当的。
“带好头,你这老小子就知道整天搞女人,被你搞大肚子的女人还少吗?估计私生子都有半个饮事班了吧!别以为老子老糊涂了,哪一次不是老子在暗中为你擦屁股,生出的孩子送人的送人,抱走的抱走,哼!”周富心里暗骂着,面上却是不露声色的说道:“唉……都是县里没钱,不然的话你就不用受这种苦了。为了一部车子跟下属抢,也的确是有些不地道……”
“最近方副县长好像老实多了,不过,我感觉他只是暂时老实,现在谢县长到了,也许那老小子又会兴风作浪了。”马钱笑着道。这家伙见周富对自己颇有微词,也就扯出了周富的老冤家,常务副县长方鸿来恶心他。
这家伙认为周富讲得太难听了一些。虽然没叫自己把车子还给县公安局,但那一个‘抢’字和‘不地道’这个贬义词,还是令得马钱有些难以接受。
“呵呵,我拭目以待。如果,哼!”周富突然变脸,丢了半句话出来,马钱当然在心底里偷着乐了。这厮暗暗的得意道:“看到没,一提方鸿你老小子肯定立即乱了分寸,还说老子抢车什么的,你跟方鸿不是也抢女人,而且比老子更龌龊。”
其实这是一件陈芝麻烂谷子的一些老事了,周富年轻时跟方鸿其实还是一对相当要好的朋友,但后来为了一个女人,两人是由兄弟变成了仇人。最后的获胜者是方鸿,周富在郁闷之下一心扑在了官场上。
他的运气很不错,认识了当时还只是地区财政局局长的曹忠。从此,周富就扯着曹忠的马尾巴扶摇直上,总是赶超一步提拔在了方鸿的前头,总体来说,周富是情场失意,官场得意了。
方鸿当青山镇镇长时,周富是书记,方鸿好不容易升了副县时,人家周富一举就由青山镇的党委书记入了常。而且是直接提拔为县委副书记,等方鸿成了常务副县长时,人家周富已经贵为书记了,那更是稳稳的压着方鸿几个头。
方鸿当然也急。为了在老婆和自己的脸面,他是昴足了劲头在追赶着周富,就连作梦都梦见自己升了副市长压住了周富这个槐花县一号人物的头上,可惜事与愿违,待得他一醒过来,留下的也只能是深深的遗憾。
其实他老婆根本就没在乎这些,这只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暗中较劲罢了。前任县长死了后,方鸿自然也是四处拚命活动,奈何没被张晓明这个新来的地委书记看中。早就觊觎县长宝座的他再次折戟沉沙。
方鸿知道周富跟曹忠市长的关系很铁,自己是绝不会投奔曹忠的了。可惜张晓明又没有机会接近,因此,这个县长就被谢浪同志捡了个漏,使得方鸿郁闷不已。
第二天一大早,谢浪同志就开始了他的调查之旅,在龙媛陪同下开车直往槐花县最偏远,最穷的甘溪乡而去。正好组织部长申明也有事要去甘溪,两人干脆就同车了。
“谢县长,你这车子看上去很破旧,坐起来蛮舒服的哦,比县里的普桑要强多了。”申明巡视了一圈车内,眼里那惊讶一闪而逝,不露神色的笑着道。
槐花县因为财政困难,所以一般的副处级干部都没专门配车,就连申明这位高权重的组织部长都没专门的车子。有时要用车直接就从小车班调用了。
县里除了县长书记和周彪这个党群副书记以外,基本上都没专车。有的干部,像政法委书记马钱那辆破普桑也是自己搞来的,并不是县里给配的。
谢浪知道他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有解释,只是笑着道:“我这车子车况还行,内饰后来全换了一圈下来,所以坐起来感觉还不错。申部长自己没配车吗?”
