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丢下她!”
穆建勋觉得沈瑢轩那声质问,简直戳中了他内心的最痛处。
“那苏云裳人呢?你在这里,请问她在哪里?”
沈瑢轩直指人心的又一次质问。
声不需要高,就足够令得穆建勋语噎的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好半天,他才冲着他吼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质问我?我说了,那是我们俩的事情,和你沈瑢轩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没有资格这么问我!你以为我想一个人在这里?你以为我不难过?我比谁心里都痛!”
“呵呵!”沈瑢轩却冷冷地呵呵了两声。
“我是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也不想听你给自己粉饰太平的各种辩解。我只问我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什么。”
“我就看到你,带着两个雇佣兵的保镖,活生生的站在了这里,而我的苏姐苏云裳,此刻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事实难道不是这样吗?”
“至于你说的资格不资格的问题,穆建勋,我问你,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没资格问苏云裳的事情?你和她又算是什么关系?你们究竟是怎么一起的,我相信你比我心里还要清楚。”
“心虚的人,才如此怕别人知道真相。你不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你穆建勋,是个丢下了女人,肚子逃走的孬种吗?”
“若不是在这里不小心见到了我,等你回到了国内,见到了其他人,你预备怎么说苏云裳不见了的事情?”
“沈瑢轩,你给我住嘴!我穆建勋不是你口中的这种人。”
穆建勋知道,他出现在这里,又正好倒霉的被沈瑢轩所救,就已经意味着他以后,在这个人的面前,再也自傲不起来了。
不管他是如何的身不由己,被史密森他们带走的,也不管是不是裳裳希望他脱身的,这些都不是他穆建勋,身为一个男人,丢下自己的女人的理由。
关于这个,他脸上愤怒,呵斥,大吼沈瑢轩,心里其实是心虚的,起码他是认可沈瑢轩的这番痛骂他的话,其实是对的。
可他现在又能怎么办呢?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
除了赶紧联系越煌,去把裳裳找到之外,他是真的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
穆建勋自己也很绝望!
那种感觉是真的,又无助,又绝望,又愤怒,又自责。
“不管你是不是这样的人,我都从此看不起你了穆建勋!”
“我不想要你看得起!”
“是啊,你这样的公子哥,从来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何尝关心别人的视线和想法?苏姐就不该认识你。”
“沈瑢轩,我说了,让你闭嘴!你再说一个字,信不信你这芝麻绿豆大的小官,我也让你当不了。”
穆建勋恼羞成怒的吼完这些话,其实就后悔了。
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按说什么样的羞辱,也不能令他这般沉不住气的翻脸。
可对着沈瑢轩的冷嘲热讽,穆建勋就是觉得压不住他的愤怒和脾气。
好似一夜之间,小小的一只蝼蚁,也敢于站到大象的鼻子上放肆。
这在穆建勋看来,就是属于沈瑢轩的挑衅。
“穆大少果然不愧是穆大少!不管狼狈到什么地步,都不忘了彰显下自己的身份和权势。只可惜——”
可惜什么,沈瑢轩没说,而是转身抬腿就要走。
“站住!你给我站住!”
“穆先生还有何指教?”
“我问你,你到底把看到我的事情,都和谁说了?通知我爸了?还是通知其他人了?”
沈瑢轩回头,冷冷地看着他,“苏云裳在哪里?”
“沈瑢轩!我说了,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以为你是谁?我穆建勋都搞不定的事情,你区区一个孤儿,你能做什么?”
“你是有钱还是有人?你要是真的为了裳裳好,你就不该在我的事情上捣乱。”
“别为你的无能找借口!”沈瑢轩猛地也拔高了声音,怒叱了回去。
这一声,把本来就好奇的在偷听他们说话的人的耳朵,又更加专注的全拉了过去。
“我再问你一遍,苏云裳在哪里?你把我最关心,最心爱的人,弄丢了,现在居然一句我没资格过问你们的事情,就想把我打发了?”
“穆建勋,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好!就算我没资格过问,那你说,谁有资格过问苏姐的事情?苏姐的父亲,够不够资格?”
“是不是他来了,你就肯说你究竟把苏云裳弄丢在了哪?”
穆建勋被这一连串,犹如狂风暴雨般的反问,给怔住了。
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舌头,用沙哑中透着苦涩的声音问,“苏,苏叔叔知道了?你和他说了?”
“你打了电话出去,告诉的人,就是苏叔叔,是不是?”
他总算聪明回来了。
沈瑢轩没有否认。
只是目光十分冰冷地看着他,“难道不该吗?”
“你把他们的女儿带走了,还搞丢了,你知道你这样的行为,会发生什么吗?”
“苏姐若能回来,一定会悔恨终生,她不会原谅你的。穆建勋,你们这种大家少爷,永远不知道自己的随便一个任性,会给别人的家庭,别人的人生,带来什么样的不可挽回的悲剧。”
“沈瑢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裳裳会悔恨终生?会不原谅我?出什么事了?”
“你说啊!你刚才不是挺能骂我的吗?现在我问你,你怎么不回答?”
穆建勋从沈瑢轩冷酷的话语中,听出了某种不祥。
顿时也顾不得骂他,连忙就追问了起来。
“苏姐的妈妈,也是我的妈妈,她没了!”
