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
几盘冷菜先端了上来,然后就是葡萄酒。
“商叔叔,家里只有这个,不知道你喝的惯不?要是喝不惯,明天我让他们去弄点茅台回来。”
穆建勋一边拿起红酒,一边问。
商朝歌有点不好意思的连连点头,“喝得惯,喝得惯,其实不喝也没事。”
“我看你是还有话和我讲,咱们唐国人的传统嘛,总要弄点酒,才觉得说话自在点。既然你喝的惯,我也不和你假客气,可就喝这个了?”
“好好!就喝这个。”
穆建勋果然拿了两个杯子过来,也没讲究什么情调和方式的,就一人倒了个大半杯子。
“你吃啊,别客气了,这里就咱们俩,你这也赶了快一天的路了,赶紧先吃点垫垫肚子,再喝酒不迟!”
商朝歌也看出来,穆建勋说这些是真心的,不是假客套,他也确实放松了不少。
也不再紧绷着身体,当真拿起筷子,先大口的吃了好几筷子的菜。
这才端起酒杯,对着穆建勋道,“建勋啊,谢谢啊!我敬你一杯!一切都在酒里!”
说着,大口就把大半杯红酒,竟然全干掉了。
把穆建勋都看得愣住了,连连想要阻止都来不及了,不由苦笑了起来,
“商叔叔,你这是干什么啊?真是——咱们慢慢喝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身体还没养回来呢,你当长辈的,这么爽气的一口给干了,这不是把我给逼墙上去了嘛!”
“哈哈,见谅见谅啊!商叔叔给忘了!那什么,你随意,喝个一点意思意思就行了,你别学我,我这是口渴呢!所以才把红酒当水喝了,可不是让你陪着我干啊!”
商朝歌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样有点不妥,赶紧补救。
穆建勋却已经也仰头,咕咚咕咚的把那杯都喝了。
这下弄得商朝歌更加不好意思了。
“哎,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实诚呢!都让你悠着点,别学我!你这身体还没好呢!这么喝,万一喝坏了,可让我怎么和你爸爸,以及苏女士交代啊!”
穆建勋还实诚?
这话要让墨家的人,或者其他知道他什么德行的人听了,估计要呕出三升血来。
然而此刻在商朝歌的心里,穆建勋却实实在在的、真的是被他认为是个实诚的孩子。
起码不是一个别人口中形容的嚣张、跋扈的富二代纨绔子弟。
不管是之前在苏云裳面前,他为自己说话也好,还是此刻喝酒的爽荡和磊落也好,都让商朝歌对他印象十分的良好。
觉得他是难得的一个好青年。
如此一来的话,哪怕之前有过一些对穆建勋,并不太好的、先入为主的传言和印象,此刻对比他本人的谦虚,和尊敬前辈的真实一面后,商朝歌也立即觉得,那些背后传穆建勋坏话的人,当真应了四个字“人言可畏”。
明明是这么不错的一个青年才俊。
还有都说他们穆家和越家,两家合起来对付一个墨家,有点欺人太甚。
可整个下午,他是亲眼看到穆建勋,是如何疼爱那个似乎传言中,应该是墨副相的儿子墨如陵的种的那个孩子。
这让商朝歌,对穆建勋的观感,又增添了一分柔和的感性,觉得一个对情敌和仇人的孩子,都待之以真的人,那一定是个感情很纯粹又真诚的人。
简单的说,商朝歌不觉得穆建勋是个傻子,反而欣赏他的这种做派。
反正,总而言之就是,商朝歌觉得穆建勋非但是个好人,还是个纯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是个对家国,有着重大责任感的人,不然的话,他不至于为了自己和钱海潮的这两艘船的事,出这么大的力。
不但得了他的请求,当日,就连夜打了好几个电话回国,传递和沟通这边的事宜。
今天他到了之后,更是得到了他的认真的招待,也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让他和苏云裳照上了面。
别以为他之前坐在长途的飞机上,就不知道早他几天到了法国的墨家的人,可是被刁难的厉害。
听说费了两天时间,才勉强见上了苏云裳,还没说完三句话,就被打发了。
而他,下午才到,这会儿,所有的事情,就已经被解决完了。
这里面要是没有穆建勋的全力帮忙,和说服苏云裳的话,商朝歌觉得,光靠他自己的名字和身份,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一句话,这次的事情,他欠人穆东父子的人情,欠大了啊!
“那我们接下来慢慢喝!”穆建勋闻言笑了起来。
“嗯,必须慢慢喝,要不你还是别喝了!”商朝歌先是点头,随后就又反对。
“别啊,一个人喝酒有什么劲,商叔叔你多来点,我作陪,少来一点。”
说着,他又起身要给他倒酒。
却被商朝歌主动抢了过来,“你坐下,这次我来!”
说着,不容分说,就率先给穆建勋的杯子里倒酒起来。
当真就倒了杯底浅浅的一层。
剩余的全倒他自己的杯子里了,刚好全倒干净了。
“商叔叔你这也太——”
“怎么,喝你一瓶红酒而已,总不会舍不得吧?”
“嗐!那我能舍不得?只要你能喝得下,要多少有多少。这里可是法国,缺什么,也不会缺红酒。”
穆建勋自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活跃气氛?