“呵呵,没有,我们县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一些了,还配什么车子,每次到市里开会都是坐小车班的那辆老爷车,那车每一次都得提前二天出发。不然的话抛锚了就得凉在路上喝西北风。即便是能顺利到达市里,别的县的同志也全在我的面前显摆。
唉,有什么办法……现在就看谢县长的了,什么时能开上自己的新车我就满足了。我的要求也不高,有辆新的普通桑塔纳就行了,呵呵……”申明打着哈哈,小小的棒了小谢县长一回。
其实他年纪并不大,估计也就在三十来岁。但人十分老成,说话是滴水不漏,你想挑点什么毛病都难。当然,要凭申明老头子市组织部长那身份,到市里搞辆车子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事申玉国有自己的主张,不喜欢儿子搞特殊化,要他低调作人,才能在官场稳扎稳打,搞特殊会招来别人反感,也就一直没有自己的车。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道理,申玉国这个在组织战线摸爬打滚了几十年的官油子,当然是最清楚不过了。干组织工作就不能太高调,不然的话就会遭人嫉恨,每次提拔干部,总有绝大多数官员捞不到升级的提名,心里自然有点不平衡了,也就会产生怨念,人家不去怨书记那种一把手,反而把矛头对准了干具体工作的组织部长,认为其人在推荐阶段耍了什么手腕,阴了他什么的……”
“面包会有的,车子也会有的。”谢浪给了他简短的十来个字的答复。
“呵呵,谢县长从甘溪乡回来后,还能说出这三个字来我申某就佩服你。”申明突然冒出这句话来,令人很是费解。
“甘溪乡难道有什么特别吗?”谢浪有点疑惑的问道。
“呵呵,龙主任你最清楚那里的情况了,给谢县长说说。”申明继续打着哈哈冲前排的龙媛说道。
“两位领导,我这就给您们汇报一下。”龙媛酝酿了一会才说道:“甘溪乡是我们槐花县15个乡镇里面最穷最边远的一个乡,这车子一直不停的开也得开上五个小时才能到。倒不是说那地方离县城很远,主要是路太难走了。
车速最多25公里左右,再快就有危险了。谢县长您也看见了,这路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乡的乡村公路,宽度就四米左右,迎面碰上一辆大一点的车的就得倒后等到开阔处才能会车。
甘溪乡人口不是很多,不到两万人。居住地却是相当的分散,两万人的小乡却有着二十多个村,小村子更是多到一百几十个。老百姓人年均收入还不到两百元,小孩子连学费都交不起。全乡没有一家像样的工厂,就连一象样的乡镇企业都没有。因为穷,单身汉也就特别的多。本地姑娘则全往外跑,外乡镇姑娘当然就不肯嫁到那旮旯去受穷了。
谢浪有点郁闷的道;山区要发展,只有搞多种经营,多栽点果树就有钱了,怎么会穷成了这样?
申明苦笑了一声道;怎么没有种?就拿我们县的金桔乡来说吧,哪里桔子特别的多。有几万亩的桔树林。一到收获季节,满山都是黄澄澄的一大片,实在是惹人激动。不过桔子这个东西不容易贮藏,等你好不容易翻越武夷山运到市里时,早已烂成糊糊了。
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在槐花县便宜得很,一斤一毛多钱,甚至有时多得卖不完时几分钱一斤也卖。
收获季节时你去看看,满山都是烂桔子和仰天长叹的老百姓。唉……”申明的脸越来越严肃,虽说发展经济不是他这个县委组织部长的事,但哪个干部不愿意看到自已工作的地方能富起来。
而且,这个间接来说也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质量。县里有了钱,至少能多给一些活动经费给组织部,多一份奖金,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连辆专车都没有。
“申部长讲得有理,路是已经到了非修不可的地步了。说什么都是空谈。”谢浪皱起了眉头,转头问身边的申明道:“申部长,你市交通局有没有关系比较好的熟人?”
“有倒是有,就是不管事的。一个副局长,现在权力全抓在吴局长手里,还有就是在另一个常务副局长手里,其它副职基本上不抵什么事,讲了也白讲,而且我们槐花县去市里交通局讨钱的人都很厉害,人家都被讨怕了,一见到槐花县来的全躲了,好像我们身上有瘟疫似的。”申明一脸苦涩的道。
“哼!还跟我装蒜。你老头子是市组织部部长,交通局的吴局长再牛敢跟你老头相抗?不想帮忙居然闲扯蛋,不过,此人既然在市里有这样的背景,如果把他拉拢过来,对以后自己的工作倒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从他那不像装的忧虑表情看,似乎还真有点忧国忧民的情结。”谢浪心里腹诽着申明同志,嘴里却笑着道:“申部长谦虚了不是?我相信,以申部长的能量,出面帮助槐花县弄些钱应该不成问题。”
“难啊!如果我是地区组织部的部长还差不多,槐花县嘛,走到市里人家都是以另类眼光看我们的,还不如市那些部门里的一个科长。”申明打着哈哈,就是不上当。这厮心里也在嘀咕着谢县长,心里道;你再怎么样用激将法,老子是怎么也不会上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