沈瑢轩说完,眼圈也渐渐红了。
想到苏牧业坚持不让他回去,送她最后一程,沈瑢轩的心里,就是又恸又疼。
那是个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疼的女人。
即便苏姐不在身边,她想的不行,还是平和的没有迁怒任何人。
她心口不疼的时候,就会抓着他的手,和他讲苏姐小时候的事情;她还让他叫她妈妈,所有的种种,每每让沈瑢轩想起,心口就跟着刺痛刺痛的。
而原本袁梅裳这样的好人,是不该那么早早的就离开人世的。
苏爸爸说过,她原本的身体一直是好的,从前都没有发现过她有心脏方面的毛病。
要不是苏姐出了事,袁妈妈她根本不可能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含恨离世,连亲生女儿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沈瑢轩如何能不恨穆建勋?
在他看来,这一切就都是他们这些人造成的。
或者但凡穆建勋早逃回来那么二十天,告诉袁妈妈,苏姐人还活着,兴许袁梅裳心里有了盼头和希望,也能多坚持一些日子。
心疾也许还会另有奇迹也不一定。
可他偏偏到了这个时候才回来。
沈瑢轩很想抓着他的领口,大声地吼他:你这个时候回来,还有什么用?还有什么用?
已经死去了的人,就是永远的失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苏姐要是知道她的妈妈没了,她又会怎么样?
“你说什么?沈瑢轩,你再说一遍,谁没了?”
穆建勋也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的表情,怀疑会不会是沈瑢轩这个癞蛤蟆,故意说假话想要来骗他。
可随后又觉得不可能。
事关裳裳的母亲,沈瑢轩再是想要诈自己,也不会拿袁梅裳的生死,来说谎话!
那也就是说,袁梅裳是真的死了?
可这怎么可能?
她才五十不到,还那么年轻,之前并没有听说过有什么病史。
“袁阿姨是怎么死的?沈瑢轩你说,是不是有谁害她?是谁,你说出来!”
“是你!”
“胡说,怎么会是我,我都不在国内,我只会派人暗中照顾苏家,我的人根本不可能害苏叔叔和袁阿姨!你不要信口雌黄!”
“就是你!你以为袁妈妈是怎么病的,又是怎么会死的?”
沈瑢轩提到这个,眼睛里满满都是对穆建勋的恨意。
“要不是你把苏姐带出国去,久久都没有消息,不说电话,就是短信息都没有一条的话,袁妈妈就不会因为担心和思念女儿,而得了心病。”
“后来,有人传,你们在国外一定是已经遭遇了不测,苏云裳和你,可能早就已经死了。袁妈妈听说了后,病情就骤然加重了。”
“等到我们发现,送她去医院,已经严重的手术都不能动了。”
“穆建勋,你说,要不是因为你,袁妈妈怎么会这么久看不到自己的女儿?”
“你们这些大少爷,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就非要把对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就霸道到连个平安电话,都不让苏姐往家里打吗?”
“但凡十天半个月能通上一个电话,袁妈妈也不至于胡思乱想的,以为自己的女儿,已经走在了她的前头。”
“你们活生生的逼死了一条人命,穆建勋,你知道吗?”
“你现在倒是回来了,站在这里,还口口声声地指责我,没有资格过问苏云裳的下落。那你说,还要什么样的资格?”
……
穆建勋觉得脑子里一顿金星在冒,整个人都是懵的。
袁梅裳真的死了!
完了!
虽然最初裳裳被弄到了国外,是因为楚灿,可裳裳在都城,被楚灿和墨如陵的人绑架,确实是因为越煌和他。
后面到了国外,他穆建勋自问,虽然他没有什么对不起裳裳的地方,滞留在了欧洲,也的确是碍于大势,主要还是因为裳裳弄的那大笔的权证的关系。
并非是他不让裳裳归国。
可现在说这些,统统都没有用。
再多的理由,再多的大势所趋,再多的不得已,都抵不过一个事实,苏云裳没了妈妈。
这个女人,有多么爱她的家,重视她的父母亲人,就冲她当初发现自己的父亲,被自己的丈夫设计了后,立即果断的就离了婚。
套现了方家的股份,也要去帮他父亲苏牧业先去填了亏空。
随后的举动就更别提了。
要不是为了苏牧业,她如何会认识自己和越煌?
要不是认识了越煌和他,她又怎么会一步步走到了现在这样的处境?
被楚灿欺负,被墨如陵凌辱,连不想怀的孩子,都不能打落,还得熬着生下来。
如今更是不知道,落在了什么人手里,过着什么样的憋屈日子。
她一点点的生熬着,为的是什么,穆建勋再清楚不过了。
结果——
她这么一点点的倔强的坚持着,总告诉自己,下一秒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有好结果的。
然后等她回来,难道他要告诉她,裳裳,你的妈妈因为过度思念你,已经死了!
尼玛!
穆建勋自己都觉得自己该死啊!
本来就是撑着体力走出来的,这会儿,精神完全支撑不住他的身体,穆建勋挨着门框,人往下滑,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口中还喃喃自语,“袁阿姨竟然没了,裳裳那,我该怎么和她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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