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灵白山考察的日子在即，陈竹自然要做不少的交接工作，穆廖安排了她，李敬泽和范晨三个人过去，黄茉莉则留下来处理一些日常。
“我已经跟乔秘书说过了。”陈竹将合同章交给黄茉莉保管，“到时候他会负责加签。”
合同和借款借据一般由客户经理先签字，然后审批经理签批，最后再是陈竹加签，她出差的话，加签的事情基本都是交给乔深来处理。
“知道了。”黄茉莉将公章锁进自己抽屉里，“贷后呢，小马负责？”
陈竹点了点头：“他跟着李敬泽最久，单独处理个几天应该没问题。”
话是这么说，但陈竹也知道李敬泽走之前肯定会把之后几天要处理的东西有条不紊的交接给小马，所以与其说是小马的处理能力，不如说是李敬泽早就给他安排好了。
“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陈竹强调道，“特别是投诉。”
会刻意提到投诉问题还真不是陈竹多此一举，上个星期公司部负责的大厅柜面就遇到一起比较严重的客户投诉，一般能够解决的投诉都不会是复杂的投诉，先安抚客户，再处理问题，完全无需惊动陈竹这样的管理层，犯了错的员工KPI也会进行相应的扣分，奖金什么的都能体现，而有些无法处理的投诉，比如客户换卡转账，柜员出现卡号操作失误这种大问题，勿转的钱能不能追回来是一回事，客户如果难缠点则更不好对付，公司部的贝蕾之前就是没有重视，导致客户的投诉升级，穆廖当天就把她叫到了办公室，听前台的妹子八卦，10分钟后，贝蕾是抹着眼泪出来的。
操作失误的金额其实不大，转错卡的那边也给及时退了回来，但因为客户的体验实在太差，贝蕾最后只能亲自登门拜访道歉，最终才取得客户原谅。
虽说，穆廖是个金升上去的行长，个金部门算是他的亲女儿，但真要有什么重大投诉出现，陈竹也不敢真的去碰对方的逆鳞。
“放心吧，投诉这方面我们抓的都很紧，贷款毕竟主动方在我们这儿，也不容易有。”黄茉莉说的倒是大实话，不过她还是会把陈竹的要求记在心上，“话说你这次去就彻底拍板了？穆廖不用再去？”
陈竹：“如果我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会请示他。”
黄茉莉凉凉道：“我觉得最大的问题只会是那个何赛，素质太差又不肯说人话，你在那儿可得防着他点。”
陈竹哭笑不得：“行了，搞不定他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因为是纯商务出行，所以在行李上，陈竹并没有做多太多繁琐的准备，她带了两三天的换洗衣物，基本满足需求的护肤品小样就上了开往A市的高铁，李敬泽带的东西也不多，不过额外带了个医用箱。
“毕竟是去到山里。”李敬泽笑的腼腆，“带个这个以防万一。”
陈竹感慨了一句：“还是你想的周全，比我细腻多了。”
李敬泽笑而不语。
三个人中，年纪最小的范晨就明显东西要多一倍，她还是第一次商务出差，整的大半跟玩一样，要不是有陈竹在，她大概能拿着手机从上车拍到下车。
两个多小时的高铁才到了A市火车站，三个人刚出站台就被一个人喊住了。
陈竹张望了半天，才认出来是何赛。
这还真不能怪她，与那天吃饭，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喷着香水的人模狗样不同，何赛今天完全成了个山野汉子。
他大概几天没刮胡子洗头发了，整张脸看上去都很杂乱，穿着背心和短裤，脚上一双人字拖，连露出的脚趾头都是黑的。
“……”范晨震惊的半张着嘴，“何先生？”
何赛敷衍的点了下头，他态度倒是没变，还是那个拽不拉几的样子：“行李都拿了？”他扫了一眼，发现陈竹和李敬泽就是两个旅行包，只有范晨是个中号的拉杆箱。
“你们东西倒是挺少的嘛。”何赛嘟囔了一句，他示意陈竹把东西给他，“车在外面，我带你们过去。”
另一边，DW银行的个金部倒是没有因为领导不在而有什么大变化，至于细微处的不同就是大家脸上的压力都没那么大了，上厕所倒水的步伐都飘逸了不少，黄茉莉平时不觉得，到这种时候还是能发现陈竹平日里的淫威还是很有效果的。
她批完了手里的贷款，让录入的小伙子送到六楼去加钱，正准备去接个水，手机微信上方夏初突然发过来了一张图片。
范晨自从跟方夏初那边轮岗过后，两人因为年龄相近的关系，倒是要好了很多，图片正是范晨发给方夏初的。
图片里的车站大概只有S市车站的三分之一大小，广场都是没铺路的黄土地，更没什么监管标志，一水儿的五菱宏光都乱七八糟的停着，最好的车大概就是照片正中央的别克商务，但也是个老款，而且一看就是半年没洗车的节奏，灰尘厚的车头LOGO都看不清了。
方夏初打字道：“范晨说她以为这是到了贫困县。”
“……”黄茉莉百度了下，镇定的回复道，“这不是她错觉，她们的确到了贫困地区。”
方夏初：“……”
陈竹和范晨上了后座，李敬泽则坐到副驾驶，车里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范晨上去了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何赛扔了个抹布给陈竹：“椅子上有些灰，自己擦擦啊。”
“……”陈竹只能自己动手和范晨两人擦干净了座椅。
何赛发动了车子，看到李敬泽绑安全带时嗤笑了一下：“绑什么安全带呀，娘们兮兮的，这儿没人查。”
李敬泽抓着安全带的动作僵了僵，他有些尴尬的笑了下，还是乖乖扣上了带子。
何赛似乎懒得与他多说，自己也不绑安全带，一脚油门车子便开了出去。
然而令陈竹没想到的是，这还只是噩梦的刚开始。
因为是开进山里，一路上的路况真是道阻且长，苦不堪言，上下颠簸先不去说它，那绕山的公路真是一圈一圈违反地心引力的恨不得将人甩出去。
陈竹坐在后座的脸色越来越差，范晨偷瞄了她几次，实在忍不住冲着何赛道：“你开慢点。”
何赛没回头，口气平淡：“开慢了，太阳下山前你们都到不到地方，想在车里过夜咯？”
范晨还想说什么，旁边的陈竹摆了摆手拉住她。
李敬泽也忍不住频频回头，一脸的担心：“没事吧陈总？”
陈竹的脸色惨白，她蠕动了一下嘴唇，突然道：“停车。”
“？”何赛虽然不解，还是踩了刹车。
陈竹立马拉开车门，跑到马路边的灌木丛边上“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李敬泽和范晨都吓了一跳，跟着跳下车去。
何赛无语的朝天翻了个白眼：“什么玩意儿，弱的跟鸡一样啊。”
“……”陈竹无话可说，只能继续低头“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