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热菜也慢慢都上来了。
此时,两人之间气氛也熟络的差不多了。
如果说一开始还都有些,彼此刻意在交好对方的话,这会儿说话间,已经多了不少真切的亲切了。
“建勋啊,你们了不起啊!”
不知道是不是商朝歌的酒量,不那么好,这会儿他似乎已经有点微醺了。
“商叔叔更了不起!”
“且,你这小子,以为我是在恭维你啊!屁!可不是啊!”
“我这前半辈子,几乎都扑在了学术和专业技能上,人情世故,不说一窍不通,也可以说是非常不好。”
“也就是这些年,慢慢的琢磨出点味来了,毕竟在国内这种大环境里,想要干出点事情来,有时候真不是凭你脑子里,有多少技术和专业能力的,是吧?”
“呵呵!”穆建勋只是笑了两声,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因为这话没法接。
他不知道商朝歌是酒量真的这么浅,所以开始酒后吐真言了呢?
还是故意喝了点酒之后,开始玩推心置腹的套路了!
不管哪种,他都不准备接茬。
“你呵呵个屁啊!你以为我在和你玩虚的?我商朝歌不是这样的人,我和你老子,可能还会玩一点你来我往的小手段,和你一个小辈,我犯的着吗?”
“我这点脸还是要的!我这是和你说真话!我是真的在夸奖你,尤其是你的伴侣苏女士。”
“你们是真的了不起!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晚了一天?”
穆建勋不说话,看着他,一副不知道,正准备等着他说的样子。
“国内股市都翻天了啊!”
说着,商朝歌的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惊叹的神色来。
“你在这间屋子里坐着,你看不到外面的哀鸿遍野啊!”
“米国这次遭殃遭大了,欧洲紧随其后倒霉,你说亚太股市能幸免?”
“前后三天,粗略算算,全球至少蒸发了数千亿美刀的财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均摊到全球前100个,亿万富翁的头上,至少每人都要损失几十个亿美刀。”
穆建勋:……
说实话,穆建勋其实有点麻木。
或者说,自从他知道苏云裳要有大动作之后,就已经料到了,她会大赚一笔。
所以说,商朝歌此刻的种种列举,对他来说,实在难以令他有什么更多的表态,他能说,比起这几千亿,他的震惊和激动,早就在第一次沽空权证的时候,就已经用光了吗?
“你不说点什么?”
商朝歌见他完全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忍不住盯着他问了一句。
“我该说什么?那和我也没什么关系。都是裳裳和布朗尼的团队们的功劳,我完全不懂这个。”
“这个房子里,有一间操盘室,除了裳裳和布朗尼的团队,其他人根本就进不去。包括我在内。”
“所以你说的外面闹股灾也好,哀鸿遍野也好,可能真的是因为裳裳的关系,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呢?”
“反正损失的最多的是米国佬的钱,那难道不是好事吗?”
“当然,你想说咱们唐国的股民,也跟着遭灾了,但是我想裳裳再怎么本事,也控制不了这个,对吧?”
“反正所有的人都该知道,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所以既然都进了这个风险的投资行业了,难道不是早就应该做好,可能会一无所有的准备的吗?”
“不,不是,建勋,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半点责备你或者苏女士的意思,相反,我十分的震惊。”
“我刚才就说了,我十分的佩服苏女士,她真的,太,太了不起。”
“我们国家,建国时间不长,经济领域内,特别是金融市场领域内,和资本主义国家成熟的那种,运作模式相比较起来,还比较稚嫩。”
“89年的股灾,我们算避过了,可97年的金融危机,咱们却没躲过。”
“所以后来珠岛虽然救市成功,但是也花费了几乎三分之二以上的外汇储备,才勉强保住了珠岛的繁荣。”
“饶是这样,那场来自西方世界的打劫,也令得整个珠岛,至少损失了50亿以上的财富,多少人破产跳楼,那些都是血的教训啊!”
“可是今天不同了!十年!十年后的今天,苏女士以一己之力,完全实行了一个彻底的大逆转!”
“不管是新世纪的破产,还是这一次的雷霆万钧,‘苏云裳’这三个字,注定是要被写上金融史的。”
“你知道能见证这么一个传奇的人物,就这么实实在在的,活在我们这同一个年代,同一片天空下,是多么幸运和令人激动的一件事情?”
“穆建勋,我真的羡慕嫉妒你!”
“虽然我这么说,你可能不爱听,你的确是个很好,很出色的年轻人,如果你不是苏云裳的伴侣,我相信你的名字,也足够让人称道赞扬半天,可以后,我想,你不得不接受,每次别人提及你的时候,都会加上一个前缀:苏传奇的男人!”
“但是即便这样,我依旧认为,这对你,不会是一种埋没,而是代表着无数男人,对你的赤果果的嫉妒!”
“加油吧!小子!你要是把这样的媳妇丢了,估计你老子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掐死,连给你当第二次植物人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说着,商朝歌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拍了拍有些懵逼的穆建勋的肩膀,就往餐厅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我困了,我要去睡觉了!”
虎三适时地出现在了商朝歌面前,“商部长,请跟我来,我带您去您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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